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特麼還不如沒有了呢。”
郭偉沒好意思說，他最開始也勸那娘們兒，索性就剩下這麼多了，不如直接做個衣冠塚得了，關鍵人家不聽啊。
沒辦法，該當這個錢就得孫傳武掙。
“嗨，人家那邊有說道，說就剩下一點兒，也得想辦法複原了，這手藝我是沒有，隻能靠你了。”
孫傳武笑著說道：“這次不管要多少，你拿兩成。”
郭偉眼前一亮，趕忙擺手：“哪能這樣啊，說好了的，我就拿主持還有棺材和紙活的錢，剩下的我不要，說不要就不要。”
郭偉也是人精，他怕孫傳武這邊撂挑子不乾了，生怕孫傳武試探自己，自己上了套。
孫傳武倒是真沒這麼想，郭偉這人相處下來也行，最起碼目前看著還行。
雖然自己給他打了名聲，但是人家給你介紹活，你也不能讓人白忙活，這是規矩。
最開始啊，孫傳武就是震懾，合作總不能隻靠震懾，要不肯定得出問題。
“哎呦，我郭哥現在行了啊，這還視金錢為糞土了。”
郭偉苦笑著搖了搖頭：“老弟啊，哥跟你說句實話吧，你幫我出了幾趟活，看著錢都讓你拿了，可是我現在名聲比以前大了不少。”
“現在市裡有啥事兒啊，大頭都讓我占了，剩下那幾家眼巴巴的在那瞅著，恨不得都能和你搭上關係。”
“我這人懂啥叫分寸，我已經拿了我應得的了，剩下的，那是你該拿的。”
孫傳武看了眼郭偉，這老小子能說出這話，還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有句話說的好，將心比心，人家沒跟自己藏著掖著，他心裡自然舒服。
“行了郭哥，個事個碼，你給我介紹活我不能讓你也白忙活，要不嫂子那邊也不好說，以後啊，小活就算了，大活，你都拿兩成。”
“你也彆嫌少，我這邊還得養人養媳婦兒，咱出來都是為了吃口飯，要不啊，咱兄弟半劈也不過份。”
聽孫傳武這麼一說，郭偉就把心吞到了肚子裡。
他點了點頭，人家孫傳武這麼大方了，他也不能小氣了。
“成，兄弟，有你這話就成，算是老哥占了你的便宜，以後你有啥事兒吱聲，老哥肯定給你辦了，辦不了的，老哥就去求人。”
孫傳武笑著點了點頭：“都好說。”
到了地方，孫傳武看著院子裡的大坑，嘴角一陣抽搐。
好家夥，這哥們兒這一生也算是值了，這麼多年的啞彈都響了，這一生過的那叫一個響亮。
進了靈棚，孫船塢看著停床上的一隻胳膊還有一隻眼珠子還有鼻子，嘴角一陣抽搐。
就算是他有本事，也不能憑借這點兒零件拚一個人出來啊。
“那啥，有死者的照片不？”
死者媳婦兒點了點頭，趕忙說道：“有，在屋裡呢，我去給你拿去。”
等她進了屋，郭偉小聲問道：“傳武啊，這活好弄不？”
孫傳武倒是有九成把握，這種就剩三個零件兒的，隻要有照片，基本照片啥樣他就能捏出來啥樣。
“好整，放心吧。”
“那就成，麻煩了老弟。對了，活黃泥我都給篩出來了，你瞅瞅行不行，不行我再整去。”
孫傳武看著旁邊的活黃泥，該說不說，郭偉這人做事兒就是穩妥。
寒冬數九的，活黃泥還真不好挖，他能整這麼多出來，捏一個人滿夠用了。
“這些就夠用了。”
正說著呢，事主跑了回來，手裡還捧著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眉清目秀，旁邊站著的女人紮著雙馬尾，和眼前的女人還有七分相似。
“我家就這一張我當家的照片，這是二十年以前我倆結婚時候照的，您看按照這個捏行不？”
孫傳武接過照片，點了點頭。
“您不介意就行，照片上啥樣，我就能捏出來啥樣。”
“太謝謝您了，這錢您拿著，彆嫌少。”
孫傳武接過一百塊錢，他也沒多要，這活對於他來說並不棘手，這些錢也足夠了。
“您放心就行，這事兒，我肯定給您辦明白。”
收了錢，孫傳武看向旁邊的郭偉，說道：“郭哥，你正常張羅就行，後天能正常出殯。”
郭偉點了點頭：“成，我明天張羅打墓去。”
“那啥，老李家的，你們先出來候著吧，等他忙活完就喊你們了。”
郭偉知道孫傳武的規矩，直接把事兒主一大家子喊了出去。
康凱從靈棚追了出來：“對了郭哥，你看著幫忙整倆爐筒子唄，要不黃泥一天乾不了，到時候打麻煩。”
“成，我這就安排去。”
孫傳武前腳活上泥，後腳爐子也支上了。
退散了眾人，孫傳武就開始忙活了起來。
從下午一直忙活到第二天淩晨四點多，孫傳武這才把老李複原。
上了顏色，孫傳武揉了揉眼睛，和照片對照了一下，還行，確實有九分一樣了。
康凱豎起大拇指：“傳武啊，該說不說，你這一手是真厲害，這就跟從照片上走下來一樣。”
孫傳武捶了捶酸疼的腰站了起來，說道：“你先把人喊進來看看的，沒事兒咱就回去睡覺，下午醒了就回家。”
康凱趕忙出了靈棚進了人家院子，把屋裡沒睡的幾人喊了出來。
老郭靠在火牆子上打著哈欠，他也一宿沒睡，就在這守著呢。
“康兄弟，整完了？”
康凱點了點頭：“嗯呢，給傳武累壞了，你們過去瞅一瞅，沒啥事兒我倆就先回了。”
老李媳婦兒先一步進了靈棚，當看到停床上的泥人的時候，她張著嘴巴，眼淚唰一下就流了下來。
她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雙手舉在半空，想要伸手，卻生怕破壞了眼前的泥人。
老李他媽哽咽著哭訴道：“我滴兒啊，你說你咋就這麼走了啊，你多狠的心啊！”
靈棚的李家人抹著眼淚，孫傳武接過郭偉遞過來的煙點上，動了兩下脖子。
郭偉對著孫傳武豎起大拇指：“兄弟， 你這一手真是絕了。”
他不是沒自己做過，先不說做的咋樣，自己做的泥人隻要一乾，絕對就裂開了，也不知道孫傳武放了啥，越乾越栩栩如生。
“絕啥啊，這都是老爺子逼著我學的，照老爺子比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