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接著就走到掛有大清輿圖的牆壁前,雙手叉在腰上,仰頭看著羅刹國的方向。
“這麼說,羅刹國自己在西邊也是強敵環伺?”
同時,雍正問了弘曆一句。
弘曆走了過來:“沒錯,比我大清還要糟糕些,畢竟我大清現在隻是和準噶爾有衝突。”
“明日,把你調查到的關於羅刹國的情況,給朕帶來,朕也看看。”
雍正突然說道。
弘曆心裡大喜。
他知道,曆史上,雍正在議定邊界時,吃虧就吃虧在對國際形勢不夠清楚,而真以為不趕緊跟羅刹國議定邊界,羅刹國就真的會大兵壓境。
現在,雍正要是知道羅刹國如今在西邊有一大堆問題,熟悉中國曆史的他,自然會明白該如何用政治手段讓羅刹國頭疼不已。
次日,弘曆就真的把關於記錄有羅刹國周邊形勢和國內財政等情況的資料給了雍正。
而雍正也因此沒有立即批複隆科多請求逮拿拉古金斯基的奏折,他需要親自了解一下羅刹國的情況。
拉古金斯基接下來則有些感到慌亂了。
因為,大清到現在都還沒有找人來跟他談繼續談判的事。
“難道他們是真的沒想過要和談?”
“不是說,他們的貴族都很想要和平,很希望皇帝偃武修文,不注重領土上的擴張嗎?”
拉古金斯基疑惑地自言自語道。
副使郎克則分析道:“可能是他們的皇帝過於強勢,且在與貴族們有著不同的意見,才出現這種結果。”
拉古金斯基點了點頭。
隨後,拉古金斯基就歎氣說:“如果他們的四阿哥已經當了皇帝,或許就不會有這種情況。”
“四爺,這就是拉古金斯基與奴才們磋商的內容。”
紫禁城,弘曆外書房。
隆科多將拉古金斯基在文華殿與他們磋商的談話內容寫在了紙上,並遞給了弘曆。
已同雍正一起回宮的弘曆在李玉接過來後,就把這些談話稿拿在了手裡,仔細看了起來。
隨後,弘曆就笑著說:“舅公回答的很好。”
接著,弘曆就低聲對李玉吩咐說:“送去《京師新報》。”
“嗻!”
“隻是,奴才請旨逮拿拉古金斯基的奏折,萬歲爺那裡一直沒有給批複,不知萬歲爺那裡是否有所猶豫?”
隆科多問道。
弘曆道:“這您不用急,汗阿瑪乃聖主,自會清楚您的一片忠心。”
養心殿明間。
雍正終於看完了弘曆給他的關於羅刹國的資料。
這讓雍正一下子豁然開朗了許多,而自言自語地說:“敢情,這羅刹國的使臣是真的一直把朕當傻子嚇唬!”
當雍正情不自禁地腦補羅刹國君臣在背後如何謀劃把他當傻子戲弄恐嚇,他心裡就火冒三丈。
於是,雍正也就立即將隆科多的奏折批了紅,準予其逮拿拉古金斯基。
“主子,理藩院尚書忒古特遞牌子求見。”
但雍正剛批紅了隆科多的奏折,蘇培盛就送進一牌子來。
雍正兩眼一眯,隨後吩咐說:“傳他來這裡。”
“嗻!”
不多時,雍正就見到了忒古特,且因此問道:“來見朕是為何事?”
“奴才是來向萬歲爺剖明心跡的。”
忒古特回道。
雍正聽後問道:“你要剖明什麼心跡?”
“奴才其實並不認同隆科多要請旨逮拿拉古金斯基的決定,隻是因不好使臣知道我們內部不和,故不得不附和而已。”
“萬歲爺,真要是照他隆科多所說的做,外邦必然震怒,屆時一旦聯合準噶爾,而大舉興兵,我大清必將腹背受敵啊!”
忒古特回答後,就叩首道:“請萬歲爺明鑒!”
雍正聽後隻把自己看完的那份關於羅刹國的資料,給了忒古特:“這個你拿去看看吧。”
“嗻!”
忒古特也就在回去後,認真看起這份資料來。
因為是皇帝要求,他自然不敢怠慢,硬是為此熬了個通宵。
但他也因此在看了後大吃一驚:“原來,他羅刹國現在要麵對的強敵比我大清還多;原來,他羅刹國隻是嚇唬我大清;原來,他羅刹國要運兵打過來會這麼難。”
忒古特為此放下心來。
蒙古貴族出身的他,最擔心的就是羅刹國大兵壓境後,會首先殘害他的部落,掠奪他部落的牛羊。
因為,他知道羅刹國的確凶殘,其遊騎對貝加爾湖沿岸喀爾喀蒙古牧民的殺戮,他甚至親自見到過,也就覺得羅刹國真要大兵壓境,自己蒙古貴族首先承受最嚴重的傷害。
現在,他不用擔心了。
資料裡提過的證明材料,已經讓他清楚,羅刹國也不過是紙老虎!
他甚至可以叫囂喀爾喀蒙古的騎兵去複仇。
當然,他隻能是心裡這麼想,因為他知道會有很多懼怕惹怒外邦的朝中官員會反對他這麼做,包括許多蒙古籍的官員。
畢竟,大清的權貴官紳們,無論是什麼族彆,大多都隻想過安生日子,不願意為了一時的快意恩仇,去惹來更大的殺戮,製造更大的不安。
即便他們蒙古人,也早已沒有了昔日的血性,不少蒙古貴族甚至已經因為也隻想通過科舉出人頭地,而隻會漢文漢話,變得與漢人無異,乃至還有長居內地的蒙古貴族,連馬都已不會騎。
所以,忒古特沒有真的這樣做,勸在關外的蒙古諸劄薩克、台吉、都統也去報複。
他知道,他要是這樣勸,這些蒙古貴族會覺得他是瘋子,而向皇帝施壓,要求懲治他這個蒙古人。
不過,他雖然沒有勸蒙古貴族們去報複,但還是寫信勸蒙古貴族們不要擔心羅刹國會大兵壓境,且也把羅刹國真正的情況,給他們做了簡要的介紹。
他這樣做為的是讓蒙古諸部安心。
他知道,雍正讓他看這個,也不是隻為了讓他安心,而是要通過他讓蒙古諸部都安心。
於是,忒古特就給很多蒙古貴族寫了信,希望他們不要對拉古金斯基被逮拿的事感到震驚和恐懼。
而拉古金斯基這裡,在雍正批紅了隆科多的聖諭,讓刑部去拿人時,刑部就立即派了官兵來。
拉古金斯基也因此知道了隆科多等參劾他使得雍正下旨將他下獄的事。
這讓拉古金斯基真的惱怒了起來,而在刑部的官員宣旨後,就大聲吼道:“你們這是對我羅刹國的嚴重挑釁!”
刑部的人沒有多言,隻將拉古金斯基強行鎖拿了起來。
副使郎克對此也非常震怒,而跟著質問來宣旨刑部官員:“貴國難道真的希望有戰爭發生嗎?”
但刑部官員沒有理會他,隻押著拉古金斯基離開了這裡。
拉古金斯基在離開的路上,依舊內心感到無比的驚駭。
本來,清廷沒有表現出很想要和他們議定邊界的態度就夠讓他驚訝的了,結果,現在清廷還要將他下獄,就為了他乾涉了清廷的內政,揚言動兵,而被認為對雍正大不敬。
同時,他也感到無比的恐慌。
他知道,在大清,大不敬是什麼罪。
他也不得不開始擔心清廷是否真的要殺了他,而一點也不懼怕與羅刹國為敵。
色厲內荏的他隻得在這時喊道:“我要見你們的皇帝陛下,我要見你們的皇帝陛下!”
但沒人理會他。
“我要見你們的皇帝陛下!”
郎克也同樣在會同館對禮部官員如此要求著,他也怕雍正真的把拉古金斯基哢嚓了,乃至真的不打算再跟他們談判。
畢竟,他們其實也很想議定邊界。
“寶親王到!”
而在郎克如此要求時,會同館外,傳來了太監李玉的喊聲。
會同館的官員皆立即跪下恭迎。
郎克也彎下了他的腰。
弘曆則在進來後,才說了一句:“免禮!”
隨後,弘曆就在眾人謝恩後,來到了郎克麵前:“本王奉旨來見你。”
沒錯!
雍正在朱批同意隆科多關於將拉古金斯基下獄的請求後,又下了一道旨,讓弘曆親自去見副使郎克,讓郎克回國帶話給沙皇,問其是不是真心要和平,如果是就派一位真正知道禮數的外交大臣來。
於是,弘曆也就來見了郎克。
“既如此,我請求單獨與您相處一會兒。”
郎克彎腰請求道。
弘曆頷首答應了下來,且在接下來單獨見郎克時,就把雍正給羅刹國君主的國書給了郎克,且說道:
“汗阿瑪的意思,很明確,貴國如果真有意與我大清和平共處,而不是與我大清為敵,就該派一位禮敬我大清天子,知道禮數的使臣來,而不是派一位妄加乾涉且威脅我大清的大逆不道之輩來!”
“另外,貴國明明也很需要與我大清和平共處,需要與我大清議定邊界,而要去解決你們在高加索和波斯的問題,乾嘛如此沒有誠意?還動輒威脅要動武!”
弘曆接著還質問著郎克。
郎克則是一臉驚駭:“您怎麼知道高加索的?”
弘曆把一份《京師新報》從袖中拿了出來:
“我大清已經人人皆知貴國現在的真實處境!”
郎克看了《京師新報》後,一臉呆滯,沒再說什麼。
弘曆見此就離開了這裡,且在回到自己的馬車後才露出了一臉冷笑來。
他早就讓《京師新報》也將羅刹國的真實情況進行普及,為的就是讓這些羅刹國的使臣沒辦法恫嚇大清統治階層中的上上下下所有人。
而郎克對此一臉呆滯,自然也不出他的意外。
至於拉古金斯基,弘曆相信接下來,此人就會成為羅刹國的一枚棄子,他想怎麼收拾此人就能怎麼收拾此人。
而弘曆剛回來,雍正就派了人來傳旨:“有旨,皇四子寶親王弘曆格格烏喇那拉氏,賢淑知禮,誕育有功,著冊封為側福晉,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