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伊萬還不知道，他已經給林序提供了最關鍵的線索。
吃完早飯返回之後，林序立刻接通了王一帆的電話。
而在向對方描述完現階段的情況之後，王一帆也是立刻做出了反應。
“如果說限製器不僅僅是天門裝置本身的話那整個‘限製器計劃’的輪廓，就相對來說比較清晰了。”
“那座空中之城，很可能並不是因為它能飛在空中而誕生的。”
“飛在空中，隻是它的某種功能的副產品。”
“引力乾涉技術很可能是限製器的關鍵技術——如果能夠創造出一個穩定的、不受乾涉的引力場，那麼，這個引力場裡的東西飛在空中，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這樣的引力場的唯一功能就是建立一個穩定的量子參考係。”
“那裡的人，應該是想要創造一個穩定的‘時間碎片’。”
“不，到了那種程度，已經不能用時間碎片來形容了。”
“那是一個，被引力場約束的‘時間區域’。”
“升維他們並不打算、也並沒有能力實現全世界的升維。”
“他們隻能在小範圍內，借助現有的資源，去實現某一個區域的升維。”
“這才是限製器的真正完全形態！”
“如果我們要進行這一方麵的研究也必須抓住這個關鍵的細節。”
量子參考係？
王一帆的話說完，林序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
沒錯。
縱觀自己已經掌握的全部信息，在“升維”這條技術路線上，聯盟時代的人類幾乎已經驅散了所有迷霧。
他們明確知道下一個科技點應該點在哪裡，唯一的問題就在於，他們未必有足夠的時間，來點亮這一條科技樹。
所以，理所當然的，他們也應該掌握了所謂的“落地方法”。
就好像一套核聚變裝置，你能實現點火、實現穩定輸出是不夠的。
你必須要有一套能源轉換係統，把聚變產生的能量，轉化成人類可以利用的能量。
對核聚變來說，這套係統是“開水壺”，過程是燒開水。
而對於升維技術來說，這套係統是“空中之城”，過程則是引力約束！
林序終於知道為什麼在伊萬看到的那個世界、“zeroth”所在的世界，空中之城這種東西，會以違背眾人直覺的方式存在了。
因為，它確實是升維過程中必須的一步。
至少對張黎明來說，是必須的一步。
這是已經被探明的路徑、也是最接近成功的路徑，他怎麼可能隨意放棄？？
有一個謎團被解開，張黎明的生存空間進一步被壓縮。
此刻的林序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距離最後的結果，已經越來越近了。
掛斷了王一帆的電話後，他坐回到了辦公桌後麵，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將所有線索，再次做了一次彙總。
【張黎明版升維計劃全貌：通過半成品限製器擾亂蝴蝶降臨的時間，通過不斷獵殺蝴蝶重啟世界；
同時，通過利用阿雅娜這座燈塔，降臨到其他世界，為新的世界帶來更多的技術和經驗，推動世界加速發展；
另一方麵，利用阿雅娜的特性，對一部分人員進行精神控製，組建自己的隊伍；
在情況允許的前提下，直接對“林序”施加乾擾，利用林序的影響力，擴大自己的優勢；
他的目的，是為了嘗試建成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限製器，約束‘時間風暴’的影響，在浮空城中設置‘時空結界’，使一部分區域優先完成升維；
部分區域的升維仍然不是最終目的，他的最終目的，應該是利用部分升維的經驗，進一步擴展到整個世界的範圍】
這一刻，從行動方案，到技術路線，聯盟時代的全部信息都已經被摸清。
當然，這一套方案中，還存在著許多信息上的疑點、或者說“缺失點”。
但，當張黎明的目的清晰之後，這些缺失點本身，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我不需要立刻搞清楚他是怎麼做到的。
隻要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就足以支撐下一步的行動！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上午9點。
林序看了一眼手環，上麵的數字是一個穩定的“3”。
是時候進入手環世界，把這一切都終結了。
這一次，就從張黎明開始。
就好像這一個世界的張黎明所說的一樣，想要限製他，唯一的方法隻有一個。
殺掉他。
否則，隻要他活下來，他一定會
至死方休。
林序走進了辦公室後麵的休息室，在床上躺了下來。
他輕輕觸摸手環。
意識很快被抽空。
緊接著，又迅速降下
“林序，下午我們要去見金陵大學的靳小川，你先幫我把他的材料全部準備好”
再一次睜開眼睛，林序赫然發現，自己再一次出現在了江星野的辦公室裡。
而這個時間點，他已經來過了。
就是自己回到手環世界2025年後、第二次穿越的時間點！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江星野，眼神中透露出不加掩飾的驚訝。
——
但，他驚訝不是因為自己穿回到了過去。
在2036年的時間風暴爆發的時候，自己理論上就已經死了，回到過去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他真正驚訝的是，自己回到的，似乎是一個固定的時間點。
所以，在進入手環世界時，自己選擇的其實也是某種“錨點”？
雖然是不固定的錨點，但它在概率上確實是穩定的！
這一點，跟江星野之前預測的完全一致！
不過，此刻的他也沒時間去追究更多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zeroth。”
林序抬手打斷了江星野。
“我是zeroth！”
對麵的江星野立刻站起身。
“zeroth？？你那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
“不用以為了。”
林序再一次打斷，隨後說道：
“這個時間點很不錯，雖然離2025年還有一段距離，但是也足夠了。”
“跟我走，我們馬上去找靳小川！”
“沒問題！”
江星野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林序腳步極快地帶著她衝向地下車庫。
跟上次一樣，車庫裡，一輛奔馳s已經在等待，沒等江星野招呼，林序直接上車，係好安全帶啟動之後，一腳油門就竄了出去。
輪胎與地麵摩擦出刺耳的噪音，不需要江星野指引，林序順著上一次已經來過的路線一路狂飆。
而這時，江星野也已經發現了問題。
坐在副駕駛上，感受著不斷飆升的車速，她開口問道：
“這不是你第一次來到這個時間點？”
“沒錯！”
林序緊盯著眼前的道路，開口回答道：
“這個世界是一個培養皿，上一次的培養失敗了。”
“我們仍然沒能消除糾錯者的影響，通過某種方式，他們最終將自己的影響力擴展到了高維信息粒子對撞項目中去。”
“因為他們的冒進，整個世界已經被一場時間風暴毀滅。”
“但好消息是，通過上一次培養的坍縮，我們已經把糾錯者的底牌完全摸清。”
“——不一定是百分之百，但缺失的也不多了。”
“而根據我們掌握的信息，想要限製住糾錯者，我們已經沒有其他太多選擇。”
“我們必須要在物理上清除掉糾錯者的核心人物，也就是張黎明。”
“現在，我們需要去找到他！”
“去哪裡找？”
江星野接話問道。
“去靳小川那裡，糾錯者的核心人物之一，已經在那裡等著我們了。”
“通過他，我們可以找到張黎明！”
林序再次踩下油門，車速已經飆升到180公裡以上。
在城市道路中，這個速度跟玩命已經沒什麼區彆了。
但，林序必須要快。
他沒有選擇。
這一次，他不僅僅要找到於長聞。
他還要通過於長聞，鎖定張黎明的位置！
車窗外的景物不斷掠過，林序緊握著方向盤。
不到6分鐘的時間，車子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到達了靳小川的樓下。
而這時候，時間才僅僅過去了11分鐘。
應該來得及。
隻要張黎明在金陵，就來得及！
他會在金陵嗎？
林序不知道。
但沒關係，大不了，就是再來一次！
在手環世界裡，他唯一一次鎖定了張黎明的位置，還是在2032年那場“全球大追捕”中。
但那一次，張黎明順利利用高維通道逃脫了。
這一次，他應該逃不掉。
因為他還沒有跟阿雅娜建立起穩定的聯係，阿雅娜腦中所保存的知識，應該也還沒有被他掌握。
林序一腳踩下刹車，伴隨著尖銳的摩擦聲，他解下安全帶推開車門。
車子甚至還沒有完全停穩，他就已經衝向了樓梯的位置。
路過雜物堆時，林序順手抄起了江星野上一次曾經用過的拖把踩成了兩段。
隨後，他把斷掉的杆子藏在身後，敲響了靳小川的房門。
“靳小川同學！”
“我們是星野科技的校招經理！”
“我們想要跟你談一談！”
話音落下，門內傳來腳步聲。
緊接著，靳小川打開了房門。
越過他的肩膀，林序看得了他身後的於長聞。
果然。
他還在這。
沒有絲毫猶豫，林序抬起腳猛地向半開的房門踹去。
隨後，他一步跨過倒地的靳小川，撲向了根本來不及反應的於長聞。
“砰！”
兩人重重倒地。
林序揮起棍子猛地砸在於長聞的頭上，隨後又順手從他的後腰上，摸出了那根他隨身攜帶的撬棍。
“砰！”
林序再次揮手砸下。
這一次，於長聞的嘴裡冒出了鮮血。
他的一顆牙齒，直接飛到了遠處的地板上。
“張黎明在哪？！”
話音落下，已經被砸得幾乎失去了意識的於長聞，眼神突然變了。
他的表情仍舊有些茫然。
但，卻又多了一分瘋狂。
“哈哈哈哈哈”
於長聞咳嗽著吐出血沫。
“你要找張黎明”
“他猜對了”
“哈哈哈哈哈你要殺他”
“他是對的他是對的”
“你已經輸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