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序幾人走進派出所、直奔三樓國安辦公室而去的時候，一樓大廳裡的所有人可以說都驚呆了。
畢竟，他們這三人、準確地說是四人組的造型實在是太誇張了。
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扛著另一個腦袋已經被開瓢還在不斷往下滴血的男人，一個全身職業裝乾淨利落但頭發淩亂高跟鞋都扔了赤著腳的女人，一個學生打扮畏畏縮縮跟在後麵的年輕小孩。
講真的，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進來就直闖三樓，這裡的人恐怕隻會以為這是某種家庭倫理衝突下的流血慘劇。
但很快他們便反應了過來。
這他麼可是派出所！
能讓你們這樣胡鬨？！
值班的警員迅速上前想要阻止，但林序卻是直接衝了過去。
講道理，在國內就是有這麼一點“好處”，或者說“壞處”。
那就是，在你真正做出嚴重傷害性的行為之前，警方的執法力度其實相當有限。
被他推開的警員甚至都愣了一愣。
他不知道今天撞上的是什麼人物，居然莽到這種程度。
但好像他也不是來鬨事的？
正這麼想著，樓梯轉角傳來了一個聲音。
“我要找秦風！”
“我有關於動搖國家安全穩定的重要線索要上報！”
我曹？
抓間諜的？！
警員迅速跟了上去，而在上到三樓之後，他立刻看到了已經被國安的同誌控製起來的三人。
那名叫秦風的同誌就站在闖進來的男人對麵，他的腳下就是那個已經不再動彈、跟屍體一樣的男人。
“把所有人清退。”
林序簡短開口說道：
“我有18分鐘時間，你們有18分鐘——不對，你們有足夠的時間去驗證我所說的一切的真實性。”
“但是，你們必須讓我在18分鐘之內把要說的話全部說完！”
“這非常重要，我需要跳過所有冗餘的流程。”
“現在聽我說！”
秦風身邊的其他工作人員還想要上前來阻攔、控製林序，但秦風卻是敏銳地抬起了手打斷，隨後示意林序繼續。
“你說。”
搜身已經搜過了，這人沒有攜帶武器。
而在派出所的大樓裡，這人也造不出什麼太大的威脅。
那很有可能，這人是真的有重要情報。
搞不好是間諜投誠！
這已經是秦風能想到的最誇張的答案了。
但他怎麼都預料不到，林序接下來說出的東西，會比他預想的還要誇張。
末日、高維通道、管湧計劃、限製器、選擇公理失效
林序開口的第一分鐘，所有人都認為這最多隻是個玩笑、惡作劇、或者瘋子的胡言亂語。
說到第二分鐘，眾人的眼神已經開始發生了變化。
第三分鐘，眾人轉移到了隔離審訊室內，地上的於長聞也被帶走控製。
第四分鐘，信息開始上報驗證。
第五分鐘，第一批信息驗證完畢，結果傳來，金陵國安廳進入最高警戒狀態。
緊接著，林序拿出了更多可以驗證的信息。
有些信息，比如混沌係統通解，可以立刻得到驗證。
另一些信息，則隻能等待時間到達那個節點後才能驗證。
但即便如此，林序也已經足夠可信了。
尤其是當他開門見山地說出自己的身份、說出自己的任務和使命之後，秦風的神情也變得更加鄭重。
“你需要我們做什麼？”
林序輕輕舒了口氣。
終歸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他開口回答道：
“這就像是一個策略遊戲，我需要做的是選擇關鍵節點。”
“現在，我們已經做出了‘與官方合作’的選擇，而在跟糾錯者對抗時，我們也發現，折中的方案已經失效。”
“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需要你們做幾件事情。”
“第一，嚴格審查、控製與糾錯者有關的思潮和社會輿情，尤其要重點關注組織內部、高層之間的思想變動。”
“第二，靳小川是關鍵，你們需要在他身上投注資源，幫他取得更快的進展。”
“第三，你們要找到阿雅娜，解析出賀奇駿的人格。這個人格並不是來自你們這個世界，所以他或許會對合作有抵觸。”
“但是，你可以告訴他，有一個叫林序的人已經去過了他的老家，告訴他林序已經從他的口中得到了有關阿雅娜、有關高維通道的信息。”
“關鍵信息是‘阿雅娜是燈塔’，‘高維空間是純信息世界，可以通過改變信息熵去改變信息流向’。”
“告訴他這兩點，他就會知道誰是自己人。”
“他有很多信息，他跟阿雅娜一樣關鍵。”
“明白。”
秦風快速記錄著林序所說的線索，而林序則是繼續說了下去。
“第四點，你們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我、保護好江星野。”
“我必須要活著，哪怕你們把我關在無人區裡、發射到太空去保護起來，我也必須要活著。”
“同樣，江星野也必須要活著，她是所有計劃的基礎，她活著，我們就有希望，她死了，我們就隻能重啟，明白了嗎？”
“明白！”
秦風再次點頭。
而此時，時間隻剩下了最後的3分鐘。
又是一條新的驗證信息傳來，但這一次，是有關那輛rs7的線索。
“你要的駕駛員身份確認了。”
秦風開口說道：
“不是張黎明。”
“他是fast項目的一個研究員，他叫”
“張遠。”
林序搶在秦風之前開口。
“你怎麼知道？？”
秦風愕然問道：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讓我們去查？？”
“我一開始不知道。”
林序搖搖頭。
“但既然你們提起了fast項目，那就隻能是他了。”
“張黎明經營糾錯者組織的方式很明確了。”
說到這裡，林序輕輕吐出一口氣。
如果說之前的於長聞隻是個巧合的話，那張遠的出現，就給糾錯者的發展方式框死了範圍。
張黎明集合了一批“高維體驗者”。
之所以要找靳小川，大概率也是這個原因。
而既然要這麼做
他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林序快速說出了自己的判斷，秦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們會往這個方向去調查。”
“那這個於長聞，他怎麼辦？”
“他應該不對。”
林序咽下了說到一半的話。
“於長聞得活著。”
“他很有用。”
“他接觸到的高維信息應該不少，想辦法從他那裡榨出更多信息來！”
“好。”
得到秦風的回答，林序抬起手，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最後20秒。
“沒時間了。”
他轉向靳小川，開口說道：
“相信我們，糾錯者錯不在理念，錯在他們根本做不到。”
“而我們可以做到。”
緊接著，他又看向了江星野。
“堅持住。”
“再見。”
下一秒。
意識驟然消散。
林序睜開眼睛，再一次從床上醒來。
他兩步竄到桌前，在本子上寫下了最新獲取到的線索。
【糾錯者組織在2027年時已經出現，張黎明利用某種方法集結了一批高維經曆者，取得了他們的信任，目的大概率是為了獲取更明確的信息】
【世界發展已經進入2027年，江星野已經開啟了下一步的行動計劃，這一次，她將會選擇與軍方緊密合作，以排除糾錯者的乾擾】
寫完兩條信息，林序放下了筆。
不得不說，這兩次穿越之間間隔的時間太短了。
他獲取到的信息相當有限，倒是在“發展節點”上做出了更精密的選擇。
這對後續他去“摘果子”也是有好處的。
安排得越細致，發展得也就會越順利。
搞不好，下一次再進入的時候，所謂的“限製器”已經造出來了呢？
林序抬手看了一眼手環，上麵的數字已經直接掉到了慢慢閃爍的“1”。
今天晚上，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進入手環世界裡去了。
時間是晚上10點半，他感覺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
精力消耗的同時，體力似乎也在消耗。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林序推門走出房間，視線掃過，他驚訝地發現，客廳裡居然不止秦風一個人。
還有張黎明。
林序心裡突然冒出一陣不祥的預感。
這小子每次找自己都沒什麼好事。
不不不，應該說，是沒什麼“小事”。
所以，大晚上的，他又怎麼了？
“你來了？”
張黎明站了起來。
“忙完了？”
“忙完了。”
林序直截了當地問道：
“出什麼事情了？”
“倒是沒什麼太大的事情”
張黎明搖搖頭，略微皺起了眉頭。
這種迷惑的表情，林序還是第一次在張黎明的臉上看到。
他正想要追問，張黎明卻已經繼續說了下去：
“我去見了張遠。”
林序猛地睜大了眼睛。
“你去見了張遠？為什麼？？”
“直覺。”
張黎明回答道：
“我發現，你提交上去的信息有一個巨大的bug。”
“那裡麵的我、那裡麵的張黎明跟你說，你需要幫助他們製造一個‘乾擾器’，以達到乾擾時空的目的，對吧？”
“但問題是，對無限多個迭加態的世界來說，這個乾擾器隻需要一個就夠了。”
“他沒理由去多製造一個——所以，他大概率是在誤導你。”
“我換位思考了一下，這絕對是我會做的事情。”
你還好意思說？
林序沒有說話，而是安靜地等著張黎明說下去。
略微停頓了片刻，張黎明接著說道：
“所以我去找了張遠。”
“我就是有種直覺，所謂的限製器是跟全息對偶理論中的邊緣映射失序有關的，那邊緣映射失序，應該不僅僅能對時空產生乾擾。”
“理論上說，它對物質的乾擾也是同時存在的。”
“所以，我想要知道，張遠所說的‘死而複生’，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沒有給我答案。”
“但他確定了一件事情。”
“‘死而複生的人可以跨過末日’，這句話，是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