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下達，量子計算機立刻開始運行。
數據反饋一條一條地彈出，林序一邊盯著模擬的進程，一邊也是爭分奪秒地往自己的腦子裡塞有關“引力探測技術”的信息。
他整個人都忙飛了，大腦都已經進入了超頻狀態。
但詭異的是，同時處理的任務越多，他思路反而越清晰、思維反而越敏捷。
他甚至都還能分出一部分注意力，來給白墨等人下達新的指令。
“把天火計劃也啟動起來吧。”
“我們需要對火衛二末日進行監測，儘可能收集到更詳細的信息。”
“對了，安保立刻對hea項目進行一輪徹底的清洗和控製。”
“這個項目目前沒有意義——它是一個被扭曲的項目，暫時沒有啟動的必要。”
“不要讓這玩意兒炸了，儘可能留下更多時間用於量子計算。”
“明白。”
白墨立刻點頭執行，而同時，她看向林序的表情也越來越好奇。
這個人或者說這隻蝴蝶，同時在做好幾件事情。
背文檔、操作模擬、調動蝴蝶預案。
如果是普通人，哪怕隻是單拎出來一件事情就夠喝一壺的了。
可他卻似乎遊刃有餘？
所以，他到底是什麼人？
他的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是真正的大腦，還是一台量子計算機？
這種多線程的運算方式，真的跟量子計算機太像了
白墨知道這時候不應該去打擾林序，但她的好奇心卻又越來越旺盛。
她張嘴想要說話，緊接著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林序從餘光裡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於是開口說道：
“想問什麼就問，我現在還應付得過來。”
“咳”
得到林序的許可，白墨咳嗽一聲，隨後問道：
“你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怎麼做到？”
林序莫名其妙。
他動作不停地在控製麵板上不斷調整著世界的初始參數，儘可能將模擬的世界調整到自己需要的水平。
同時，他也在不斷調整注入的“毀滅要素”，想要設置儘可能多的“認知病毒”，來一次性達成全部的模擬。
畢竟，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把周嶽使用的具體武器找出來。
他隻是在做排除法。
如果認知病毒真的可行，後續再逐一排除，也不耽誤時間。
看著他忙碌的樣子，白墨用儘可能簡短的話問道：
“你是怎麼做到一心多用的？這是個很難得的天賦，或許會對我們有用。”
“鍛煉出來的。”
林序隨口回答道：
“一開始我也做不到，次數多了就會了。”
“很多操作對我來說都是重複性的，本身並沒有那麼複雜。”
“不。”
白墨搖搖頭。
“這是個很重要的特征——我的意思是，你或許應該重視這方麵的能力，或許會跟蝴蝶的真相有關。”
跟蝴蝶的真相有關？
林序愣了一愣。
他之前從來都沒有往這方麵想過，隻覺得這就是一種“熟能生巧”的能力。
但現在看來似乎沒那麼簡單？
但他也沒時間去多想這個問題了。
距離末日災難降臨隻剩下49分鐘，而這時候，量子計算機也開始模擬，並不斷輸出實時進展。
首先被輸出的，是他基於謨涅摩敘涅技術設計的“語言認知病毒”的模擬結果。
【2025年：一種被稱為“認知病毒”的異常現象首次被發現。最初表現為語言結構的微妙變化，某些詞彙的含義開始模糊化，導致學術論文、技術文檔出現大量歧義。】
【2026年：全球範圍內出現“思維凝滯”現象，科學家、工程師在解決複雜問題時頻繁陷入邏輯循環，創新速度顯著下降。】
【2027年：各國政府成立“認知安全委員會”，試圖通過語言淨化（如禁用某些詞彙）來遏製病毒傳播，但效果有限。】
【2028年：第一批“認知退化症”患者出現，表現為語言能力退化、邏輯思維混亂，甚至喪失基本計算能力。經研究發現，該病毒源於人類大腦中的“語言意識共振“現象，致病機理為：通過特定語法結構影響大腦神經突觸的聯結模式。】
【2029年：全球科研產出下降10，關鍵技術（如量子計算、可控核聚變）研發進度放緩。】
【2030年：嚴重異常現象引發全球關注，各國政府同時提高預警等級。】
【2031年：華夏政府啟動嚴格語言審核，並重新製定語言標準化規範，依托人工智能模型實時監測語言使用規範情況，並將所有語言使用場景列入監管範圍】
【2032年：語言監管效果顯現，“語言隔離區”建立，並進入最終清除階段】
【2033年：認知病毒消亡。】
【評估結果：較正常發展，科技進度降低：12；社會文化發展水平降低：34。】
好家夥。
林序編造的認知病毒連10年都沒撐過去！
它在誕生的第二年就已經被發現，第三年就已經掌握了致病機理，第五年就已經被控製。
而這個時候，這種認知病毒根本都還沒來得及發力
無論是科技、還是社會文化發展，所受到的影響都微乎其微。
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僅僅將其視作正常的隨機性波動的程度。
謨涅摩敘涅，失敗！
林序看了一眼時間，此時距離末日降臨還有46分鐘。
完全來得及輸出剩餘的全部認知病毒的模擬結果。
林序繼續看了下去，但接下來的一個個結果，卻讓他有些失望。
“模因汙染”，失敗。
“語言相對論”，失敗。
“群體性癔症”，失敗。
“文化炸彈”，失敗。
人類文明的韌性遠遠超過了林序的想象，甚至在大多數模擬中，這些所謂的病毒，連5年的時間都撐不過去。
當社會文化開始出現第一次轉向時，人類群體便會敏銳地意識到這種變化。
無論是自上而下、還是自下而上，他們總是會想儘辦法去將其撲殺、剿滅。
自下而上傳播的病毒，往往被集權壓製。
自上而下傳播的病毒，則會被人民顛覆。
這根本就是一條不可能走得通的路。
從邏輯上推斷，其實也確實如此。
這種攻擊方式的著力點本來就是在“文化”層麵，而文化終究是社會性的體現。
這種社會性，雖然在短時間內確實存在滯後性、局限性，但隻要稍稍把時間拉長，它強大的自淨能力就會體現得淋漓儘致。
時間還剩下最後20分鐘，林序眉頭緊皺。
而這時，智雲係統突然發出了警告。
【備用能源即將超載，散熱係統達到高危閾值。】
部署在地球上的量子計算機，終究還是要撐不住了。
這玩意兒好是好，但想要發揮出全部性能，還真就沒多大可能。
除非把整個宇宙都喂給它吃。
所以
最後一次？
麵對操作麵板，林序陷入了短暫的猶豫。
還要不要繼續排除？
似乎沒什麼意義。
畢竟，這玩意兒的成功率實在是太低了，走到這一步，其實幾乎已經可以排除了。
他下意識地捋了捋頭發，而這時，身邊的白墨突然開口問道：
“你在模擬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這東西很重要嗎？”
“挺重要的。”
林序簡單解釋道：
“在每一個平行世界裡都有一隻殺人蜂，他正在試圖用特殊的方法扭曲人類的技術發展方向。”
“他的手段包括但不限於欺騙、引導、強迫等等等等。”
“現在，我們掌握了一個信息。”
“他的手裡還有最後一張底牌，如果那張底牌被觸發的話，‘主世界’的科技、社會發展有可能會被鎖死。”
“而一旦主世界被鎖死，時間之海上的所有平行世界也都將被牽連。”
“到時候，這可真就是一片死海了。”
“所以，我得想辦法儘快找到這張底牌。”
“明白。”
白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沉默幾秒鐘後，她突然開口問道：
“要不試試宗教呢？”
“宗教？”
林序恍然回過神來。
對啊。
這玩意兒
似乎的確很符合周嶽的人設。
畢竟，他的夢想就是當個神嘛。
而且，如果是在“宗教領域”去植入認知病毒的話，可操作性確實也很強。
在自己所處的那個現實世界，宗教人口所占的比例還是很大的
林序沒有絲毫猶豫，立即編造出了一個“宗教病毒”輸入到量子計算機中。
而在經過數分鐘的模擬之後，結果也迅速呈現在了他的麵前。
【2025年，主流宗教宗教教首宣稱“科學發展已進入停滯期，物理學已終結”。高維通道信息被向全球人類公開，宇宙不平坦論被驗證】
【2026年，科研領域發生動蕩，部分學者放棄學術研究，各大高能物理研究場所頻繁遭受衝擊，技術發展停滯】
【2026年6月，聯合國宣布所有宗教非法】
【2027年，梵蒂岡新任教皇公開發表聲明，聲援科學界人士】
【2027年12月，宗教禁令解除】
【評估結果：較正常發展，科技進度降低：02；社會文化發展水平降低：04。】
林序無言以對。
看到這裡，他已經知道這玩意兒的結果了。
什麼鬼宗教
在大國的核彈麵前，它也不過是可以被隨意拿捏的工具罷了。
這玩意兒比最初的謨涅摩敘涅病毒還廢物！
此時，時間隻剩下最後兩分鐘。
這一次，地球上的“大火”沒有發生。
林序歎了口氣。
他開口說道：
“好了，這一次的驗證結束了。”
白墨的表情似乎有些慚愧。
“對不起，我的思路是錯的。”
“不。”
林序搖搖頭。
“你的思路是對的，隻是結果沒那麼好。”
話音落下，末日也幾乎同時降臨。
遠處，火衛二正在被撕裂。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林序聽到了白墨的聲音。
“物理學！”
“下次來，還是要從物理學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