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濾器
林序記得，自己在高中的時候第一次聽到這個詞的時候，這玩意兒還被描述成例如什麼隕石危機啦、資源不足啦之類的東西。
但現在，當自己親眼看到它的時候，卻發現它是如此的不可捉摸。
如果不是借助張黎明所舉的例子，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理解這玩意兒。
——
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感受到，這是一個何等絕望的時刻。
深吸了一口氣，林序開口說道：
“我們現在恐怕真的要進入物理學最黑暗的年代了。”
“黑暗？”
張黎明連連擺手。
“如果沒有高維通道，那這確實是最黑暗的年代。”
“但是，我們現在不是有高維通道嗎？”
“這就相當於，我們在這堵牆上撕開了一個口子。”
“雖然這個口子不是永遠存在的，也會隨時被修複但至少，我們看到了外麵。”
“我現在知道老美為什麼要跑去同步軌道上炸核彈了。”
“他們很可能，是想用最簡單粗暴、也最有效的方法去製造高能反應，來驗證這個想法。”
“同步軌道上的爆炸隻是第一步——甚至可以說，隻是在驗證流程。”
“他們一定還會嘗試去搞出更大的動靜的”
話音落下，林序眉頭一皺。
“你的意思是，他們已經發現了這堵牆、這個過濾器的存在？”
“沒有。”
張黎明搖了搖頭。
“我可以確定，他們絕對不知道這堵牆是什麼。”
“他們隻是在直覺上感知到了這種東西存在，他們肯定不知道這東西跟全息對偶有關。”
“因為如果知道的話，他們一開始就應該上大能級了。”
“很可能，他們隻是從周嶽那裡聽到了隻言片語——或許是周嶽本身對他們保密，也有可能周嶽自己根本搞不懂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但總而言之，他們沒有領先。”
“不對，他們一開始是領先的。”
“不過現在不是了。”
“哇，截胡的感覺真爽！”
張黎明恢複了他那種略有些“吊兒郎當”的狀態，而林序也終於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事兒居然這麼順利？
不，也不能說是順利了。
如果不是自己定位到了關鍵人物、如果不是自己掌握了關鍵線索，不知道還要摸索多久，這個問題才能有答案。
什麼叫時間鉗形攻勢啊？
在離開張黎明的住處之前，林序問出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你覺得，這個推論的可信度有多高？”
張黎明伸手舉了一個巴掌。
“五成？”
“不，是儘在掌握。”
張黎明一本正經地說道：
“可信度有多高，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們提出了一個邏輯完全自洽、並且具有可證偽性的理論。”
“就像老美一樣，他們難道真的掌握了什麼完全正確的理論嗎？”
“不，他們沒有。”
“但是，他們仍然會把自己掌握的信息當成是牌打出來。”
“我們也一樣，現在，我們手裡也有底牌了。”
“而且，我們的底牌，比他們要強得多！”
離開張黎明的住處，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九點。
這時候，林序才感覺到，自己的肚子餓得咕咕叫。
晚飯還沒吃呢！
秦風早就已經在門口等待，兩人一起回到了協調小組辦公室，簡單彙報了情況後，林序終於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江星野正坐在辦公室裡等著，一旁坐著的，還有阿雅娜——準確地說，是艾西瓦婭。
見到林序進來，江星野開口對艾西瓦婭說道：
“時間到了，小朋友該睡覺了。”
“讓這個叔叔帶你去睡覺，好嗎？”
艾西瓦婭乖巧地點頭，略有些不舍地看了林序一眼，隨後轉身跟著秦風離開。
江星野從桌子下麵取出保溫盒裝著的飯菜，嘖嘖兩聲說道：
“這個小姑娘是真的賴上你了——她對你很依賴。”
“可能是吧。”
林序隨口回答道：
“就跟那種剛孵出來的小雞一樣，把第一眼看到的人當成媽媽了。”
“話說回來，針對她的研究，有沒有什麼新進展？”
“目前沒有。”
江星野回答道：
“她潛力無限，但沒那麼容易開啟。”
“大衛·朱利葉斯也在對她進行研究，國內生物物理學領域的學者也已經參與進來了。”
“進展不會那麼快——不過她時不時會抖一些新的信息出來，還是挺有用的。”
“哦豁？”
林序坐在了江星野對麵。
“所以今天又有什麼新信息？”
“驗證了一下死亡名單——我們現在基本確定，那些人的死是跟周嶽有關了。”
“不過謨涅摩敘涅技術的生效方式很怪。”
“那些人並沒有進入過高維通道——他們是怎麼被注入思想的呢？”
“阿雅娜說周嶽會從她身上抽血，但血液和血液製品怎麼能影響一個人的心智？”
“總之很怪——讓專業的人去研究吧。”
“你呢？你這邊怎麼樣？”
“可以說是大勝而歸。”
林序得意地笑了笑說道：
“我們已經初步找到周嶽的底牌所在了。”
“接下來，就是全力推動技術進展、全力推動合作了。”
“那麼棒？”
江星野夾起一個雞腿放進林序的碗裡，隨即問道：
“所以是什麼？”
林序把張黎明的推測跟江星野說了一遍，聽完後，江星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所以，這就跟我們最開始的推測符合了。”
“閱儘千帆，回頭一看，還是最初的選擇是最正確的啊。”
“？？？擱這點我呢？”
林序哭笑不得地看著江星野道：
“啥意思，這就開始給我打上預防針了？”
“我給你打個豬屁股針！”
江星野翻了個白眼。
“字麵意思！字麵意思懂嗎！”
“哦！”
林序三口兩口吃掉雞腿，簡單扒了幾口飯，隨後站起身說道：
“走吧。”
“今天不吃這玩意兒了——好久沒吃宵夜了，去吃點燒烤。”
“慶祝一下！”
“哦豁！”
江星野跳了起來。
“吃完燒烤還有彆的活動嗎？要帶身份證嗎？”
林序咬牙切齒地說道：
“吃完來我房間，不來是狗。”
江星野眨著眼睛，可憐巴巴地說道：
“如果一定是狗的話我”
她的眼神拉著絲，就在林序快要把持不住抱過去的時候，她突然話鋒一轉。
“我一拳把你打飛！”
“新時代已經沒有人當狗了！”
說著，她蹦蹦跳跳地朝門外走去。
林序忍不住搖頭。
這種跳脫的思維，到底是怎麼當上花粉的啊？
第二天一早，林序從床上醒來時，保密機裡已經塞滿了各種信息。
老美的這一次太空核試驗造成的影響不可謂不大，至少因為衛星受損，某個企業家已經徹底跟國會翻臉了。
而同時，基本上所有在國際上叫得上名字的國家，也都對他們沒有提前通知的行為進行了譴責。
除了少數那幾個。
——
江星野說的還是不對，誰說新時代沒有狗的？
這不是嗎？
甚至某些級彆格外高的政客，還腆著臉把老美這種不計後果、不顧大局的行為吹捧成了人類文明之光。
什麼“走上了荊棘之路啦”，什麼“做人類的拓荒者啦”，那真叫一個不吝溢美之詞。
但可笑的是，說出這些話的人，恐怕連老美真正想要做什麼都不知道。
反正管他呢？
先吹就完了！
哪有兒子不吹爸爸的啊？
林序看得無聊，把所有無關的信息全部劃掉，最後隻剩下了一條有用信息。
“緊急磋商會議即將召開。”
時間，就在4小時之後。
從床上跳下來，林序快速洗漱完畢，他也顧不上去叫江星野了——不僅秦風，王一帆、陳義心等人已經在他房間的客廳裡等著。
雖然沒人叫醒他，但林序看得出來，事態已經相當緊急。
一邊穿衣服，他一邊開口問道：
“現在什麼情況？”
“美方要求就高維通道問題開啟談判。”
陳義心回答道。
“高維通道？”
林序愕然睜大了眼睛。
他本來還以為，老美會找一個更正常的借口。
但現在看起來，他們是不打算演了？
不過這也好。
現在大家是真沒時間繼續去演戲了。
想到這裡，他開口問道：
“具體什麼情況？”
陳義心回答道：
“談判的目的是為了推進後續的大規模合作項目，這一點是沒有問題的。”
“他們也提出了一係列磋商要求，大部分都還算合理、可接受。”
“但是有幾條，他們列為了談判的前提條件。”
“第一條，他們要求我們把阿雅娜交還給他們。”
“第二條，他們要求我們說明‘命運之石’的具體情況。”
“第三條，他們要求對周嶽執行人道主義死刑。”
“這三條要求，我們都不可接受——即使周嶽要死，那也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沒錯。”
林序點點頭。
略微思索片刻後，他開口說道：
“所有要求全部可以駁回。”
“放心，他們會繼續談判的。”
“我們現在手裡有底牌了。”
“如果他們想要繼續跟我們扯皮，就問他們一個問題。”
“想知道大過濾器是什麼嗎？”
“想知道的話，就按我們說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