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兒不是沒給十四叔說過好話,正是因為孫兒說過,汗阿瑪才用了一番苦心,決定先暫時隻給十四叔郡王爵位。”
“祖母,您要體諒汗阿瑪!”
弘曆反向cu起太後來。
仁壽皇太後一時發懵,蹙著花白的娥眉問:
“這是怎麼說,我還不夠體諒你汗阿瑪嗎?”
“您自然是夠體諒,但這件事,您其實還沒明白過來。”
“汗阿瑪這樣做,是為了方便後麵對十四叔加恩啊!”
“祖母,孫兒給您保證,沒誰比孫兒更想讓十四叔做親王,給他一頂鐵帽子!”
“因為,他是孫兒最親的叔叔,將來,孫兒若有造化,不靠這位最親的叔叔,靠誰呢?”
弘曆說到這裡,就再次作揖:“所以,您大可不必著急,十四叔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無論如何,十四叔的年歲擺在那裡。”
“孫兒也可以向您打包票,十四叔將來一定會是親王,還是鐵帽子親王!”
“而且,說不準,等您將來七十大壽乃至八十大壽的時候,汗阿瑪就直接特彆加恩十四叔了呢?”
“所以,您現在得體諒我汗阿瑪的苦心,也得放寬心,讓自己更加長壽才好。”
“孫兒在這裡先祝您老壽比南山。”
弘曆話裡的意思,就是雍正現在隻封老十四為郡王,是等著他將來當皇帝後好給自己的叔叔加恩。
而且,他將來做皇帝也需要加恩老十四,因為老十四是他最親的叔叔。
而且,如果太後能爭取活得更久一些的話,乃至到他當皇帝的時候還活著的話,那他就更加沒有理由不加恩老十四了。
當然,前提是他弘曆將來真的成為皇帝。
弘曆明白,自己這樣做,是在給仁壽皇太後繼續畫餅。
但他相信,仁壽皇太後是會把這個餅繼續吃下去的。
因為,仁壽皇太後沒有彆的更好選擇。
仁壽皇太後這裡的確心裡好受了許多,點了點頭:“我自然是知道體諒你汗阿瑪的,隻是你汗阿瑪也沒必要非得這樣做,當哥哥的,封了自己至親弟弟做親王,又有誰敢說什麼不成?”
“何必非得等兒子將來示恩?”
“可見在他心裡,兒子比弟弟更重要!”
弘曆對此沒多說什麼,隻暗歎這仁壽皇太後和雍正還有老十四不愧是一家人,性格的確都有點像。
說話喜歡直言快語,或者說有些刻薄,尤其是在私底下,不用太在乎場合的時候。
四福晉也沒有在一旁替雍正辯解。
弘曆猜想,四福晉可能已經習慣了,習慣自己這位婆婆更在意老十四,而對自己丈夫橫挑鼻子豎挑眼了。
仁壽皇太後這裡也隻對弘曆繼續笑著說:“不過,弘曆呀,你剛才的話沒錯,將來你可要對你的十四叔好點,他畢竟是你最親的叔叔。”
“毋庸置疑!”
“您老放心就是。”
弘曆笑著回道。
仁壽皇太後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而四福晉也不禁莞爾,且在與弘曆一起從仁壽皇太後這裡出來後,就不由得撫了一下胸口:
“幸好,太後還願意聽進去你的話,額涅這顆為你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來了。”
“兒臣這段時間讓額涅操心了。”
“但兒臣也是沒辦法,兒臣若不這樣做,汗阿瑪就會難做,額涅夾在中間也難做。”
弘曆一臉感激地看向四福晉,回道。
四福晉一臉感動地把弘曆抱在了懷裡,笑著說:“額涅知道你是一片孝心。”
接著,四福晉就拉起弘曆的手,滿眼溫柔地問:“我們回宮,想吃什麼,額涅讓禦茶膳房給你做。”
……
……
在弘曆和四福晉離開後不久,老十四也給寧壽宮這裡向仁壽皇太後請安了。
他因為需要進宮先去向雍正謝恩的緣故,也就晚了些。
而老十四在來到仁壽皇太後這裡後,仁壽皇太後就把弘曆的話告知給了老十四,說:“不管這是不是你四哥的良苦用心,如今看來,你的好日子當如弘曆所言,還在後頭。”
“汗阿瑪突然駕崩,一切都跟預想中的不一樣,還有什麼好日子可言!”
老十四在仁壽皇太後這裡沒什麼心理防備,也就坦然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且一臉頹喪。
仁壽皇太後不由得安慰著老十四:“話雖這麼說,但你總得為你自己的後人著想!說到這裡,弘春,你也是該管管,這一代親,不意味著二代、三代還是親,你還是要讓他結些善因才好!”
“兒子明白!”
老十四點了點頭,且捏緊了拳頭,一時咬牙說:“早就想好好管教管教這個孽子了!”
在當晚,老十四回去後,就把弘春叫到了自己書房。
弘春見老十四麵色土黃,就知道自己阿瑪心情不好,也就不由得後背發涼,於是就更加很是小心地問:“阿瑪,不知兒子哪裡又惹著您了?”
“我問你,你可有做過對不起弘曆的事?”
老十四沉聲問道。
弘春不由得抬頭看老十四:“阿瑪為何突然這麼問?”
嘭!
老十四把桌子一拍:“是你問我,還我問你?”
弘春不由得一哆嗦,隻看著地上正爬向自己大拇指且在自己眼前亂晃的螞蟻說:
“有做過,去年除夕,我故意踩了他的腳,今年汗瑪法駕崩那晚,我挖苦過他,然後就是更早之前,我聽八叔的,說服祖母,讓銀霜傳話給他,讓他把淑慎公主趕出園子!”
老十四聽弘春在地上,一邊搖著腦袋,一邊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待出來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接著,老十四就起身去解身上的腰帶:“混賬東西,我走之前怎麼給你說的,讓你要沉靜低調,你倒好,做這麼多上不得台麵的小動作!”
弘春看見飛來的腰帶,忙往角落裡躲閃:“阿瑪息怒,阿瑪息怒!”
“找個機會,你自己到時候向弘曆賠禮致歉,拿出一個堂兄該有的氣度來!”
“我們這一房將來能不能有好日子過,說不準還得看他弘曆如何看我們。”
老十四抽了弘春幾下後,就坐了回去,喘著粗氣說道。
弘春隻老老實實地撇嘴回道:“兒子知道,兒子願意賠禮道歉。”
弘曆這裡還沒等到老十四請帖,倒是先等到了弘時的邀約。
原來,弘時在獲得老九的巨額投資後,就在京師玉成園包了一層樓,以為自己福晉董鄂氏慶生為名,主動請弘曆和弘晝吃飯聽戲,意在進一步緩和三兄弟的關係,順便關心一下弘曆有沒有因為老十四近來隻被封郡王的事而被太後為難。
弘曆自然沒有推辭不去。
無論如何,弘時都是兄長,做弟弟的,明麵上不能不以禮相待。
所以,弘曆就和弘晝一起來了玉成園,與弘時會了麵。
弘曆也沒有問弘時哪裡有這麼多錢,請他們在這麼華貴的地方吃飯聽戲,隻帶著空空的胃來。
而弘時在弘曆來後就主動問弘曆:“四弟,祖母沒為難你吧?”
“讓三哥掛心了,祖母沒有為難小弟,小弟略微解勸後,祖母就釋懷了。”
弘曆笑著回道。
弘時聽後,有些失望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堆笑說:“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接著,弘時就指著席麵上的美味佳肴說:“四弟、五弟,你們吃呀,都是兄弟,不要客氣!以後我們三兄弟,務必要齊力同心,和衷共濟。”
弘曆對此隻是微笑,且越發相信,這弘時是真的有努力在重新立自己的新人設,而讓雍正對他改變看法。
但弘曆覺得,以雍正的性格,這種前後不一,可能反而讓雍正更加反感。
弘曆和弘晝在回宮後,雍正就在晚上把他們叫去了養心殿,一邊看著奏折,一邊問:“你們三哥請你們去都說了些什麼?”
“沒說什麼,就關心了一下兒臣,問兒臣有沒有被太後為難。”
弘曆回道。
啪!
雍正直接把手裡的奏折摔在了案上:“怎麼,他還覺得,朕封老十四郡王是薄待了他十四叔?!”
弘曆和弘晝忙低下了頭。
“現在裝個兄友弟恭的樣子,做給誰看?”
“朕沒即位前,怎麼不知道做點兄友弟恭的樣子?”
“但凡他之前在你們生辰時,知道送個禮意思一下,朕也就信了他!”
“再有,真要有個哥哥的樣子,想要頂門立戶,那日就該站出來主動請求去接他十四叔!不是在私底下用這種虛假的方式來表現。”
雍正語氣非常冷冽。
弘曆注意到,弘晝頜下因此都有些冒汗。
為此。
他隻能暗歎,雍正到底是雍正,討厭一個人時,這個人就算再努力,也很難改變他對這個人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