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彭也就因此起了身,回道:“鎮國公滿都護派人給孫輩傳的消息,家父治罪,就是誠親王欲要吞我母族曹家,故在禦前遞了家父昔日的把柄。”
福彭這麼回答後,弘曆點了點頭,隨後就微微皺起眉頭來。
對於老三會盯上曹家,弘曆倒是不感到意外,他問福彭,不過是確認一下福彭是通過什麼渠道知道這事的而已。
而也因此,他算是明確知道,滿都護和老三果然開始不和。
但他不知道的是,老三到底是會以什麼理由說服雍正,讓雍正把曹家賜給他做包衣?
“我可以看在你福彭還算銳意進取,又與我同窗一段的麵上,向汗阿瑪開這個口,且竭力爭取讓汗阿瑪把曹家賜給我做包衣。”
“但我得把醜話說在前頭,令堂舅實在是不成器,還有你母族中一些人,也不排除有各種各樣的陋習問題。”
“所以,到時候,他們真要成了我的包衣,我可不會看在你福彭的麵上,予以寬縱,該嚴辦的還是會嚴辦,不限於將他們逐出包衣佐領乃至流放與賜死。”
弘曆這時對福彭打了預防針。
福彭垂首:“若母族中有人觸怒了堂瑪法,堂瑪法要處置,孫輩自然不會有怨!”
“孫輩也知道,自己母族中多有不成器的,堂瑪法懲治他們也是應該,孫輩如今來求堂瑪法要了做包衣,也本隻是為了額涅瑪瑪還有表弟表妹們,而使母親不至於因此過於傷心。”
弘曆聽後點頭:“難得你一片孝心,但你若真有孝心,就該以令尊為戒,精進學業,將來早日建功立業,而不是隻靠你祖宗們留下的鐵帽子爵位混日子,你應該明白,我大清是可以因軍功而讓自家親戚抬旗的。”
福彭鄭重地跪下行禮:“孫輩定遵照堂瑪法所言而行!”
弘曆知道福彭現在在武備學堂的學業很重,也沒打算久留他,便揮手讓他離開了。
而在福彭離開後,弘曆才微微歎了一口氣。
他不得不承認,康熙對曹家是真的好,除了讓曹家一直承襲江寧織造的官職外,還讓包衣籍的曹家有機會跟屬於大清鐵帽子王之一的平郡王結成姻親,讓曹家女子做了平郡王納爾蘇的嫡福晉。
這也就使得,即便現在康熙已經去世,曹家也依舊能夠靠這一姻親得到一定的庇護。
偏偏福彭這個曹家外甥還成了自己的伴讀,而讓自己這位皇四子也與曹家產生了關聯。
……
……
“以後四爺的正院和每位格格的後院,以及內門房、內庫房,皆會添置大鐘表,所有管事的人,需要在卯正三刻來我這裡點卯,彙報你們各自院中遲到與請假諸情況。”
“敢遲誤者,初犯罰銀,再犯則罰銀加罰跪,三犯則逐出府而留於佐領查看……”
“你們都應該知道,無規矩不成方圓,我這樣做,為的也是你們好,以免真的懶散到闖下大禍,到時候連累的可就是你們的家人!”
“何況,眼看就要到了遷入王府的日子,若還如之前一般散漫,隻在四爺回來時才表現積極,那就會丟了四爺的臉麵,也會壞了你們家的家教名聲!”
弘曆接下來就回了後院。
但他卻在後院一回廊後麵,聽到了那拉敏萱的聲音,語氣雖不重,卻帶著不容冒犯的威嚴。
隨後,他就親眼看見,府中不少侍女嬤嬤竟被她集中到了一廂房內,且各個嚴肅恭謹,正被那拉敏萱訓著話。
而那拉敏暖正板著臉,冷若冰霜,不見昔日柔媚之態。
弘曆為此不禁駐足聽了一會兒,隨後就淡淡一笑,且繞路從彆的地方走了。
當晚,弘曆也再次來了那拉敏萱這裡。
“福晉,四爺來了!”
當弘曆一來,就有專門的侍女先疾步走去了那拉敏萱的房間通稟,其餘的則跪了下來行禮。
弘曆看得出來,這些初入王府的女孩們,明顯比之前一個個張皇無措不知自己該立即跪下恭迎還是該去通稟的情況,要井然有序的多。
同時,弘曆也注意到,這些女孩也大都認真了不少,明顯已經開始害怕犯錯,而在將來被那拉敏萱懲罰。
這讓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道:“罷了!”
弘曆剛免了眼前一些侍女的禮,那拉敏萱就已經帶著人出了院子。
弘曆見此也免了那拉敏萱的禮,且笑著問道:“在做什麼呢?”
“回四爺,妾身在核算將來搬去王府後,還缺多少底下伺候的人。”
“畢竟王府不比這乾西二所,院落會更多,各處都得有灑掃的人和隨時看護的人。”
“何況,還有兩位已懷孕的格格,富察妹妹更是待產在即,將來無疑還需要更多伺候的人,先統算出來,有個數比較好,這樣才好請四爺從屬下包衣佐領和旗分佐領裡,繼續挑選若乾合適的人。”
那拉敏萱回道。
弘曆點頭,問:“有多缺人,是否需要從外麵買?”
那拉敏萱看向弘曆,一臉認真地道:“可能還得從外麵買,但如果還是自己包衣佐領和旗分佐領的,自然更好管束,也更摸得清底細。”
弘曆聽後,不由得想到了福彭請求讓他把曹家要在自己王府做包衣的事。
在他看來,或許自己要了曹家,正好可以彌補自己現在後院還缺人的情況。
無論如何,用曹家的人,都比用外麵的人更放心,除非曹家不想要自己作為包衣旗人的特權。
為此,弘曆在當晚還特地擬寫了一份請賜補包衣以照顧皇孫的奏折,而在次日一早就進了宮,準備麵呈給雍正,請求雍正把曹家賜給他,將來由他去抄曹家。
且說,福彭這裡在離開弘曆這裡後,就回了大清武備學堂。
福彭在來了這裡後,倒也遇見了在大清武備學堂做事的弘晟。
弘晟還朝他笑著打招呼道:“來啦!恭賀你承襲平郡王的爵位啊!”
福彭訕笑了笑:“不敢當!”
“以後,我們之間還是要多走動走動,因為說不準,我們將來就會親上加親。”
弘晟笑著說道。
福彭心裡不由得火起。
他知道弘晟說的是什麼意思,無非是他很可能成為他母族曹家的主子。
所以,他以後說不準就會讓他母族的一表妹成為其庶福晉什麼的,這樣他們就能成為親戚。
但前提是,他福彭得先親近弘晟,否則他母族的表妹們,可能就不是庶福晉,而會飽受弘晟的折磨。
一想到弘晟已經有虐過府中侍女的案例,福彭心裡也不由得更為自己母族家的幾位表妹擔憂,而越發希望弘曆能夠阻止這一結果出現。
但福彭還是擔心弘曆沒有阻止成功,也就還是笑著問弘晟:“孫輩蠢笨,不知堂瑪法要孫輩如何走動?”
“簡單,把你在弘曆身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讓我也知道如何巴結這位四阿哥!”
弘晟把著福彭的手笑著說道。
福彭心裡一緊,他可不想出賣弘曆,替弘晟在暗中監視弘曆。
弘曆這裡在見了雍正後,就把奏折遞給了雍正:“既然阿瑪已決定接下來要抄了曹家,兒臣請阿瑪將曹家賜給兒臣做包衣,因為兒臣已有一子不說,還有兩位格格懷孕,將來一旦也誕下子女,那伺候的包衣就不夠了。”
“你可知道,你三伯也想要曹家?”
雍正說道。
弘曆回道:“三伯也缺包衣嗎,還是說,他更缺的是佐領和私底下能聯絡兒臣的人?”
雍正聽後為此想到了曹家姻親平郡王一家有五十旗分佐領的事,而擰眉問他:“你是不是最近聽聞到什麼了?”
弘曆回道:“兒臣沒有聽聞到什麼,隻是在三伯故意晚來兒臣園子的那天,看見弘晟堂兄想掐永琳。”
“原來,他們父子皆很歹毒!”
雍正也想到了老三那天比老七還來得晚的一幕,為此便說了這麼一句,且下定了決心:“那就把曹家給你做包衣,到時候,由你去抄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