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營營寨前數裡,工事齊備,營中兵馬齊出,顏良遠處可見多名將領各自領部曲迎來,打算後撤。
他攻至此地,已可見曹操營寨全貌,寨外數裡沿途設有關隘、崗哨,但都不算堅固,雖是突襲得手,但若強攻亦不難也。
此地戰場可容數千人,雙方儲備皆是數萬,短戰不可能有結果,所以想要此一役將曹操擊退,再趁其渡河時取功,顯然是不可能。
不過,他在來的時候和文醜有商議過,此次豫州兵馬出征,從消息打探來看沒見到許澤,主公因此很是擔憂。
既是擔憂許澤已去青州,又擔心他其實一直藏在陣中。
顏良拉著戰馬在戰場邊緣轉了幾圈,暗暗思量:若是我斬殺幾名敵將,在戰場壓製其士氣,也許能窺探一二。
罷了,想這些理由都無甚用!
本將就是想殺他曹操幾員大將,以揚威名!
顏良忽而傲然一笑,摒棄了心中諸多想法,在敵軍的大營之前斬將殺敵,如入無人之境,再也沒有比這更能楊威的了!
他調轉馬頭,拍馬前行,率軍直奔向曹軍。
兩軍快速接近,顏良以高超猛力的大刀先斬幾名騎將,沿著交戰的軍陣穿梭,無人能夠阻攔,很快在戰場上壓製曹軍。
這時,他瞥見高處出現了曹操以及其餘文武的身影,心中自有得意。
可隨著曹軍自遠處趕來的兵馬越發的多,輕騎取代了步卒,顏良逐漸發現不對勁了。
遠處戰場上,有一個黑臉壯漢似乎盯上了自己,顏良亦是有所感念,有意往黑臉漢子那靠。
誰不想趁著這種舉世矚目的大戰揚名立威,想來亦是要殺我顏良立功之人。
顏良縱馬斬殺數人,拖著大刀貼近張飛,從詭異之處揚刀撩起,眼看就要立功。
當!
刹那間,張飛似是早有防備,蛇矛揮動之際以尾端撞來,大力格開撩斬。
二人招式皆有餘力,順勢又劈砍格擋於一起,角力之後分開。
頃刻間數招過去,兩人亦是刀矛相撞不斷牽引戰馬,撞開了無數兵士交戰之處。
顏良心裡逐漸震驚,這黑臉漢子好大的氣力,而且對大刀路數似乎很是了解,自己所藏的殺招皆被看穿。
十幾個回合下來,竟然未能占據上風,還被這黑臉將壓著打,險象環生。
顏良心中後悔,早知道方才直接走了,現在鏖戰糾纏想要離開就要付出代價了。
“賊將休想有退意,跟爺爺再戰!”
張飛越打越是興奮,身上氣力不少,可顏良卻是已經曆了大戰,殺得數關,已顯疲憊。
“怎些許力氣都沒有,還來營寨前逞凶,俺倒是什麼河北名將,不過豬犬之類也。”
張飛聲如洪鐘,嘲諷之語時不時的撩撥顏良的怒火,擾得他心神不寧。
“環眼賊人,吾定要殺你!”顏良又被擋開一刀,且差點被一矛刺中,一下子有些氣急敗壞。
張飛大笑貼近,整個人都壓了過去,眼神淩厲,奮力出聲道:“就你這氣力,才是真的酒囊飯袋。”
“給爺爺撓癢癢,都嫌撓不到痛處。”
“啊啊啊!!!”
良大怒,全身氣力爆發出來,將張飛漸漸推回,一怒之下,怒了一個呼吸。
轉身拍馬就走。
這個人真的打不過。
可是驀然回首來,遠處正有另一名高大魁梧的漢子,內穿墨綠武袍,外披輕甲,手持大刀而立,朝著他拍馬奔來。
“啊!!”
顏良提起一口氣,怒吼以振底氣,強行提刀而去。
但實際上他的心裡在發抖。
關雲長……
此人名氣可太大了,早年在平原、青州時就卓有戰功名氣,而且前年在濮陽時為守將,殺了黎陽三名大將,勸降牽招,導致黎陽南部損失慘重。
現在卻又遇到此人……
想到這,顏良猛地想起方才和那黑臉漢子交戰,那人應當是張飛!
他是刻意將我引到此處來!前後便可夾擊。
前有關雲長,後有張翼德。
此刻周遭喊殺之聲似乎都已屏蔽不聞,隻有呼吸之聲。
奔馬之時,顏良似乎得見關羽狹長的眸子微微張開,眼眸之內閃爍殺意鋒芒。
這個瞬間,二人瞬間奔近,關羽雙目睜開抬手揮刀,大刀似有青龍之影,又如秋水漣漪,掠過顏良眼前。
刀光一閃,巨力如潮水來襲,顏良雖欲奮力格擋開去,可是自己的氣力用老,這大刀的猛斬卻仍還在積聚。
這種情形,無比絕望。
而且不知為何,顏良忽然有一種命絕於此的宿命感。
噌!
刀光劃過脖頸,顏良首級應聲而飛,身體旋即倒地。
張飛狂奔而來俯身挑起了顏良首級,以布包裹懸掛挑飛,狂吼威嚇敵軍。
“顏良已死!爾等速降!”
“顏良已死!速速歸降!”
“豈有蜉蝣撼樹哉!”
“袁軍不過如是!所謂猛將不過如此!”
“顏良被斬了!顏良被關將軍一刀斬了!!!”
“好!!”
山坡高台之上,曹操拍手叫好,絲毫不掩蓋對關羽的喜愛之情。
一刀斬殺顏良,這份戰績若是傳開出去,亦足以讓天下英豪震撼。
袁本初,如此震撼,看你如何速攻我大營。
……
黎陽外營地,袁紹聞言胡須顫抖,腳步虛浮,如遭雷擊!
“顏良死了!?”
“如何會死!曹操果然設下了伏擊?”
“並未有計策,在陣前被關羽所殺。”
沮授艱難的拱手,聽到這個消息,他心裡也悲痛不已,前鋒軍營三萬兵馬,顏良能當一半的主。
今日折損陣前,等於半數兵馬都無統領,好在是還能並入文醜將軍營中。
可是如此損失,可謂動搖軍心,還未大戰先損猛將,人心惶惶也。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袁紹仿佛心神震蕩不能平複,沿著主帳鋪陳的地毯向外搖晃著走去,目光已逐步呆滯。
“許澤都沒來。”
“許澤都還沒來……顏良就被陣殺了,他不是去探營嗎?又非決戰,難道是關羽破陣而來,上萬大軍皆不能當?”
“關羽……劉備……他們為何不助我,而助曹?許澤為何不助我,卻要助曹,蒼天為何不助我,偏要助曹也!?”
“主公,我早說過顏良有勇無謀,難堪大用,不可獨領大軍,應該輔以監軍,令其聽命行事,”許攸追了上去,在袁紹耳邊急忙勸說:“主公此時應該立即讓沮軍至前營,將顏良將軍餘部並入文醜將軍麾下。”
“嚴令文將軍不能隨意出戰,不可讓他為顏良複仇。”
“而我中軍加速行軍,與曹軍對峙,隻需支撐一個月,待曹軍思退之時,他們一定會進退維穀。”
“主公,許子遠所言甚是,”沮授看了許攸一眼,他也明白事態嚴峻,暫且放下了對許攸的嫌隙。
郭圖在遠處看著這一幕,暗暗覺得心中不悅,怎麼沮授這冀州黨,和許攸南陽黨還攜手共謀了,這可不是好消息。
我得稍稍想點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