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火光搖曳，淩軒從夢中驚醒，全身上下，大汗淋漓。
夢中，爺爺黑索纏身，身前白骨累累。
像極了小白蛇當初給他傳入的印象，深淵之中，白衣女子所處的環境。
隻不過白骨凝成的字，卻不是“宇文”二字，而是“千麵修羅”四個字。
千麵修羅？
淩軒搜索所有記憶，都沒有找到爺爺提到過的隻言片語。
營帳之內，空空蕩蕩，僅有他一人。
葉紫煙自從來到熊渠左右武衛大營，似乎就對這裡情有獨鐘，整天與大營將士打成一片，完全就沒有半點前陳公主的作風。
候君集更好，成天跟在葉紫煙屁股後麵，向邱瑞請教行軍布陣之事。
完全就不把他這個淩煙閣之主當閣主，似乎他已經成為了那個不存在的空氣一樣。
邱瑞更是提出建議，讓葉紫煙、候君集都留在熊渠左右武衛大營，彆跟著他四處瞎逛，免得浪費好苗子。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自己，葉紫煙、候君集都有領軍的才能嗎？
而他，隻是那個天醫絕學太極針法的傳人，對於行軍布陣、統領大軍這一方麵極為欠缺。
想到記憶中的候君集，以後可是這一塊的好手。
淩軒認了。
可說他連葉紫煙都比上，淩軒卻是一陣無語，好歹他也看過不少兵書。
但想到剛才夢中所見，淩軒又是一陣苦澀。
楚老爺子臉上的那種親切，眼中的那種柔和，與爺爺完全沒有任何差彆。
可爺爺為什麼連這種事情都瞞著他？
淩軒隻感覺腦中嗡嗡作響，卻沒有半點頭緒。
楚老爺子有事情瞞著他，邱瑞也有事情瞞著他，甚至連葉紫煙也有事情瞞著他。
似乎根本就沒有把他當作可以信任的人。
赤陽界的那種孤獨，再次湧上心頭。
原本還以為穿越而來，與葉紫煙成婚，以後不會再有這種感覺。
可來到邱瑞的熊渠左右武衛大營，才讓他再次體會，他依然還是他，孑然一人
銀針揮出，刺入指尖，鮮血滴落，灌滿整整幾個玉瓶。
葉紫煙既然喜歡呆在這裡，就讓她呆在這裡就是。
這很有可能是楚老爺子、邱瑞他們隱瞞自己的事情。
候君集如此喜歡從軍，那便順了他的心意就行。
反正自己隻是穿越而來，還不如找找辦法，看是否能夠在穿越回去？
雖然與葉紫煙成婚，可兩人並沒有夫妻之實。
哪怕相處時間這麼久，卻連這點最基礎的信任都沒有。
似乎，對於葉紫煙來說，他隻是提供鮮血，蘊養式神紫凰的工具而已。
爺爺雖然像，卻瞞著他太多太多。
父母雖然也是一模一樣，可他卻從來沒有感受過那種親情。
與其這樣，還不如找回自己。
嘴角勾起笑容，提起桌上毛筆，刷刷留下幾個大字，將玉瓶壓上。
煙籠寒月，瞬間催動，人影已經消失。
卻不知道黑暗之中，葉紫煙指尖掐入掌心，身軀輕顫。
邱瑞輕歎歎息，“真讓他走？”
“嗯，”葉紫煙微微頷首，雙眼朦朧。
“你又何苦？”邱瑞搖頭。
葉紫煙嘴角湧上一絲憂傷，“像他所說，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免得一起打碎。”
“公主，可軒兒的天醫絕學……”
邱瑞還想說什麼，卻被葉紫煙打斷，“天醫一脈，在乎的是整個天下，不能被魔魂禍亂，而不會在乎誰是神皇。”
耳邊回蕩楚老爺子當初說過類似的話，邱瑞瞬間沉默。
他的長平九式，就是楚老爺子傳授，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幾乎和任何人交手都是旗鼓相當。
那是楚老爺子告訴他，任何東西都要維持相對平衡。
受此啟發，他才會加入大隋，探查其虛實，想要助前陳延續。
但是前陳受到森羅殿影響，根基已經爛到了骨子裡，哪怕他足智多謀，都無力回天。
葉紫煙又雄心勃勃，雖是女兒身，卻心比天高，暗中不知道聯絡了多少前陳舊臣。
現在鎮魔淵決堤，民怨沸騰。
讓葉紫煙看到時機，認為大事可期。
尤其來到熊渠左右武衛，看到大部分都是前陳將士後裔又或者有關係，更是豪氣頓發，想要成事。
邱瑞曾經深受前陳後主器重，又看宇文家與森羅殿關係密切，神皇卻還如此重用，此番也順其心意。
想要看看葉紫煙是否真有那種能耐？才會向淩軒提出讓葉紫煙留下來的建議。
沒想到葉紫煙還有溫情一麵，不想讓淩軒知道她留下來的真正目的，反而還想辦法將淩軒逼走。
幾番下來，讓淩軒都開始懷疑自己了。
終於到了現在這種階段，淩軒真就悄悄離開大營，獨自踏上征途。
拿起淩軒所寫，葉紫煙不由恍惚，“他怎麼知道？”
邱瑞探眼看去，上麵所寫，“三年之期，我必歸來，如果還有此執念，助你複國又有何不可？”
三年？
邱瑞眉心微皺，“軒兒為何說三年期限？”
葉紫煙搖頭，“不知道，但他這三年期限，與師父所說的一樣。”
看向黑暗之處，邱瑞忍不住大喝，“死家夥，還不滾出來，非要讓我請你不成？”
“王爺為何如此動怒？”
黑暗之中，走出魁梧大漢，赤髯如虯，不是虯髯客又是誰？
如果淩軒看到，定會懷疑所經曆的一切。
小山村後山，虯髯客出現，並不是他所說的追趕大白蛇而來。
而是虯髯客與葉紫煙的約定，隻不過由於他，還假裝不認識葉紫煙。
甚至於溶洞中的陳後主牌位，都不是楚老爺子所為，而是虯髯客親手打造。
“將我外甥逼走，不是你的主意，難道是紫煙的意思？”邱瑞嗔怒，“早就知道你憋著一肚子壞水，你讓我如何麵對妹妹？”
“不讓那小子單獨行動，如何激發他成長潛力？”
虯髯客哈哈大笑，“靈蛇纏月，事關天醫絕學精髓，仁心九針，事關天下大勢。”
“所以你故意引他入夢？”
邱瑞大怒，“讓他找出千麵修羅的秘密？”
虯髯客頻頻點頭，“森羅殿的絕學，隻有太極針法才能破解，千麵修羅連你我都會著道，如果不激發他潛力，他如何能夠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