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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弘曆一語驚醒雍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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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曆在離開怡親王府後,就沒再與年羹堯說過話。

年羹堯也沒再和他說過話。

但弘曆還是通過雍正給他的粘竿處耳目,知道了許多關於年羹堯在京期間,瘋狂乾涉朝政的事。

最典型的就是,年羹堯開始插手吏部人事任命與戶部財政政策。

在人事上,年羹堯除了舉薦錢名世任起居注官外,還舉薦了其他要員。

這讓,視人事任命為個人權力私域的隆科多頗為不滿。

在財政上,年羹堯則對兼管戶部的怡親王允祥在財政上,不肯免除川、陝各項賠補,與不肯免除陝西虧空官員就地解職的處罰,而感到不滿。

他還因為,力主在西北開捐納授官的事,與允祥產生矛盾。

不過,年羹堯也沒乾涉太久的朝政。

因為,他得在年前趕回西北。

這一天,弘曆在同其他王公大臣們一起送年羹堯離京且剛回到阿哥所後,正看著《淵鑒類函》,粘杆處的來寶就又來到弘曆身邊來。

弘曆為此放下了《淵鑒類函》,走到庭院內,踩著滿地的雪,任由嘎吱嘎吱的聲音在腳底出現。

“說吧。”

同時,弘曆對來保說了一句。

來保則在這時對弘曆單膝下跪說:

“年羹堯在離京時,又見了三爺,據說是三爺找年羹堯借一萬,但年羹堯隻給了三千兩。”

弘曆點頭,同時有些忍不住想笑。

弘時現在這麼經濟困難嗎,居然不得不找年羹堯借錢。

關鍵是,年羹堯怎麼這麼摳搜,隻給借三千兩?

弘曆有些不明白這裡麵的操作,甚至覺得這可能是煙霧彈,故意讓彆人隻覺得兩人之間來往隻是涉及到借錢的這種小事。

而且,這煙霧彈似乎在故意表明,弘時很拮據清謹,沒有收到多少王公大臣的禮敬,導致不得不向年羹堯一個奴才借一萬兩銀子花;

而年羹堯也很清廉,所以,即便願意借錢給弘時,也隻能拿出三千兩銀子打發一下這位三阿哥。

隨後,來保又稟報說:“年羹堯從怡親王府離開後,有對錢名世等官員言‘怡親王府邸外觀宏敞,而內草率不堪,矯情違意,其誌可見’,投附他的江南文官錢名世等人,為此提議當趁此留賢黜奸!”

弘曆聽後緊鎖起眉頭來。

誰是賢?

誰是奸?

這些江南文官膽子挺大!想在清朝複製明朝故事,學明朝文官操縱閣臣,如今也操縱總理王大臣的進退與名聲不成?

關鍵是,誰賢誰奸,又豈是他們能定?

還是說,有不少江南士紳跟王掞一樣,還在做前明中後期時士林能操縱國家一切大政的美夢?

還沒睡醒?

可既然這麼想回到前明中後期,就該當初努力彆讓大明亡啊。

難不成,他們覺得攀附一個年羹堯就真能操控雍正,進而操控朝廷?

但弘曆一想到,雍正最近對年羹堯的特殊對待,允王公大臣以超人臣禮迎接他,還對其提的要求,基本沒有不答應,且主動讓其參與中樞決議,跟總理王大臣、中樞大學士們一起麵承上諭、傳達聖旨,似乎也的確容易讓人誤會。

即誤會他們能夠通過勾結年羹堯,而實現對清朝朝廷的控製。

而現在……

江南的文臣可能也已經對改製不滿,所以在瞅到了可以利用年羹堯這麼一個機會後,也就產生了重演前明舊事的野心。

畢竟,雍正的改革已經動他們的基本利益了。

而這就犯了漢人大地主大官僚的忌諱了。

他們不反感外夷入主中國,但反感借著富國強兵為名奪他們的利啊。

畢竟,他們要是願意讓利,也不至於願意外來者為自己主子。

另外,弘曆一想到曆史上即將於雍正三年出現的“帝出三江口,嘉湖作戰場”民謠,以及兩浙地區剛被強製取消惰民等賤籍的新政,也更加懷疑,年羹堯為代表的軍中實權旗人,在開始與江南大地主合盟。

可能這裡麵還有滿洲宗室王公的參與!

因為“留賢黜奸”!

那這裡麵的“賢”,自然肯定也是跟作為“奸”的怡親王身份差不多的人物。

隻是,這人在身份上,雖說是滿洲宗室王公,但實際上,已經是他們在中樞決策層的代理人。

“還有,奴才通過吏部左侍郎史貽直酒後之言知道,年羹堯在密謀慫恿廉親王再開議政王大臣會議,商討罷怡親王職與停火耗歸公試行事。”

來保繼續奏道。

在來保如此說後,弘曆眉頭擰得更緊,朝院中的一棵臘梅樹走了來。

可沒多久,弘曆就恢複了神色,而停在了這棵臘梅樹下:“我知道了,汗阿瑪可有什麼話,讓你傳達的?”

“如四爺所料,主子讓奴才來問,年羹堯是否真的沒親近四爺?”

來保這時回道。

弘曆注視著前方彤雲:“那你轉告汗阿瑪,年羹堯的確沒有親近我,甚至還試探我在令無產旗人屯墾新政上的態度。”

“嗻!”

弘曆在來保走後,就回了自己的書房。

他現在算是徹底清楚年羹堯的立場了。

但弘曆對此沒有什麼擔憂。

因為,他相信雍正能夠應對這一切。

他這位四阿哥,隻需等著雍正給自己撿漏揚名積勢的機會就行。

他相信,雍正肯定早有準備,而能夠讓反對新政的所有人好好喝一壺。

從宗室王公到滿漢蒙大臣,再到士紳外夷。

一個都逃不了!

而且,他也清楚,以雍正的手段,還會給這些人一個大驚喜,讓這些人明白,什麼叫做溫水煮青蛙。

凡是經不住雍正“糖衣誘惑”而心裡反對新政的,雖然一開始覺得,雍正讓自己很爽很舒服,舒服得會輕視雍正這位皇帝,認為其好忽悠。

實際上,人家雍正就等著你忘乎所以時,給你慢慢的升溫,讓你越來越痛苦。

且可能等到你痛苦時,你還會對雍正本身存在幻想,以為雍正對自己是有感情的,最終對自己會網開一麵,所以也不敢奮力反抗。

畢竟,這種情況下的你,會覺得,那個對自己無比好的皇上,怎麼可能對自己特彆刻薄特彆絕情!

這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而你會化身成曹操的。

弘曆對此也無可奈何,更是隻能到時候從旁看戲,且跟著說:“汗阿瑪給過你機會,可你不中用啊,不像我,隨時都能承受得住最高決策者的考驗!”

翌日。

雍正就傳見了弘曆。

弘曆來時,雍正自己用手帕擦拭著靉靆,而氣定神閒地瞅了他一眼:“年羹堯真的沒向你靠攏?”

“沒有!”

弘曆回答後,雍正隻微微頷首。

但雍正沒有多說什麼,隻突然看向蘇培盛:

“傳怡親王!”

“嗻!”

不多時。

允祥就來了這裡。

“四哥!”

“十三叔!”

雍正則指了自己對麵的位置,讓老十三坐了下來。

老十三腿腳有嚴重的風濕,所以,雍正基本上宣見老十三,都會讓老十三坐在自己對麵的軟墊上。

待老十三坐下來後,雍正就也問他:“年羹堯可與你走得近?”

“沒有,我奉旨招待他,但他看上去不是很滿意,話裡話外都說他在先帝時就備受器重,大有在執政上,我還沒有他資曆深的意思。”

老十三無奈地說後,就朝弘曆招了招手。

弘曆也就來到了老十三麵前。

老十三則拉著弘曆的手臂笑著對雍正說:“四哥,弘曆在那天臣弟奉旨招待年羹堯的宴席上,被年羹堯問起話時,應對的不錯。”

老十三說著就把原話告知給了雍正。

雍正聽後笑了笑,接著又歎息了一聲。

弘曆知道雍正對年羹堯的選擇還是感到惋惜的。

因為他是真希望年羹堯能按照他的安排來,站在自己這邊。

畢竟,年羹堯雖說是大將軍,但他這個大將軍與漢朝的大將軍不同,他這個大將軍隻有臨時的指揮權,沒有任命權。

而且,他年羹堯在西北的主要精銳是各地抽調的綠營精銳。

與清廷是以免役免稅特權維係八旗兵的忠心不同,對於漢人為主的綠營,清廷則純粹是用銀子維係其忠心。

所以,雍正不怕年羹堯跟弘曆走得近。

畢竟,他一直是讓自己最信任的老十三握著錢袋子,決定著綠營將領能拿到多少銀子。

所以,雍正也就隻希望,他將來真的走得太早的話,年羹堯也能成為弘曆的助力,而能幫弘曆隨時處理軍事危機,同時製衡滿洲權貴。

而雍正歎息之後,又不禁苦笑:“他年羹堯也到底是更喜歡老八!”

“怎麼一個個都那麼喜歡老八?”

“難道朕還不夠大方嗎?”

雍正為此問起了老十三。

接著,雍正又看向弘曆:“弘曆,你說朕大方嗎?”

“大方!”

“汗阿瑪一即位就封了八叔親王,也封延信貝子,晉蘇努貝勒,還力排眾議,讓當時還沒抬旗的漢軍旗年羹堯做撫遠大將軍!”

弘曆這時認真地舉例回答著,沒有敷衍雍正。

雍正聽後神色和緩了些,而道:“可他們不領情,還是更喜歡老八!若隻是更加敬佩先帝,也就算了,偏偏老八都沒成為皇帝了,他們還那麼推崇!”

弘曆知道雍正肯定是也知道年羹堯與老八有密切來往,不然,不至於在這個時候一再的提到老八。

弘曆倒是不想讓雍正一直沉浸著自己不如老八有魅力的思維怪圈中,便開了口:“汗阿瑪也不是不如八叔有魅力,隻是八叔和汗阿瑪走的路不一樣,不過是,恰好當年也受先帝器重的許多人,如今選擇跟八叔走一樣的路而已。”

雍正怔住了。

老十三也不禁點頭,露出認真思考的樣子。

弘曆見此,決定繼續勸導雍正。

“汗阿瑪如今既然疑惑,為何有些人無論怎麼給功名利祿,乃至無論怎麼降尊紆貴的厚待都收服不了。”

“那兒臣就鬥膽直陳!”

“推行新政,其實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但誰是敵人,誰是朋友?這個問題,以兒臣愚見,是我們推行新政時,所要麵對的首要問題!”

弘曆說到這裡,就觀察了一下兩人的神色,接著又說:“這個問題不能忽視!”

“汗阿瑪其實可能已經明白,也不怕有人不滿,隻是難免,因為對一些人付出了真心而沒有被真心對待,所以,有些失落。”

“但兒臣覺得,大可不必,我們隻需要團結真正的朋友,以攻擊真正的敵人即可!且應當在推行新政時,保持樂觀,相信大清會因為新政更加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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