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突然有太監來傳雍正的旨,讓弘曆入宮去長春宮覲見。
弘曆隻得讓海棠趕緊伺候自己換洗。
海棠答應著,手腳上也沒停,隻是在弘曆換洗好時,總忍不住偷瞄他,忍不住地紅臉。
“想吃嗎?”
弘曆把昨晚得到的玫瑰露拿了出來,在海棠麵前,晃了晃。
海棠抿嘴頷首,她自然不好說不想吃。
弘曆則趁機抱著她,咬耳說:“等我回來,我們悄悄的一起吃!把這藏好!”
海棠點頭。
弘曆則壞笑著離開了。
海棠的心,接下來,一直砰砰直跳,她總覺得,今晚,四爺不會是與她悄悄吃玫瑰露那麼簡單!
讓弘曆沒想到的是,雍正是讓他去長春宮。
他隻得來了長春宮。
其實是年貴妃要見他。
因為,年貴妃在雍正身邊吹枕邊風,說福惠一直很想見見自己的四哥,想與自己四哥玩。
再加上,福惠也很配合,或許是,他聽自己母親在耳邊念叨弘曆久了,也下意識地覺得,自己四哥真是一位很好的大哥哥。
於是,雍正沒有架得住枕邊風,更沒有架得住,福惠那軟軟糯糯的聲音,天天在他耳邊說想見四哥哥,便下旨讓弘曆來長春宮。
弘曆一來到長春宮正殿,年貴妃就逗弄著雍正懷裡的福惠,笑靨如花地說:“心心念念的四哥來啦,我們的福惠是不是有很開心!”
心心念念?
弘曆自問,和福惠相處乃至見麵的時間都不多,福惠應該談不上對自己心心念念的。
何況,三四歲的小男孩正是粘母親的時候,哪裡會跟彆人多親近?
如果有,那也隻能是受母親的影響。
因為這個時期的小孩,自我意識還不夠強烈,所以還沒到狗都嫌的年紀,基本上,乖巧得大人讓跟誰親就跟誰親。
弘曆很快就明白,年貴妃為何要表現出福惠很喜歡自己的樣子?無非是基於政治上的考慮,希望將來自己能和福惠關係更好。
這樣,無論是自己做皇帝,還是福惠將來,真的有機會做皇帝,都是好事。
畢竟,清朝主族人口少,就算是旗人中,滿人數量也不多。
所以,皇帝要想統治一個偌大的多民族帝國,就離不了宗室兄弟的互相依傍。
而宗室中,沒有做皇帝的一些實權親王,也不好因為大權在握,就真的直接起兵造反,因為他們明白,那樣會得不償失。
康熙當年征戰四方,也是依靠的自己兄弟子侄為統兵大將,雍正現在改革,也離不了怡親王等的支持。
弘曆這時也主動朝福惠笑了笑。
他知道,雍正肯定是希望他的子嗣們互相和睦相處的。
何況,雍正對福惠也的確很疼愛。
在年貴妃去世後,雍正更是將福惠親自養在身邊養心殿。
曆史上,胤祉就因為在福惠的葬禮上麵有喜色,而使雍正大怒,治其“惡逆之罪”。
可見,雍正對福惠的在乎。
故而,弘曆在此時也對福惠主動報以善意。
弘曆也清楚的是,他現在對福惠越友善反而對他越有利。
畢竟,福惠會因為身弱而於雍正六年夭折,即便當時的福惠因為年貴妃去世,而已由雍正親自撫養。
福惠也朝弘曆笑了笑,還主動朝弘曆伸出手來。
年貴妃見狀就喜上眉梢地問:“我們福惠是要四哥抱嗎?”
“嗯!”
福惠乖巧地應了一聲。
弘曆也配合地以興趣盎然的樣子,看向雍正:“汗阿瑪,我能嗎?”
雍正倒是主動把福惠放了下來:“去吧!”
福惠就屁顛屁顛地朝弘曆跑了來。
“四哥!”
弘曆也笑著把福惠抱了起來。
弘曆把福惠抱起來後,還輕輕地捏了捏福惠的臉,主動笑著說:“你真可愛!”
年貴妃見此溫柔地笑了笑,而看向雍正:“皇上,我就說吧,我們福惠就喜歡他四哥!”
雍正也喜得合不攏嘴,而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滿意的不隻是福惠願意親近弘曆,還滿意的是,弘曆沒有因為現在福惠很受自己寵愛,母族也很有背景,而露出警惕忌恨之意,對福惠也就難以有兄弟之情。
即便,雍正知道弘曆這樣做可能是在表演給他看,但如果虛歲才十三的弘曆,能有如此城府,對他而言,這也是好事。
當然!
雍正也願意看見弘曆才十三歲的弘曆,是出於真誠的善意,在表達著對弱弟的關愛之情,而有這一顆大度實誠且真正仁善的心。
因為,這兩者都比又蠢又壞要好。
“四哥陪福惠玩。”
福惠這時則對弘曆主動發出了邀請。
弘曆則答應著把福惠放在了地上,任他把自己牽著去了殿外。
弘曆在前世也跟小孩接觸過,還是知道如何跟小孩玩的,也知道小孩好奇心強,隻要善於引導,一根小草,一條小蟲,一塊小石,都能讓其開心半天。
於是,弘曆在接下來就和福惠玩得不亦樂乎,逗得福惠咯咯個不停。
當弘曆因為要離開去給皇後與熹貴妃請安時,福惠還非常不舍,硬是拽著弘曆的衣角不鬆手。
“四哥要去請安,以後有機會再來看你好不好?”
“不好!”
雍正這時為此板起了臉。
他雖然愛子,但還是有嚴父一麵的,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任性,年齡再小也不行。
年貴妃見狀,也不好再讓自己的兒子任性,立即走了來,把福惠的手強拉開,笑著問:“我們福惠很喜歡四哥對不對?”
福惠撇嘴點頭,看向弘曆:“四哥不要走!”
弘曆笑了笑,回頭看了雍正一眼。
他知道,這孩子目前肯定也很少和同輩年齡差距不特彆大的男孩子玩,所以即便是弘曆隻跟他玩了一會兒,他也會不舍。
畢竟,後宮的太監宮女都會因為禮法的束縛不好跟他太親近。
“四哥要去請安的,你待會也要去請安,這是禮儀規矩,不能沒有!”
年貴妃說著就也嚴肅地看向了福惠:“知道嗎?!”
福惠隻得點頭。
接著,年貴妃就抱著福惠,走到雍正麵前來:“以後四哥還會來的,你不信,問問你汗阿瑪?”
雍正對此笑了笑,也點了點頭。
年貴妃因而也眉開眼笑起來,還主動欠身:“臣妾和八阿哥謝皇上恩典!”
“免了!”
弘曆對此暗歎,心想看來自己以後得會經常來見福惠。
且說,年家因為已經被抬入了滿洲鑲黃旗。
再加上,年羹堯又被雍正恩寵為古往今來第一不可辜負之人。
如雍正在朱批中隊年羹堯說:“朕此生若負了你,從開辟以來未有如朕之負心之人也。朕一切賞罰,若有一點作用籠絡,將人作犬馬待的心,自己亦成犬馬之主矣!”
所以,年貴妃在這種自己年家被恩寵至極的情況下,既有將來自己福惠是被雍正更加看重為未來儲君的心思,也有警惕自己年家會因此遭弘曆嫉恨的心思。
至於後者的想法,自然是基於,雍正還是打算讓弘曆為儲君的情況出現。
但在年貴妃看來,據她對雍正的了解,這兩種情況,可能都有。
因為,這一切或許都得看雍正能活多久,也得看自己兄長年羹堯能不能把持住這份恩遇。
不過,年貴妃根據對自己兄長的了解,又覺得後者的可能更大,畢竟已經出現了自己兄長私自聯絡老九的情況。
故而,她知道自己越發不能因此恃寵而驕,不能不把弘曆當回事,乃至趁此在雍正這裡吹枕邊風詆毀弘曆,而是應該更加讓弘曆對自己年家尤其是對自己兒子抱有好感。
在弘曆離開長春宮時,年貴妃也教導著福惠道:“說恭送四哥,讓四哥知道你懂事有禮貌!”
“恭送四哥!”
福惠還是奶聲奶氣地回了一句。
年貴妃因此也開心地抱起了福惠:“真是額娘的好孩子!”
雍正也在一旁笑了笑,寵溺地捏了捏福惠的鼻子:“也是阿瑪的好孩子!”
“那皇上,你可要答應我們八阿哥,多傳四阿哥來,你看人家,現在還盯著人家四哥的背影呢。”
“好!”
弘曆這裡來了永壽宮,向皇後請安道:“兒臣給額涅請安。”
“今日來得怎麼晚了些,是身子不舒服嗎?”
皇後問道。
弘曆知道皇後這是故意等自己說出他去了長春宮,也就主動回答說:“汗阿瑪先傳旨讓兒臣去了長春宮,就耽誤了一會兒,讓額涅擔憂了。”
弘曆見皇後還是變了臉色,也知道這件事還是讓皇後不悅。
雖然,誰當皇帝,皇後都會成為太後,但皇後現在跟弘曆更有感情,也就還是不滿年氏把弘曆也往她年家那邊拉,而讓弘曆將來更親近年家。
不過,弘曆沒有多言。
這畢竟是皇後和年貴妃的矛盾。
後宮妃嬪之間的矛盾,總是會難以避免也在莫名其妙間發生。
比如當年德妃就因為雍正養母過於疼愛雍正,而對雍正養母更加懷恨於心。
“連本宮優秀的養子都要搶!”
皇後饒是心性穩重,也還是在弘曆走後,終究忍不住嘀咕了這麼一句。
弘曆來向自己的生母熹貴妃請安,也將他先去年貴妃那裡的事告知時,他發現,熹貴妃倒是沒有不悅,反而很開心:“難得敦貴妃也看重你,福惠也這麼喜歡你。”
“是的,敦貴妃母還請求汗阿瑪多讓兒臣去見福惠,汗阿瑪答應了。”
弘曆因此也就在熹貴妃這裡多說了一句。
“既如此,你以後不必急著來我這裡,可以多陪陪皇後,額娘這裡少待一會兒沒什麼,皇後那裡,還是要讓她看見你的孝心,讓她開心點。”
熹貴妃因此笑著對弘曆囑咐說。
“嗻!謝額娘體諒。”
弘曆也沒跟自己生母見外。
不過,他也沒想到會這樣。
皇帝需要在妃嬪間做好時間管理就算了。
他一個皇阿哥,居然也需要在妃嬪間做好時間管理。
而熹貴妃的確不介意弘曆現在被皇後和敦貴妃搶著要,她相信,她將來有的是時間與自己兒子單獨相處。
弘曆接下來在上完課後,雍正又再次傳見了他。
這主要是因為今日他和福惠的相處,還是讓雍正很受觸動。
“給阿瑪請安。”
弘曆在養心殿見到雍正後就先紮了個千。
“起吧。”
雍正沒有抬頭,隻回了這麼一句,而一邊批著奏折一邊問他:“最近在做什麼?”
“最近除了看書,就是去十三叔那裡待待。”
弘曆知道雍正最喜歡自己兒子跟老十三親近,也就這麼回了這麼一句,當然,他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雍正抬頭瞅了他一眼:“為何阿瑪這裡,你卻很少來了,不是給你直入養心殿的牌子了嗎?”
弘曆聽後一怔。
本來他是怕打擾其與小兒子的快樂時光,才減少來找雍正的頻率,結果他沒有想到,自己這樣做也還是讓雍正有所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