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織的父親是因為疾病去世的,父親住院的後期,他便聯係上了邱棠。
希望邱棠能把薑明織帶到身邊照顧。
邱棠已經離開南城六年了,剛開始的兩年裡,她時不時會回來看薑明織,後來她忙於事業,大多時候沒有空,寒暑假的時候她提出買機票讓薑明織到她那玩幾天,薑父不放心才初中的女兒獨自坐飛機,沒讓她去。
況且那會兒薑明織還在懵懂階段,從爺爺奶奶嘴裡聽說是媽媽不要她了,自然也不太想同母親親近。
奶奶和她說:“就是因為你是個女娃娃,你媽才狠得下心離婚,要你是個男娃娃,你看她走不走。”
“你媽心比天高,要這要那的,還以為自己是大城市裡的小姐,你看她離了婚回去還能不能找到比你爸更好的。”
年幼的薑明織心中產生過懷疑,真的是這樣嗎?
可是媽媽明明對她挺好的,會給自己打錢、買衣服,還經常關心自己。
年紀還小的薑明織壓根分不清什麼是愛。
在父親去世後,她被邱棠接到了京市。
裴叔叔她是見過的,也知道裴叔叔有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兒子。
有時薑明織甚至會陰暗地想:難道媽媽是因為裴叔叔有兒子才和他結婚的?
特彆是在聽說裴叔叔兒子也很優秀之後,她對這個男孩產生了好奇和一些說不清的敵意。
初到名樾裴府,薑明織十分不習慣,總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這個家很奇怪,裴叔叔和裴晉陽是一家人,媽媽和裴叔叔是一家人,唯獨她,總覺得和母親都隔著一層毛玻璃。
邱棠對她很好,似乎在彌補這麼多年沒陪在她身邊的遺憾。
和裴晉陽產生了感情後,薑明織又陷入一股自我拉扯。
一方麵覺得這樣對不起母親;一方麵覺得母親並不是打心底裡愛她,她這樣做沒錯。
和裴晉陽的關係暴露後,邱棠明確說過對薑明織說:“媽媽對你很失望,後悔把你接到京市來,你要是沒來京市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儘心儘力為你鋪路,你呢?搞出這種事來,讓媽媽都要一起挨罵!”
“如果你不和他斷了,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那時候的薑明織覺得母愛是有條件的,條件就是她和裴晉陽分手。
這樣的母愛她不要也罷。
後來她去過幾次貧困地區做公益,看遍了世間百態。
她發現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太過複雜,不能片麵而論。
隨著年齡漸長,薑明織開始理解母親。
愛是真的,失望也是真的。
所以重活一次,薑明織決定好好經營這段母女情。
在她看來,任何感情都需要付出精力維護,愛情友情親情皆是如此。
從邱棠的視角看,縱使和女兒分開這麼多年,依舊不生分。
這讓她對女兒的愧疚更深了點,更想儘可能彌女兒。
在相處中,邱棠發現薑明織有著超乎她那個年紀的成熟,愈發愧疚,也許是因為沒有母親陪伴在青春初期那幾年,才讓她早早成熟。
薑明織小時候就很好帶,以前邱棠和薑夫吵架,女兒都會默默陪著她,給她倒水喝或者遞紙巾擦眼淚。
要不是因為離婚時沒能力,她也不會把女兒留在南城。
好在兜兜轉轉,女兒還是回到了自己身邊。
邱棠儘心為女兒謀劃,想著再怎麼樣她也會過得順心暢意。
沒想到薑明織骨子裡還是個女強人,在職場中頻頻得到誇獎,連裴兆華這種在工作中吹毛求疵的人都另眼相看。
這麼多年來,薑明織已經成了她的驕傲,女兒能力好,找男人的眼光也好。
薑明織婚禮這天,邱棠簡直比自己結婚還高興,完全沒有嫁女兒的不舍之情,因為她知道,薑明織就算結婚了也永遠是她女兒。
——
洞房花燭夜,關鯨序原以為會是個不眠不休的夜晚。
沒想到當天兩人累到連脫衣服的力氣都沒有。
薑明織強撐著自己去卸妝洗澡,“腿好酸啊,結婚好累。”
再也不想結婚了。
上一世和裴晉陽的婚禮很簡單,倆人在西班牙一個小鎮上的漂亮教堂裡,找了個神父為他們證婚。
沒有婚宴,沒有親朋友好友的祝福。
這一世和關鯨序的婚禮辦得不算高調,但也盛大。
主要是兩邊家庭的親戚人脈太多,無論她在哪裡,都會被人拉住說幾句吉祥話。
紅包禮物更是收到手軟,婚宴辦完薑明織感覺自己臉都笑僵了,甚至分不清自己有沒有在笑。
關鯨序也沒好到哪兒去,摸著臉問薑明織:“老婆,你看我蘋果肌是不是都笑大了。”
薑明織錘他手臂,“彆再逗我笑了。”
“好的老婆。”
關鯨序叫老婆叫得格外順口,從領證的那一刻開始,老婆這兩個字成為了他的逗號。
“老婆你穿這件好看,老婆我穿這套怎麼樣?”
“老婆累不累?老婆要不吃點小蛋糕墊墊肚子?”
薑明織洗完澡像大餅一樣攤在床上,連手指頭都不想動。
也許是婚前準備太耗精力,終於辦完婚宴,她腦子裡那根弦徹底鬆了,關鯨序還在浴室裡洗澡時,她便昏昏沉沉睡過去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被人圈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腰部被一隻帶著薄繭的手掌輕掐了下。
“晚安老婆。”
關鯨序將人摟在懷裡,安靜地感受著她的呼吸和心跳,心中是充盈的滿足感。
她是他的妻子了。
兩人有婚假,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薑明織醒得比關鯨序早,雙眼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
沒想到這輩子依舊結婚了。
一開始,她是封心鎖愛的,隻想當媽寶女富裕地過完這一生。
沒想到心門鑰匙還是被185+的關鯨序拿到了。
時間過得太快了,關鯨序第一次不太自然的告白仿佛還在昨天。
關鯨序說從她身上學會很多道理,她又何嘗不是在他身上看見了一些人生信條。
不急不躁地活在當下,他身上總有股淡然的感覺。
擁有穩定的情緒是她重活一次才學會的事,但關鯨序的情緒是與生俱來的穩定。
以前薑明織總喜歡熱鬨,熱鬨才有人氣,證明她存在。
現在隻和關鯨序倆人呆在家裡也覺得舒適。
時間教會人成長,好伴侶則會陪伴人成長。
大紅色喜被下,關鯨序平躺著睡,但有一隻手搭在她肚子上。
這是他的習慣。
他們倆都喜歡平躺著睡,除了剛上床那會兒會摟抱一會,其他時間都睡得很安分,不過一定要和對方有肢體接觸,有時薑明織會把腳架到他腿上。
她剛想把他的手從自己肚子上挪開,關鯨序側過身,閉著眼就熟練地將她的腰攬住。
他眼睛還閉著,迷迷糊糊問,“老婆醒了?”
薑明織放棄起床的想法,安心躺著,“嗯,你要不要再睡會兒。”
關鯨序手臂用力,將人拉進懷裡,“覺是睡夠了,人我還沒睡夠。”
還沒等她掙紮兩下,就見關鯨序跨坐在她上方,一副準備大乾一場的架勢。
薑明織盯著他赤裸的上身,突然冒出來一句:“大紅色好顯白。”
床品全是大紅色的,之前薑明織還嫌棄刺眼又老土,現在一看,彆有一番滋味。
關鯨序本來就白,在大片紅色的襯托下,竟有些妖豔之感。
他目光落在薑明織裸露的胸口,點頭,“確實。”
“叫老公”
他引誘著她。
到下午一點多,兩人才離開大紅喜床。
簡單收拾完吃過飯,他們一起在客廳拆禮物,有關鯨序長輩送的新婚禮物。
裝在一個個小匣子裡,打開一看全是貴重物品。
見慣了好東西的薑明織都忍不住咂舌,“你爸媽這是把家底都搬過來了?”
關鯨序笑了:“看我終於和你結婚了,他們確實恨不得把家底都給你。”
薑明織把貴重的東西收進保險櫃,換了身溫婉的長裙,隨著關鯨序一起去爺爺家吃飯。
今天算新婦第一天上門,故而關家格外重視,薑明織剛進院子,就感覺有無數雙熱切的眼睛看過來。
關老爺子今天穿著喜慶的中式短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慶祝新年。
關家算人口比較多的,關鯨序有三個叔叔,兩個姑姑,成家的沒成家的,今天隻要有空的全來了。
薑明織都見過,一一打過招呼,攙著關老爺子進屋。
昨天婚宴上人多,很多話還沒來得及說,你一句他一句的,薑明織這個新婦忙得不可開交。
關鯨序在一旁有些吃味,每次帶著薑明織回來,他的老婆就不屬於他了。
飯後,薑明織沒急著走,陪著老人去散了散步,回來後關奶奶讓二表哥去樓上搬出來一個箱子。
看著有些年頭了,舊舊的。
裡頭有好幾本相冊和錄像帶。
“都是阿序小時候的東西,你看看,他小時候比現在好玩多了。”
薑明織挑眉看了眼關鯨序,見他一臉欲言又止,就知道那裡麵肯定有有意思的東西。
她揭開蓋子,拿起一本相冊翻開。
相片有些褪色了,像素也不是特彆高清。
不過也能看清五官。
“這是他嬰兒時期?”
關奶奶戴著老花鏡看了眼:“對,那時候三個月。”
說著,她陷入回憶裡,“剛出生那會兒他爺爺知道是個小子,都不樂意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