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容貌招人的周景深,讓人引以為傲的冷厲俊臉塗著幾道迷彩,臉上還有深一道淺一道的泥巴印子。
他帶著手下一眾戰士披著草皮子,做了偽裝,扛著槍支彈藥,耐心潛伏在深山老林,等待著任務目標的出現。
他目光深邃堅韌,凝神貫注留意著四周的密林。
不知道等了多久,隱隱綽綽的人影由遠而近,出現在射程範圍。
“目標出現!”
他通知周邊埋伏的戰士們。
下一刻,火光四起,煙霧籠罩了整個戰場。
清晨的風拂過山崗,帶來了絲絲縷縷的涼意。
宋書言一手握緊鋤頭,沒有扛在肩上,另一隻清瘦的手,纖長白皙的指尖攏緊了外套衣襟。
最近幾日她總是莫名地情緒低落,心情煩悶。
秦斐扛著鋤頭,不知道看見了什麼,突然快走了幾步,折了幾支花苞繁多,開得正盛的淡黃色小野菊,回頭笑著問她,“好不好看?”
她抿著的唇角鬆動,正要勾勒出一抹淺笑,後頭也有人喊,“宋書言!”
她疑惑回頭。
下一刻,一件洗得泛白的薄外套遞了過來。
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外套主人俊秀的臉微微泛紅,清咳了一聲,移開視線不敢看她,小聲提醒,“遮一下,你後麵紅了……”
薛懷舟話音未落,宋書言突然感覺到下身一股熱潮湧出,唰一下,她白生生的俏臉也紅了,慌亂接過外套圍在腰間。
“謝……謝謝…!”
她慌張道了謝,把手中的鋤頭也塞給他,“我回去一趟!”
秦斐站在不遠的路邊,拿著一把野花,微微蹙眉看著兩人,表情從疑惑,漸漸轉變為恍然大悟。
她朝宋書言喊,“書言,你要不要請假?”
山徑田野的嬸子,大老爺們聽了紛紛搖頭,這宋知青,又請假?
宋書言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能請假她當然想請假啊,能躺平為什麼要乾活吃苦?
她遙遙對著秦斐點頭,“我去問問大隊長。”
借口現成的,來事了,肚子痛,不舒服。
當務之急,是回去換褲子。
宋書言急忙往回走,走到半路,被人攔了下來。
她皺眉看向攔著她的張明珠,“乾嘛呢你?”
張明珠一臉不高興,指著她圍在腰間的外套質問,“你為什麼會圍著薛懷舟的外套?”
宋書言不以為然哦了聲,“他借給我的……”
張明珠要把外套扯下來,“不許借,還給我!”
宋書言側身躲開,打掉張明珠伸過來的手,不悅地瞥她一眼,“乾什麼呢?你有病吧?彆攔著我,我回知青院就還!”
張明珠氣紅了眼,又要過來搶外套,“你才有病呢!你不要臉!隨便用男人的外套!”
宋書言滿心煩躁,終於想起來,人家是薛懷舟板上釘釘的未婚妻。
人家這個身份,找她要外套,合情合理。
隻是路上又不止她們二人,好些人駐足,停下來看戲呢!
她要是把外套扯下來,讓那麼多人看見自己褲子上的紅印,總覺得很羞恥。
她一把攥住張明珠微涼的手腕,把她扯過來,肌膚相貼的姿勢,小聲解釋央求,“我褲子上有臟東西,不能給彆人看見,外套借我用一下,我洗乾淨了還給薛懷舟!”
張明珠一直掙紮,她隻能用極快的語速解釋。
張明珠哪裡聽得見解釋,她更氣了,她喜歡的薛大哥,那麼風光霽月的一個人,他的外套怎麼能給宋知青用來遮那種臟東西!
想到他的外套,也會沾上臟東西,她就覺得惡心!
張明珠掙紮得更厲害,目光落在宋書言的針織外套上,“你放開我!你不要臉,自己都有外套,乾嘛要用薛大哥的外套?”
一陣風吹過……
吹得宋書言感覺到一股涼意,身上的薄外套,不足以溫暖她。
脫下來,會更冷吧。
隻是,張明珠真的很煩人!
她咬牙,推開張明珠,快速跑了起來,邊跑邊把自己外套脫了,圍在腰間,把裡麵那件屬於薛懷舟的外套扯了下來。
張明珠在後麵追,“你給我站住!”
看熱鬨的村民:“……”
不明所以,沒看懂。
“她們在乾啥?”
有人問。
“不知道呀!”
宋書言把外套扯下來便停住了腳步,檢查了一下外套,有沒有沾上血跡。
還真沾上了一星半點。
她人麻了,羞惱尬尷,無法麵對。
張明珠追了上來,一把奪過外套,“還我!”
她瞪了宋書言一眼,斥罵,“不要臉!”
宋書言清咳一聲,扭頭望天,“內個,臟了,不用我洗乾淨再還嗎?”
張明珠細細一看,臉漲得通紅。
啊啊啊!
她怎麼可以這樣!
張明珠眼眶也紅了,委屈得不行。
她細瘦的指節攥緊外套,恨恨瞪了眼宋書言,抹了一把眼角,飛快跑遠。
宋書言目送她離開,又是一陣風吹過,她冷得打了個哆嗦,嫩白的兩條胳膊都起了雞皮疙瘩。
她搓著胳膊,跑著回知青院。
關上門開始翻箱倒櫃。
找到月事帶那一刻,她繃不住了,想哭。
她太難了。
好端端的,穿了書。
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每天要乾那麼多體力活,還吃不飽,吃不好。
住的地方,水電都沒有,各種不方便。
上廁所,就更讓人難受了,又臟又臭。
明天還輪到她煮飯。
更想哭!
電飯鍋做飯她還湊合,土灶做飯她哪裡會哦!
她抹了一把眼角,眨眨眼睛,把眼淚憋回去。
不能哭。
既來之,則安之。
擺爛吧!
她收拾好自己,去找大隊長請假。
大隊長撐著額頭,看見她就頭痛。
“宋知青啊,現在農閒,你這樣隔三差五請假,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農忙的時候咋辦?”
“農忙的時候,按規定可是誰都不許請假,你要早做好心理準備,到時候可彆怪我不講情麵啊!”
宋書言沉重點頭,表示理解。
“沒事,大隊長,到時候的事,到時候再說吧。”
得過且過。
請一天假,少吃一天苦。
大隊長歎氣,給她批了假。
回到知青點,宋書言躺在床上,也在思考,還有五年才恢複高考。
通過高考回城,行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