東京,征兵處。
一大早,太陽還沒完全升起,征兵處門前的長龍就已經排到了兩條街外。從空中俯瞰,黑壓壓的人群像一條蜿蜒的巨蟒,不斷地向前蠕動。
“老爺子,您排在我前麵。”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主動給身後的老人讓位。
白發蒼蒼的鬆下一郎擺擺手:“不用,不用。我們都是為了天蝗陛下,為了帝國,沒有先後之分。”
他今年七十八歲,本該在家享受天倫之樂,但昨天聽了天蝗的演講後,整夜未眠。
一大早就拄著拐杖來到征兵處,要為帝國儘最後一份力。
“爺爺,您的身體…”旁邊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擔心地說。
“大樹君,你還小,不懂。”鬆下一郎摸摸孫子的頭:“我們鬆下家世代為武士,怎麼能在這種時候退縮?”
小男孩大樹點點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爺爺,我也要參軍!我要為父親報仇!”
他的父親死在了高麗戰場,母親每天以淚洗麵。
昨天聽了天蝗的演講,他終於明白了父親的死因——那個叫劉文鋒的魔鬼!
隊伍緩緩前進,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決然和瘋狂。
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有稚氣未脫的孩子,有健壯的青年,也有瘦弱的文人。
“下一個!”征兵官的聲音打斷了大樹的思緒。
輪到他們了。
“姓名?”征兵官是個中年軍官,臉上滿是疲憊。
從昨天到現在,他已經連續工作了十幾個小時,但前來報名的人依然絡繹不絕。
“鬆下一郎。”老人挺直腰杆,聲音洪亮。
征兵官看了看他,皺起眉頭:“您的年齡?”
“七十八歲。”
“這…老先生,您的年齡確實…”征兵官有些為難。
“我知道自己年紀大了。”鬆下一郎打斷了他:“但我還能拿動武士刀,還能扣動扳機。我不求上戰場衝鋒陷陣,哪怕打掃衛生、站崗放哨,我也心甘情願。”
征兵官被他的話感動了,在表格上鄭重地寫下了他的名字。
“我也要報名!”大樹踮起腳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高一些。
“你多大了?”征兵官蹲下身,和他平視。
“十二歲!”大樹挺起胸膛:“我父親死在了高麗,我要為他報仇!”
征兵官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在表格上寫下了他的名字。
在這個瘋狂的時代,沒有人會拒絕一顆複仇的心。
類似的場景在全國各地上演。
大阪征兵處,一個獨腿的退伍軍人拄著拐杖排在隊伍中。
“田中桑,您的腿…”登記員認出了他。
“腿斷了,手還在。”田中一郎拍拍自己的右手:“我還能開槍,還能扔手榴彈。”
名古屋征兵處,一個近視眼的文弱青年摘下眼鏡,努力睜大眼睛看視力表。
“實在看不清楚。”他苦笑:“但我會修理無線電,會修理飛機引擎。”
橫濱征兵處,一個哮喘病患者不停地咳嗽。
“咳咳…我知道自己身體不好,但我還能做後勤工作。”他喘著粗氣:“我不能讓妻子孩子死在那個魔鬼手下。”
整個霓虹,仿佛陷入了一場集體的瘋狂。
男人們蜂擁而至,爭先恐後地要為帝國獻身
。征兵處的工作人員累得眼冒金星,但依然堅持工作。
“這樣下去不行。”東京征兵處的處長看著窗外依然排著長龍的人群:“我們的登記表都不夠用了。”
“要不要設置一些門檻?”副處長建議:“比如年齡限製,身體條件…”
“不行!”處長搖頭:“天蝗陛下說了,一億玉碎!每個人都有為帝國獻身的權利!”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樣的瘋狂征兵,正在讓霓虹的社會結構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
三菱重工,名古屋飛機製造廠。
“姐妹們,加油!”車間主任山田花子站在生產線前,大聲鼓勵著工人們。
偌大的車間裡,清一色的女工。
她們穿著統一的工作服,頭發紮成馬尾,正在熟練地組裝飛機零件。
“小心點,這個螺絲要擰緊。”經驗豐富的老師傅指導著新來的女工:“飛機上天靠的就是這些細節。”
這位“老師傅”其實隻有二十五歲,叫佐藤美香。
她原本是個家庭主婦,丈夫參軍後,她毅然走進了工廠。短短一個月,她就成了生產線上的骨乾。
“美香姐,我的手有點抖。”旁邊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緊張地說。
“彆緊張,慢慢來。”佐藤美香溫和地說:“你想想前線的戰士們,他們需要這些飛機。”
小姑娘叫田中由美,本來應該在學校讀書,但為了響應國家號召,她主動退學進了工廠。
“美香姐,你說我們真的能打贏嗎?”由美小聲問道。
佐藤美香停下手中的活,看著她:“由美,你知道我為什麼來這裡嗎?”
“為了天蝗陛下?”
“不隻是。”佐藤美香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我丈夫在高麗戰場失蹤了。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但我知道,隻有我們拚命生產,前線的戰士才有武器可用。”
她重新拿起工具:“我不是為了天蝗陛下,我是為了我的丈夫,為了所有的丈夫、兒子、父親。”
由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手上的動作卻更加認真了。
車間裡的其他女工也各有各的故事。
有的丈夫在太平洋戰場,有的兒子剛剛參軍,有的父親在征兵處報了名。
她們帶著不同的心情來到這裡,但目標卻是一致的——為了家人,為了帝國。
“報告!”一個傳令兵匆匆跑進車間:“上級命令,所有生產線加班加點,產量要比平時提高三倍!”
山田花子皺起眉頭:“三倍?這不可能!我們已經是三班倒了!”
“上級說了,不管用什麼辦法,必須完成任務!”傳令兵說完就跑了。
車間裡安靜了一會兒,然後爆發出激烈的討論聲。
“三倍?開什麼玩笑?”
“我們已經夠累了!”
“這是要累死我們嗎?”
山田花子拍拍手,讓大家安靜下來。
“姐妹們,我知道很難。”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前線的戰士們更難。他們麵對的是死亡,我們麵對的隻是疲勞。”
佐藤美香第一個站起來:“我同意!哪怕累死在這裡,我也要為前線多造一架飛機!”
“我也同意!”
“算我一個!”
女工們紛紛表態,沒有一個人退縮。
……
與此同時,在東京近郊的一個秘密基地裡,一場特殊的演講正在進行。
“諸位!”大西瀧治郎站在高台上,聲音洪亮:“今天叫大家來,是要宣布一個重大決定!”
台下坐著數百名飛行員,他們都是霓虹海軍航空兵的精英。
但此刻,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疑惑和不安。
“我們的敵人,擁有比我們更先進的武器,更強大的艦隊。”
大西瀧治郎的聲音帶著痛苦:“用常規手段,我們打不贏。”
台下響起竊竊私語。
“但是!”大西瀧治郎猛地提高聲音:“我們有一樣東西,是敵人永遠無法擁有的!”
“什麼?”有人問道。
“大和魂!”大西瀧治郎的眼中燃燒著瘋狂的火焰:“願意為帝國獻身的大和魂!”
他指著身後的黑板,上麵畫著一架飛機撞向軍艦的示意圖。
“我們要組建神風特攻隊!”大西瀧治郎聲嘶力竭:“每個飛行員駕駛一架裝滿炸藥的飛機,撞向敵人的軍艦!一人一機換一艦!”
台下瞬間炸了鍋。
“這是自殺!”
“讓我們去送死?”
“憑什麼?”
大西瀧治郎沒有生氣,他理解這些年輕人的恐懼。他自己也害怕,但彆無選擇。
“我知道這很殘酷。”他的聲音變得沉痛:“但請想想,如果我們不這麼做,帝國會怎樣?我們的妻子孩子會怎樣?”
他走到台前,直視著每一個飛行員:“劉文鋒已經向我們宣戰!他要登陸本土,要屠殺我們的同胞!我們還有退路嗎?”
台下漸漸安靜了下來。
“我不會強迫任何人。”大西瀧治郎的聲音變得溫和:“願意參加神風特攻隊的,請舉手。”
一個年輕的飛行員緩緩舉起了手。他叫關行男,隻有二十三歲,剛剛結婚不久。
“關君,你…”旁邊的戰友驚訝地看著他。
“我的新婚妻子在靜岡。”關行男的聲音很輕:“如果敵人登陸,她會怎樣?”
他站起身,向大西瀧治郎敬禮:“我願意加入神風特攻隊!”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越來越多的飛行員站了起來,舉起了手。
“我也願意!”
“算我一個!”
“為了帝國!”
最終,在場的三百多名飛行員,有一半以上舉起了手。
大西瀧治郎看著這些年輕的麵孔,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都是帝國的精英,本該有光明的前途,但現在…
“謝謝大家。”他深深鞠躬:“帝國不會忘記你們的!”
演講結束後,大西瀧治郎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癱坐在椅子上。
“長官,您沒事吧?”副官擔心地問。
“沒事。”大西瀧治郎苦笑:“隻是覺得,我們都瘋了。”
他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但是,除了瘋狂,我們還有什麼選擇?”
副官沉默了。確實,麵對劉文鋒那個魔鬼,他們除了瘋狂,還能怎麼辦?
“傳令下去。”大西瀧治郎吸完煙,重新振作起來:“立即開始改裝飛機。把所有的武器都拆掉,裝上炸藥。越多越好。”
“是!”
“還有,給每個特攻隊員寫一封信,寄給他們的家人。”
大西瀧治郎的聲音有些哽咽:“告訴他們,他們的兒子、丈夫、父親,都是帝國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