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聽風篇章的拍攝徹底的結束。
阿炳的人生在這裡畫上句號,甚至成為了安在天人生之中的一道傷疤——這道傷疤。
而是時光的灰塵慢慢掩蓋這段過去的歲月時光那段偉大的勝利,那段個人的悲劇。
時代,命運,滾滾向前,人總是得向前的。
安在天來到了阿炳的墓前,懷揣著一絲絲的愧疚,獻上了鮮花,然後頭也不回,繼續前進著。
時間來到了60年到62年之間。
這是國家最困難的時候,內有自然災害造成的糧食短缺,外有和昔日的好大哥蘇維埃反目,和美利堅互為世界兩極,而這兩極裡,蘇維埃也逐漸的忘記了當年布爾什維克的時代,逐漸的變得霸道。
內憂外患
而盤踞小島的光頭,則是得到了曾經老大哥的幫助,和蘇維埃一起合作,將發送信息的電台又再一次全部靜默,而這一次,則是將密碼給全部換掉了從‘紫金號’換成了‘光複一號’。
是迄今為止,光頭他們用的最高級,最精密的密碼,由蘇維埃的女科學家列列娃斯金斯研製。
上一次,被蒙住了耳朵,這一次,則是遮住了眼。
上一次是找耳朵,這一次的是找眼睛一雙能看到藏在隱匿之中的密碼的眼睛。
“你有什麼要求都能向我提——唯獨不能說這事辦不了”
“我需要數學家優秀的數學家。”
安在天提出自己的要求——需要數學家。
和數學研究所的人見麵後,也得到了這位數學專家推薦的人選
還有一位,安在天在食堂的時候,相遇的一名大膽,時尚的女人,和這數學研究所的大部分人看起來都十分不一樣,十分特彆的女人,當大家都在穿著嚴謹中山裝正裝的時候,隻有她是穿著美式的小皮衣的。
看起來,就十分的格格不入。
此時,安在天就看著這個似乎在有意無意吸引自己注意力的女人。
“找我?”
“是啊。”
“做什麼?”
“你們不是在招人嗎。”
“你是乾什麼的?”
“你猜猜看~”
“我不猜。”
這位就是黃依依,就是孫所長,沒有推薦的,但是個人實力十分強勁,且有留美背景的女數學家,一個個人實力十分優秀,且從事過密碼破譯工作的天才。
而這位天才,則不在孫所長則的推薦範圍之內
後來,安在天去問了她的來路。
曾經是馮諾依曼的助手履曆非常強。
但為何,將她列在了候選人之外呢?
孫所長委婉的說——她在蘇聯,有一個外號,叫做伏爾加的魚。
這句當地的諺語,可不是什麼誇讚的意思,而是說她行為比較開放,特彆是在【繁殖】和【兩性】方麵,就很符合這種魚的物種傾向。
這也是孫所長不推薦黃依依的原因。
她個人能力突出,但行為不端,個人作風不正——成分還不好,這樣的人怎麼能參與到破譯密碼的工作裡呢。
另外一名候選人,則是叫謝興國的人。
孫所長,在介紹這個人的時候,也多加誇讚。
他出身貧農,zz麵貌d員,成分端正
當這些誇讚下來的時候,安在天則是微笑應對
在這兩個人裡做出選擇。
自然最後是黃依依得到了這個位置。
而孫所長推薦給謝興國的時候,也是帶著私心的,他的能力不如黃依依,但確實家中有五口人要養,確實過的困難,如果真的加入到保密單位裡的話,那一家五口人就不用被糧食短缺的事情困擾了對了,原本是七口人,有兩人已經餓死了。
隻是破譯密碼是很殘酷的,唯才是舉,安在天也不會去徇私。
【國家】的命運之中,【個人】的遭遇
也許,這位沒被選上的謝興國,家裡人要勒緊褲腰帶。
也許會餓死。
但,難關就在這裡。
總是殘酷的。
“密碼的破譯是殘酷的,要求索那一點光明,本來就像遊絲那般纖細”
麥家就淡淡的說出了密碼破譯的殘酷。
又或者說,在黑暗處戰鬥的殘酷,這種殘酷,在於反‘人性’,你不能因為你的同理心,就去影響判斷
孫所長的人性。
黃依依的人性,熾熱如火的人性
她的人性就是如此的熱烈,如此的火熱
陳數所塑造的黃依依是真的很好,一個從導演,到編劇,都沒辦法挑出任何毛病的好。
她真的很撩人,很有魅力。
她對安在天說,帶走我的不是國家機器,而是一個男人。
一個讓柳光龍甚至都想跑去將現在的安在天取而代之的那種魅力。
“咱們這位小青衣演的就真的很好啊。”柳光龍此時就看著那位黃依依有些感慨的說道;“她是真的將這個角色給演活了。”
天使,魔鬼,自由,奔放,智慧,這些特質融入在一個角色裡。
她渴望著一種名為愛的東西,對安在天索求著這樣的東西,可以說,進入701局,如果說她的目的是為了國家的話,那就失了偏頗了——至少一開始,她不是為了國家,才加入到701局裡的。
就好像,謝興國他一開始的目的也並非是那麼純粹,真的是因為家中七口人已經餓死了兩口,而不是真的要去發揮自己的才能之類的‘理想’。
“吃飽了,才配談理想,我們不能要求所有人都‘餓著’來談理想她從米國留學回來,她有著自己的思想和意誌,隻要她的生活方式不影響其她人,我們就無權乾涉”
對於部門內給黃依依的檢舉信,安在天就當廁紙用都嫌不舒服。
作為留蘇過的學生,他的思想明顯更開明——
彼時很有意思的一個點,米國覺得蘇太保守,蘇的風氣又讓國內覺得極端了點。
而性格上已經西化的黃依依在這裡就是一朵奇葩,一朵無人敢惹的奇葩。
而黃依依從來沒有拐彎抹角,從進入的第一天開始,就對安在天表達自己的愛意。
熾熱而又直接。
但安在天總是直接而乾脆的拒絕。
黃依依就有著西方人的熱烈和直接,
“你是我遇到的一見鐘情的男人。”
我不是什麼貞潔烈女,也不會為自己立什麼貞節牌坊,我隻會對我認為的熱烈的愛情,去表達自己的愛意。
大膽的。
炙熱的。
但這一次,確實不是場合。
安在天生氣了。
“在我妻子的骨灰麵前說這些,讓我感到無地自容”
也讓黃依依感到無地自容。
不僅僅是對安在天妻子的羞愧,同時,還有著對安在天一次又一次拒絕的失望似乎,她是真的明白了,這個她一見鐘情的男人,真的沒有將心思放在她的身上
看風篇更多的地方,不在密碼突破上,而在於對黃依依的塑造。
這位看風篇的女主角,自由且不羈,在破獲密碼的工作上,雖然不服從集體,但出成果是真的出成果,而對她的檢舉信也是一封接著一封當然,到最後對她的舉報也並非無的放矢。
安在天對她的寬容和維護,是建立在她能出成果,而且不破壞她人婚姻的‘自由’上。
“我想要逃離愛的牢籠”
這是黃依依對安在天說出的話
她以為另外一段感情能讓她逃離愛的牢籠,隻是,另一個人隻說,這是‘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兒。
不是因為愛她,而是愛她的青春,美麗,奪魄的美麗。
甚至,都不是稻草。
她的個人性格,也注定了悲劇,最後的結局,是因為誤會,被其中一名機要員的老婆給弄成了植物人,最後在安在天的家中,靜靜的躺了兩年,最後去世的。
在最後的時候的,安在天在火葬場上,家屬的那一欄裡,填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覺得悲劇都是自己造成的,但其實,他沒有錯可笑,在他死去的妻子麵前,說那些話的‘我’也是大放厥詞。”
此時的陳數才從角色裡半脫離出來
隻有一半,還有一半還沉浸在黃依依的共情裡。
她並不完美
甚至,陳數覺得,以現在的角度來看,她都是一個充滿缺陷的天使,她缺愛,但是卻用著最不恰當的方式去尋求愛。
在她的眼裡‘愛’是自由的,是什麼東西都不能束縛的——其中就包括婚姻,這也不是能夠束縛住愛的東西。
所以她一開始就算知道那男人是已婚的,但也覺得,他是愛自己的,也正是因為愛自己,所以才被下放最後的破滅,也是因為在下放期間,他和隔壁的寡婦好上了。
“連我們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勾搭上的寡婦——”
負責看守的戰士們如是說道。
入戲很深。
陳數演的很好,因為她沉浸的很厲害,那種共情情感,就讓她的演技超常的發揮了出來。
但也同時,讓她的出戲也變得困難。
這種出戲困難的症狀
沉浸派就是這樣的。
也許不一定是沉浸派。
而是‘沉浸’進去了。
畢竟,一個演員的演藝生涯那麼長,總是能遇到那麼些個能讓自己深度沉浸的角色方法派的演員,也能沉浸進去的。
這就取決於對角色的理解。
和代入的情況。
沉浸派隻是在這方麵更細膩敏感,能進入更多的角色,更多類型的感覺。
共情到位了,再加上輸出技巧,就很容易將狀態波到“上限”。
黃依依是如此,阿炳也是如此。
他們都理解,共情了自己的角色。
那麼,代價是什麼呢。
沉浸的代價就是,精神上的協調失控,分不清真實與虛幻,分不清自己是黃依依還是陳數,是王保強還是阿炳。
王保強的症狀還要更輕一些。
而陳數則是症狀比較嚴重,她的眼神裡依然留著迷惘。
她還是放不下安在天。
“演的可真好呀。”麥家就看了一眼陳數。
“可她的精神狀態可就不太好了。”
此時的柳光龍就一臉的古怪。
沉浸其中的代價和所得。
作為演員的他就再清楚不過了。
“那你說我們的這位安在天會付出代價嗎?”
如果說陳數和王保強都是作為演員,在這劇組裡存在著的話,那麼李軒就是完完全全的,將自己的身心都變成了安在天。
他是完全意義上的沉浸。
骨肉,靈魂。
就連麥家都不得不承認,看著李軒的樣子,就像看著自己當年的同事,那種感覺簡直一模一樣。
這不是出於演技,而是那種感覺。
就像陳數所飾演的黃依依一樣,那種自由奔放,那種自由派的感覺也是如此的純粹。
無關演技,那就是一種氣質,一種感覺。
一種給予人的感覺。
李軒就有那種感覺,他就能給人那種感覺。
那種像是他過去同事似曾相識的味道
用演員領域的話來說,他就是沉浸進去了。
而且沉浸進去的代價。
此時柳光龍就篤定肯定,看著臉上還留有悲傷為黃依依送葬的安在天的說道。
“包的。”
時間線來到2005年。
魔都淩華烈士陵園。
今天對於安在天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這個日子叫做解密日,每一個地下工作者都有著自己的解密日,
如今的安在天已經很蒼老了。
他臉上沒有了任何鋒銳,隻有平靜和慈祥。
在這一天這一刻這一秒。
這位安在天,他才是真實真切的模樣,而不是在進行諜報工作的時候,在701局裡那個披上虛偽麵具的馴獸師。
在這裡隻剩下了平靜與安詳。
麵對記者的提問,安在天也解密當年的故事。
正好今天他在這裡,也是為了祭奠自己的父母,錢之江和羅雪。
記者有些疑惑,為什麼您的父親姓錢而你卻姓安呢。
為了革命需要,乾諜報這一行的,名字都不知道多少個了,而安在天也隻不過是他名字代號的其中一個而已
名字是地下工作者最先舍棄的東西。
“不過對於咱這一行,我的父親錢之江才是這一行的元老級人物呀,他可是建d初期的老d員。”
此時的安在天就微微一笑。
“他犧牲的時候我才10歲,甚至現在他還是果民d的烈士呢。”
也就是說他始終潛伏在敵人內部。
思緒回到從前。
回到最初的最初。
那是屬於錢之江的故事。
安在天和錢之江,李軒就需要扮演兩個角色。
一對父子。
他們有著相似之處,但卻又是不同的個體。
一人分演兩角。
不過是父子關係,而且身份也一樣是地下工作者,對於演這個角色來說,導演的要求也並沒有說要做出差異化。
畢竟父子相似這件事情是很理所當然的。
從衰老的安在天,到年歲正處意氣風發的錢之江。
僅僅隻是一瞬間。
李軒就完成了角色的轉變。
完成了從安在天到錢之江的轉變。
回到了,1930年的時候。
從剛剛的垂垂耄耋,變成了一個意氣風發的果黨軍官。
但他卻是代號毒蛇的地下特務。
在這個白色恐怖的時代,這位優雅多才前途無量的密碼專家,就絲毫沒有被人懷疑的地方,因為他的高貴與優雅,就像在骨子裡的驕傲一樣,那種骨子裡的貴族感和高貴感,讓人們下意識的將他排除在外,覺得這樣的人是不可能跟那些泥腿子混在一起的當然,這種貴族感,也讓他能夠很好的取得女孩子的傾慕,比如警備司令部的秘書唐一娜她的父親是司令員,身份高貴,對錢之江卻是情有獨鐘。
並非彆人不喜歡,而是錢之江已經結婚,妻子是軍部醫院的醫生,代號公牛的地下擋成員也隻有唐一娜敢無所顧忌的表達自己的情感。
對這位高貴的奇男子。
表達歡喜。
此時,李軒所代表的錢之江,就展現出了安在天所不同的‘貴氣’。
相似,卻並非同一個人。
光是這一幕,柳光龍都震驚的不可置信,他角色理解和演技,居然真的將安在天和錢之江兩個角色給分割開來了。
饒是以柳光龍自付,自己去演的話,肯定一個是‘大安在天’,一個是‘安在天’。
他的角色理解,到底去到了一個多恐怖的地步
錢之江和安在天,是兩個不同的個體,有些相似之處,但絕對是不同的,絕對是分離的兩個個體存在
在一部劇裡,頂著一張臉,卻是兩種不同的感覺,能做到這一點,就絕對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相當的不可思議。
柳光龍覺得,他已經完全脫離了‘下位’的位置了完全脫離,至少,眼前的錢之江的樣子,自己的做不到差異化那麼明顯的。
“這一次我還撿到寶了啊”柳光龍呢喃道。
而更讓他震驚的地方,還在於最後篇章的劇本,這不是《暗算》裡原有的劇情,而是麥家的另一部改編的。
在白色恐怖的背景下,讓七個人被懷疑的對象被關押在一起
所有人都知道,代利主任要尋找的‘毒蛇’就在這裡。
而錢之江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將情報傳出去。
在這個被密不透風的人牆,圍的水泄不通的地方,將情報傳遞出去,同時也保證自己不被發現。
這就是此時此刻的錢之江需要做到的事情
他很聰明,幾乎就完成了自己的目的,驅虎吞狼,將曾經白色恐怖的執行者之一,閻京生,將毒蛇的身份推給他。
而代主任和劉司令也幾乎相信了他的話,用出傳統藝術,刑訊逼供而閻京生的反應,則是讓錢之江想不到。
這位果擋軍官割脈自殺了,還用血寫了一封血書。
以血證明自身。
我的命,無所謂,但毒蛇的身份絕不能就此罷休!
在這裡,就不僅僅是正派一方擁有‘信仰’,反派也有著自己的忠誠和道義。
錢之江看著閻京山的屍體被
完完整整的送了出去。
沒有解剖,隻有鄭重的送走他。
看到這一具完整的屍體時。
錢之江的眼神微動。
似乎是敬佩敵人的信仰的同時。
也找到了這道題的。
最後解法。
“你就是‘毒蛇’,我知道。”
代主任看著錢之江,就微微的笑道,對此他是勝券在握
他絕對可以確認,錢之江就是‘毒蛇’,隱藏在司令部的大特務。
但他需要找到證據——錢之江是劉司令的要員,要動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先抓後審,隻能找到證據才能抓捕。
這不是程序正義,而是忌憚。
這裡本來就是大軍閥管著小軍閥,劉司令就是小軍閥,就算是南京來的人,也不敢輕易的動這位魔都的軍閥。
不過。
可以確定的是,代利覺得自己是能笑到最後的。
因為隻要過樂明天毒蛇的情報就廢掉了,那能慢慢炮製這位。
錢之江也自信回應。
我,不會輸的。
向彼此發出了最後的宣戰。
就像鴻門宴一樣,最後錢之江和唐一娜又跳了一次探戈
殘酷,浪漫的舞。
一夜的暴風雨過去。
房間裡一片死寂沉沉。
錢之江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死了——
隻有兩份遺書。
對擋國的忠誠,洋洋灑灑,以血寫之。
而留給妻子的遺書,就隻有短短兩句話。
還留了一句。
佛祖在上,保佑兒子長大成人。
不要悲傷,佛在我心中。
羅雪終於等來丈夫了。
不過,那是丈夫完整的遺體和遺書——終究,在司令官的影響下,他還是留了全屍,和第一個以死諫國的閻京生一樣最後體麵的離開。
一路的劇情裡,羅雪表達的就像是丈夫的附庸,私底下,公眾場合,對同誌,對朋友,對同事,都無不在表達這位柔弱女子對錢之江的愛意,她就像一個離了丈夫就沒辦法活下去的弱女子。
事實上,她也確實是這麼一個人愛極了錢之江。
是同誌,也是愛人。
作為愛人哭過之後。
就是同誌。
他的遺書裡。
有這一句話。
佛,在我心中。
羅雪知道該怎麼做了。
她解剖了丈夫,在他的肚子裡找到了最後的情報。
隱約之間,似乎看到了錢之江的笑,那是‘勝利’的笑。
誰說。
隻有活著才能傳遞情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