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太過於惡劣，林序是真的沒辦法在太空中看完所有文件。
此時，倒計時還剩下30分鐘，他快速收集好所有資料，準備開始返回登陸船。
另一邊，白墨、齊源兩人也各自有所收獲，大副、安保主官兩間生活艙內的資料同樣沒來得及銷毀，但顯然，安保主官的警惕性更高，在被襲擊的瞬間，他便直接將所有材料全部撕碎撒到了空中。
“返回！返回！”
齊源開口下令，但白墨卻飄向了遠處、阿瑞斯殘骸的核心控製室方向。
林序知道，她是打算去嘗試把控製室的存儲器取下來。
如果存儲器還是完整的，搞不好還真能找到更多東西。
林序在原地懸浮等待，不過很可惜，當白墨的身影再次出現時，她的報告聲也隨之響起。
“電子設備全部銷毀了。”
“物理熔斷！”
意料之中的結果。
一旦襲擊發生，站長首先要做的當然就是銷毀資料。
相比普通的紙質材料而言，物理熔斷的效率更高，操作更簡便，拿不到資料也是正常的。
“走吧！”
林序開口說道：
“有手頭的資料就夠了，先返回登陸船！”
“明白！”
三人迅速依托空間站殘骸向前推進，而登陸船也開始在沈曆的操作下向三人靠近接應。
5分鐘後，林序重新返回登陸船。
艙門封閉之後，沒有絲毫猶豫，他立刻展開手裡的資料，一頁一頁地看了下去。
阿瑞斯空間站裡保存的大部分——應該說是絕大部分資料都隻與空間站周邊行動有關，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從中發現了許多有價值的信息。
所謂的平原沙暴行動在兩年之前就已經開始籌備了，而江星野的身份暴露，則是在至少三年之前。
周嶽愣是忍住了，直到江星野到達火星，才開始執行他的“獵殺計劃”。
“所以江星野為什麼一定要來火星？”
林序開口向一旁的白墨問道。
這個問題此前他從來都沒有問過。
一是他認為，江星野一定是有自己的計劃的。
二是，如果自己跟江星野進行身份互換，也一定會希望在末日降臨之前親自來到火星，看到那場末日。
親自觀測，是傳遞可靠信息的必要手段。
但現在
他不得不去考慮一個問題。
江星野前往火星，有沒有可能也是受到了周嶽的影響？
聽到他的問題，白墨立刻回答道：
“這是她主動要求的，理由是需要抵近觀察。”
“沒有其他影響？”
“沒有！”
白墨點頭道：
“我可以確定，絕對沒有。”
“蝴蝶預案中江星野是核心，對她的關注始終是保持在最高層級的。”
“如果她有什麼變化，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的變化，我們會立刻察覺。”
“明白。”
林序點點頭。
那麼這樣一來，這一條隱患就可以排除了。
他繼續翻頁，重點尋找有關謨涅摩敘涅項目的線索。
但，他沒有找到任何有關這個項目的詳細介紹。
哪怕是最詳細的線索，也隻有經受過“謨涅摩敘涅”項目的人員名單。
而不出所料，整個阿瑞斯項目、包括地麵站和空間站在內的所有人，都曾經接受過謨涅摩敘涅技術的“改造”。
文件裡沒有提及謨涅摩敘涅技術的具體操作流程，隻有一份心理動態報告、一份效果反饋報告。
僅僅從文字上看，這種技術的效果當真是好得嚇人。
它能高度準確地定位到某一類、甚至是某一段記憶，對記憶進行消除，或者說封存。
捏嘛，這種水平，黑衣人裡的記憶消除棒都做不到吧？？
那他們怎麼可能做得到？？
激活突觸
是先通過激活特定突觸的方式定位到有關受體，然後再精確地對受體進行影響？
這也夠玄幻了。
林序繼續看了下去，附帶在心理動態報告上的是兩遝厚厚的測評表。
他們也選用了最原始的方式來監控，而事實證明，原始的方法有時候並不一定沒有效果。
林序一頁一頁快速翻閱，倒計時還剩下最後的10分鐘。
很快他便發現，針對“高級人員”和“普通人員”的“記憶消除手段”，實際上並不是同一規格的。
普通人員應該是接受了更加粗放的改造，他們在心理上的反應也比較強烈，甚至偶爾會出現邏輯性的混亂。
合理！
至少這可以解釋，他們是怎麼在大範圍鋪開這項技術的前提下，是怎麼保證效率的。
邏輯很簡單。
就像“切除癌細胞”一樣，重要的人就用分子級彆的伽馬刀精準切割，不那麼重要的人就直接把胳膊給剁了。
反正普通人員需要執行的任務也相對簡單，容錯性也高得多。
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
觸發。
記憶消除當然不是直接消除。
它必然是在需要的時候，才執行“封存”。
那這個“觸發動作”，到底是怎麼達成的？
時間還剩下最後5分鐘。
地球上，hea爆炸產生的等離子能量衝擊都快要傳到火星軌道上了。
而也就在這時，林序注意到，在“思維動態測評”中，許多人都反複提到了一個問題。
“誤觸發”。
他們似乎很擔心自己的“失憶”會被所謂的“謨涅摩敘涅”機製誤觸發。
那這也就說明，這一套機製，並不是可以做到百分之百的、從0到1的完全管控的。
潛意識。
催眠。
林序的腦子裡瞬間冒出兩個詞。
幾乎在同時，一旁同樣在閱讀報告的白墨突然開口說道：
“阿雅娜！”
“這裡有線索！”
林序立刻轉過頭去。
白墨指著手裡的報告，語速極快地開口說道：
“阿雅娜在謨涅摩敘涅項目中應該是個原型機？”
“這份報告裡麵提到了她跟其他被試人員的差異性。”
“她似乎能更順利地啟動、關閉被植入的所謂的神經木馬？”
“但其他人都做不到，她”
“不對。”
林序打斷了白墨。
“阿雅娜不是原型機。”
“她應該是某種‘原體’。”
“我知道她為什麼那麼重要了。”
“因為這套方案就是基於她去設計的。”
“她是先有了能夠控製記憶的特殊能力，才引起了周嶽的注意！”
“但為什麼周嶽沒有在一開始就把她置於cia的控製之下？”
“這是某種製衡？或者底牌？？”
倒計時三十秒。
林序來不及想更多了。
此時，木衛二已經開始撕裂。
而他的意識，也在猝不及防之間消散
再次睜眼，林序從休息室的床上醒來。
這次進入手環世界，他仍然沒有找到“蘭石計劃”的具體情況，但卻證實了所謂“精神控製”與“記憶”相關的這條推論。
謨涅摩敘涅技術
記憶女神
阿雅娜
這三者必然是強關聯的。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大衛·朱利葉斯跟阿雅娜湊在一起。
讓一個未來有可能專攻這個項目的學者，和項目的“起源”湊在一起，無論如何，都應該碰撞出點火花吧？
想到這裡，林序立刻拿起保密機，給陳義心撥去了電話。
接通後，他直接了當地開口說道：
“我確認蘭石計劃中至少有一個子項目與精神控製有關。”
“而所謂的‘精神控製’，確實與腦科學中記憶領域的研究有關。”
“我需要大衛·朱利葉斯。”
“他得到金陵來，他不是想看一看特殊的樣本嗎？”
“告訴他，這裡全部都是特殊的樣本！”
話音落下，聽筒裡傳來了陳義心的聲音。
“明白。”
“另外，他想要跟你直接對話。”
“他不知道你的身份，這想進一步了解有關‘精神控製’的信息。”
“怎麼樣，能同意嗎？”
跟我直接對話？
林序的心裡升起一種莫名的直覺。
大衛·朱利葉斯很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
或者至少，他知道有一個特殊的人存在。
或許自己不應該暴露。
但，跟大衛的接觸又是必要的。
略微思索後，林序打開了保密機上的變聲功能。
隨後，他回答道：
“可以聊一聊。”
“明白。”
那邊的陳義心顯然是把電話交到了大衛手裡。
短暫停頓後，大衛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先生，你好。”
“你知道有關神經木馬的事情，對吧？”
大衛說的是英文，但措辭極度簡潔，完全沒有理解障礙。
“我知道。”
林序回答得更簡潔。
他想要儘可能避免暴露任何與自己有關的信息，來驗證大衛對“蝴蝶”到底有沒有了解。
而在得到他的回答之後，對麵的大衛再次停頓。
沉默幾秒後，他開口問道：
“你知道跟我提到‘神經木馬’這個詞的那個人是誰嗎？”
這是在對口令？
但我真的不知道啊！
林序坦誠回答道：
“我不知道。”
“當然，我也不可能知道。”
“在你被cia盯上之前，我們甚至都沒注意過你。”
林序在這裡玩了個心眼，把鍋全部都甩到了cia頭上。
而大衛顯然已經接受了這個解釋。
電話那頭的他歎了口氣。
“你也不知道”
“我以為你會知道的。”
“啊？”
林序傻了。
不是，你自己也不知道是誰？
難道不是cia的人、或者某一個相關領域的學者嗎？
林序瞬間警惕起來。
“你到底是從哪裡聽到這個詞的？”
大衛沉默了良久，隨後回答道：
“在夢裡。”
夢裡？？
開什麼玩笑？？
林序沉聲問道：
“具體時間。”
“是什麼時候？？”
短暫回憶後，大衛回答道：
“2023年，7月。”
2023年7月。
林序的眼神徹底變了。
那是周嶽跟阿雅娜第一次見麵的時間！
這兩人那時候不是在公海上嗎？
他們到底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