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層隔離陣法緩緩消散了,誰也不知道麵壁者和排險者談論了什麼。
但所有的人都能感覺出來,麵壁者的腳步變得十分輕盈,輕盈中帶著些許擺爛。
給人一種“這個世界就這樣了,愛咋咋地吧。”的感覺。
羅清一出來,就把那個鬼鬼祟祟,使勁往人堆裡擠的六維智子給抓了過來。他揪著這顆智子球不存在的脖子,陰惻惻的開口:
“三體人,我給你們一個機會,撤出智子對人類的技術封鎖,三體第一艦隊和第二艦隊不要進入奧爾特雲,等以後人類發達了,我允許人類撈你們一把。”
六維智子球顯示出了一行字:【那需要請您說動排險者,幫我們處理一下三顆太陽的問題。】
“排險者很忙的,沒空理你們,讓我再修煉一萬年,到時候我幫你們處理,這是我能給你們唯一的承諾。”
六維智子顯示:【三體文明沒有一萬年的恒紀元可以揮霍了。】
看來還是不死心。
“那不關我的事,總之,這是我最後一次向三體文明表達善意了,看在排險者的份上。三體文明的未來在你們自己的手中,好好想想吧。”
說完,羅清把手裡的六維智子輕輕一拋,直接扔出了大氣層,也不管上麵還顯示什麼字了,眼不見心不煩。
排險者出來後,也靜靜的站在原地。
很快,政客們、科學家們,涇渭分明的圍繞了過來。
聯合國秘書長恭敬的說:“排險者先生,我們商討已久,認為您贈予的青草已經足夠抵了愛因斯坦赤道的整體價值,我們不需要再向您索取什麼了,人類文明有能力依靠自己發展的更好。,”
排險者露出了那毫無特色的笑容:“我這裡可沒有金斧子和銀斧子的獎勵。”
“和寓言故事沒關係,我們隻是考慮了很多很多……另外就是因為[知識密封準則]的存在,我們想要問您要的,其實自己都能做到,能憑借這些青草,拯救地球生態,渡過大低穀,那就夠了。”
歐盟主席小聲的說:“當然您要是願意主動贈予我們一些什麼,我們也肯定不會拒絕。”
排險者搖了搖頭。
它轉頭看向另一群人。
“你們看起來似乎有更多的需求?”
“是這樣。”丁儀說。
“說出你們的需求。”排險者看著眼前的人類科學家們。
“告訴我宇宙大一統公式……”丁儀開始吟唱。
“這不可能。”排險者打斷了這個不厭其煩的物理學家。
“容我說完,告訴我宇宙大一統公式,然後殺死我,我想這應該不會違反[知識密封準則]。”丁儀笑著說。
此言一出,除了丁儀狂熱的追隨者,其他科學家也都瞪大眼睛看著他,聯合國秘書長則立刻訓斥道:“丁儀博士,你在說什麼混話!”
丁儀緊緊盯著排險者那毫無特點的眼睛,但他沒有想到對方沒有絲毫猶豫的就答應了他。
“我已經猜到你們會這麼做了,我給你們三天的時間準備。”
“果然可行!”丁儀攥緊了拳頭。
羅清的聲音幽幽傳來:“那我也可以參加嗎?”
排險者的聲音充滿好奇:“你參加乾什麼?”
“求道。”
羅清意簡言賅。
政客一方,在這場短暫的談話中,已經完全蒙圈了。
…
三天後。
覆蓋整個非洲的沙漠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碧綠草原,而在這個草原的中心,有一個半圓形的圓盤。
人們稱呼這個圓盤為真理祭壇。
這裡聚集了很多人,除了那一望無際的圍觀群眾之外,至少有上萬名各行各業的學者和科學家聚集在了這裡。
餓了就薅兩根草吃,渴了就薅兩根草吃,人類從來沒有覺得‘進食’如此容易,有人比喻人類進入了‘牛牛’時代,這是一個低頭就可以吃到草的幸福時代。
除此薅草吃的圍觀群眾,整個世界幾乎全部國家領導人也齊聚在了這裡,隻不過他們來這的目的與那些科學家恰恰相反,他們是來勸科學界們放棄殉道行為的。
這些位高權重的人們,正在苦口婆心規勸著屬於自己國家的科學家。
人類世界在這短短的三天內陷入了很大的混亂,雖然大低穀的危機已經過去了,但思想上的大低穀卻剛剛開始。
“三體危機當前,消耗了無數資源培養起來的科學家卻要去追尋那不切實際的科學真理,進而放棄自己的生命,拋棄人類社會於不顧!這是極其不負責任的行為!我們堅決反對!”
有社會運動組織者,在真理祭壇外圍拉開了橫幅,痛罵著這種惡劣的行徑。
各地也在爆發類似的遊行,甚至有人發出了逮捕科學家的口號,他們認為要等排險者離開地球之後,再將科學家們從監獄裡放出來。
當然,這遭到了科學界的一致反對。
科學界宣稱:“參與真理祭壇的科學家們並不占科學界的主流,他們隻是一小部分。”
可惜的是,麵壁者的一個麵壁者計劃,終止了所有的阻擋行為。
【不要阻攔科學家前往真理祭壇,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麵壁者,您為什麼要支持這種行為?這些研究科學理論的人已經瘋了,我們完全無法阻止他們,隻有您可以。”聯合國秘書長苦口哀求著,但羅清輕輕掰開了他的手。
“不要擔憂,秘書長,您要想明白一件事:這對於廣大的科學界來講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滿足這些人吧。文明並不會因為幾百個幾千個科學家的死亡而完全停滯,文明是有上千萬的科學工作者和工程師們共同推進的。相信我,這場以上千名科學家的死亡為燃料的火焰會將人類文明燃燒至一個破而後立的新階段。”
聯合國秘書長的笑容充滿苦澀:“他們就算了,可您……您不是也要去嗎?”
羅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又不一定會死,您緊張什麼?”
“呃……嗯,您真的能……不死?”
羅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著這個已經70多歲的老人:“放心,我問的問題,如果它能回答上來,那我死了也認。如果它回答不上來還想弄死我,我會一劍攮死他的。”
“您打得過它?”
“我堂堂元嬰期大修士,打不過一個傳感器?”
說完,羅清施施然離開了。
在路過美國總統的時候,瞧著對方緊張的眼神,他輕輕一笑,比出一根手指:“會贏的。”
“會贏的!”美國總統攥緊小手,狠狠揮拳。
除了麵壁者之外,這片會場裡無數的爭吵正在進行,有家庭的,有愛情的,有友情的,有歇斯底裡的,有破口大罵的,人類那名為羈絆的因素,正在朝著那一批‘自私’的科學界們瘋狂纏繞而去。
但這些科學家,確實是抖了一抖,就將一切的因果線甩了下去,去奔赴那至高無上的真理祭壇了。
羅清沒有任何阻止他們的意思,他也同樣向著祭壇走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一批科學家裡麵,還有極少部分人,大概有十幾個,他們組成了一支單薄的隊伍,這是eto組織的科學家,被一隊軍警押送著
“eto還沒死絕呢?”羅清驚奇道。
有人回複這位麵壁者:“地球三體組織畢竟有思想鋼印,幾十年過去了,肯定還有些遺毒,但已經遠遠沒有危機紀元初期時期的危害性了,你看,現在都沒人理他們了。”
確實,在這十幾名eto成員雖然被押送著,但是沒有多少人的注意力放在他們的身上。
顯然,所有人都認同登上真理祭壇後的必死結局,既然他們即將死亡,那逮捕並宣判他們也確實沒什麼意義了。
隻是思想鋼印控製下的可憐人而已,滿足他們的這點小念頭。
允許eto的科學家們登場,還有另一個原因。
那就是有領導人希望可以用這些三體組織科學家的慘烈死亡,來喚醒其他科學家對於死亡的恐懼。
除了吵鬨的人群,還有一個特殊的家夥,是那個圓滾滾的六維智子。
它還是那樣的鋥光瓦亮,但不知道為什麼癟下去一大塊,這個智子在空氣中以常人行走的速度慢悠悠的飄著。
在偶爾它不小心擦到人類的時候,一般會被憤怒的人們肘一下,但這顆六維智子也不惱,它沒有質量,被肘飛了也隻會慢吞吞的再飛過來。
羅清同它打了個招呼。
“你也要去真理祭壇?”
【我隻是這枚智子的操作員,我不感興趣。我們的元首不允許三體世界的科學家做無謂的犧牲,我隻是來見證這場真理的煙火】
【在我們的世界,三體科學家們正羨慕的看著四光年外地球的這一幕,我照元首的要求,負責記錄令人嫉妒的畫麵】
“喔,那還真是好啊,看來你們的元首對你們的文明掌控力很強,居然能壓住下麵的科學家們。”
【元首說謝謝你的誇讚】
“我陰陽怪氣呢,這都聽不出來?”
智子有點懵。
羅清繼續說:“讓你們的元首及時冬眠,不要老死了,我會親手取他的頭顱祭奠因為危機紀元死去的人。”
智子不敢說話,而是加快速度飛走了。
很快,羅清就追上了最前麵的丁儀。
“排第一個?這麼迫不及待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