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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蜜芸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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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五月正繁華。

行路見雙娃。

遍體一身明錦,遮塵滿麵烏紗。

車鞍似水,留伊無故,去落誰家。

爭奈無人說興,新來憔悴因他。

其實,如果不去考慮現實因素和未來局勢演變,眼下的日子真的已經非常美好了。

老百姓們不用服徭役,家家戶戶都有存糧,黃昏後每座屋頂都會飄起炊煙,柴火和飯香彌漫在幽靜的小巷;繁華的集市上,南來北往的客商們交換貨物、兜售買賣,城中的遊人停在攤販前、進入店鋪內,精挑細選、說笑爭價,一片太平景象。

如果能一直這樣,建隆盛世或許可以撫平一個世紀以來由戰亂、疾病、天災所引發和造成的醒目傷疤。

可惜,蜀未平、唐未滅,北方遲早還會有大的軍事行動,到時候肯定又是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

窮兵黷武,好大喜功,是不會長久的。

隻有敬畏戰爭,用儘一切方法去避免戰爭,才能順應普通人的現實需求,也就是所謂的得人心。

也隻有這樣,才能在衝突避無可避的時候,振臂一呼、從者雲集,以絕對正義的至高立場,毫不留情的將對手徹底、堅決、完全消滅之!

不用考慮後果和影響,就算有,也隻會是有利的。

幾千年來孵化出的思想體係挺有意思的,講究忍讓,無論在集體還是在個人身上都體現的淋漓儘致。

先退一步,再退一步,既有禮貌的恭儉讓,也藏著麻痹對手的小心機,以及對美好事物的留戀不舍。

如果就此打住,還則罷了。吃點虧就吃點吧,雖然日子並不總是順心,但還得接著過不是?

可如果對手還要繼續,那不好意思,枯燥的生活總要來點不一樣的調味劑,平靜的水麵總要蕩出幾圈漣漪,我們一起上汴京時報吧~

誰沒事會喜歡提著刀去砍人呢?不是每個街頭都叫銅鑼灣,我們大多數人也不是陳浩南,而是那些出場不到兩秒就被剁翻的小弟。

但即使如此,少年人的銳氣依舊值得歌頌。我睜開眼睛就是白天,閉上雙目就是黑夜,我不是主角,誰是主角?

在豔陽高照的晴日,樹下擼貓;在狂風暴雨的窗前,微笑欣賞;音樂聽到儘興處,放聲而歌;電影看到逗趣處,拍腿大笑;看見美味的食物,全款拿下;遇到心儀的女孩,大膽去追。

我生不為陪嫁來,豈能庸碌活一回?

驚雷震顫耳膜,電光劃破黑霾,我聽見我潛龍在淵!

解二前半生庸庸碌碌了三十年,雖然他隻是個種地的,父上大人也沒有給他留下多少遺產田資。但在閒暇之餘,他仍然覺得自己的生活不該如此平淡,所以進入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行業,成為了混的人。

他以前確實是個人嫌狗厭的地痞流氓,但同樣也是一位不甘現狀、敢於和命運的不公抗爭到底的鬥士。

隻不過他的方法是掠奪性的弱肉強食,靠著犧牲其他老實百姓的生存利益來換取自己生活上的舒適和身體上的壯實。

這個行業風險還是挺大的,指不定哪天就被一個平時唯唯諾諾,大氣都不敢出的莊稼漢突然暴起抹了脖子。

所以說,他應該給淩晨唱首歌。

“多幸運,在最美的年紀~

遇見你,沒有遺憾和可惜~

抱緊你,用儘全部力氣~

不讓幸福逃離~”

解二之所以會冒天下之大不韙,遲遲不肯成家,並不全是因為好人家的女孩都嫌棄他的工作性質和美名遠揚。他自己的心裡其實也憋著一口氣,大有一種“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意思。

人跟人能夠相遇,是天賜的緣分。

但如果能夠相隨相伴,那指定是有什麼東西互相牽引著彼此。他和淩晨能成為名義上的主仆,事實上的兄弟,同樣也逃不過這個道理。

他們都有一種藏在心裡燎燎的狂傲!

樊噲見到項羽時,並不因為自己粗布麻衣立在一群貴族之中而感到自慚形穢。解二有時候還真有點那股子味道,哪怕是見到韓登和文若,也絲毫沒有緊張磕巴。

如今解二爺也是熬出頭了,竟然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城東市坐擁一套二層木樓門麵以及它後麵的一整座二進小院。

蜜芸記。

外麵擺著一些陶酒缸,上麵的缸口用紅布塞堵,有些摘去露出黃封紙,整整齊齊的沿著三層台階擺放在兩邊。

旁邊還擺放著一塊木牌子,上麵用毛筆歪歪斜斜寫著“偷酒重罰!一經抓住,拖進巷子裡,從巷頭打到巷尾!!(巷子全長一百四十步)”

呃……

怎麼立這麼個玩意?

就在淩晨立在門口,滿腦袋問號之際,解二已經快步走上台階,站在門口朝著店裡高聲喊叫道:“芸娘!芸娘!快出來,侯爺來了!!”

昨晚睡不著的青檸終於在早上沉沉睡去,閒的沒事的淩晨就出來瞎逛了。先是唱歌被人打攪了興致,又在異香樓巧遇了阿依姑娘,對三個愣頭青進行了心理輔導。

下午閒的沒事,就來關心下屬的私人生活了。

說起來,淩晨還沒見過解二的老婆呢!當初他們成親時,自己好像是在外麵跟傻鳥對線還是怎麼來著,沒能來參加,說起來也是一樁憾事。

今天可要好好瞧瞧。

知性大姐的氣質,三十多的容貌,還生過一個女兒,正是風韻猶存的年紀。一張國泰民安的臉、一身乾練卻不失女人味的衣著,舉手投足間,兼具市井婦女的潑辣和居家女人的嬌柔。

老二也算是撿到寶了。

“賤妾見過侯爺~不知侯爺會來,沒有提前出門迎接,侯爺莫怪~”

淩晨微笑著擺擺手,示意一旁的解二把他老婆扶起來:

“芸姐嚴重了,我就是閒的沒事在城裡四處逛逛,突然想起來還沒有見過你和孩子,所以過來說說話。老二與我名為主仆,實為兄弟,所以你也不用拘謹。”

芸娘直起身子,還是有些緊張的看向解二,雖然淩晨可以這樣說,但她肯定不能真這樣對待呐!

解二傻嗬嗬的笑著說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侯爺性子隨和,很好相處的。這次也是來咱家看看,你快去弄些茶糕來,讓侯爺嘗嘗你的拿手糕點。”

芸娘聽罷也是眼中一亮,剛才她還有些手足無措,侯爺肯定是吃慣了山珍海味、過慣了錦衣玉食的,自己家的東西他還真不一定能看得上,正愁不知道該怎麼招待貴客呢。

這死鬼的話倒是提醒了她,侯爺還沒有吃過自己做的糕點呢,味道還是可以的,而且是她親手做的,也顯得出誠意和用心。

“嗬嗬~好好好~我這就去準備,煩請侯爺稍待~”

“嗯嗯~”

淩晨背著手對芸娘點了點頭,目送著她給請來的女工吩咐一聲後,轉入了店後小院,隨即便背著手在店鋪裡好奇的打量起來。

店鋪不是很大,但兩旁的櫃台和架子上擺滿了各種花樣、各種顏色的糕點。白色方塊上點了糖汁紅豆的、綠色圓坨上綴了核桃碎末的、壘成交錯梯塔狀的淡黃塔、模仿菏葉遊魚品相的等等等等~

從賣相看,絕對是心靈手巧。聞起來也不濃鬱,比較清淡,想來味道肯定也差不了。

櫃台後站著兩個年輕的綠蘿女孩,其中一個笑容明媚,性格開朗,熱情的對進店客人推薦介紹,幫忙挑選,用類似醫館稱中藥的那種小鐵稱撥量計算。

算好後交給另一個有些害羞的女孩,雖然她看起來有些拘束,但手中的動作卻異常麻利,三兩下就用紅紙或者油紙將糕點包好,係好帶子提起來交給客人。

淩晨看著她們做事時的專注熟練,內心不禁泛起一陣柔軟。

人人有活乾,有飯吃,有期盼和乾勁。

真好。

這不正是將士們摧城拔寨、浴血奮戰的理由麼?

“哎對了老二,門口擺的那個……偷酒重罰是怎麼回事啊?”

看了一會後,淩晨感覺乏了,就走到門邊的一個小木凳上坐下來休息,轉頭看向有些炎熱的屋外街道問道。

提起這事,原本還心情不錯的解二頓時就皺起了眉頭,臉色看起來既生氣又無奈。

“唉!彆提了侯爺,那些都是芸娘趁著閒暇時釀的甜米酒,本來是想趁著天熱,賣與路人和客商解渴的,卻總被人趁著不注意偷拿。那麼大的缸,也能在白日裡悄無聲息的滾走……”

淩晨疑惑的問道:“那…你跟侯大哥手底下的那些人說一聲不就得了,你們不是一直一塊喝酒呢麼?他們……”

“說了,老楊和老宋都派了差役和皂吏前來守著。一連守了一個月,就抓住了一個快八十歲的老酒鬼,一過來就揭開喝!被抓了也滿不在乎,牙都掉光了,家裡又沒什麼人,抓他還不夠……唉!”

嘶……

“八十歲的老頭就算了……”

“是,我叫府衙的弟兄們把他放了,還給了些銅錢打發,讓他以後要喝就進門來打,我不收他的銀錢,隻是不要拆新缸。”

淩晨點著頭,老二這事辦的不錯。

哎?

那也不對呀!

“應該還有彆人吧?你剛才不是說缸都被人滾走了嗎?那老頭有這本事?他要真有這氣力,可千萬不能浪費嘍,八十歲正是出去闖的年紀,城北河邊修壩還缺人手呢!”

解二點著頭說道:“自然不是他,他連走路都費勁,確實是另有其人。我懷疑是同行眼紅,芸娘手藝巧,大概是影響到了他們的生意,所以在背地裡使壞。”

說著,解二從一旁也隨手扯來一張板凳,坐在淩晨身邊指著外麵台階上的酒缸詳細說了起來:

“頭一次被偷時,我就在酒缸上貼了條子,寫上‘不許偷酒’,可沒過幾天又被偷了。於是我就直接寫上‘偷酒重罰’,可還是不頂用,過了一段時間又少了一缸。

後來老楊給我出主意,白天不要貼,到了夜裡貼上‘此為夜香’,必定不會有人再偷,我也覺得有些道理,隻要第二天天一亮揭了不被客人看到就行。”

“呃……那結果呢?”

解二如喪考妣,垂頭喪氣的重重歎了一口氣:“第二天,缸被尿滿了……”

淩晨皺眉張嘴看著解二,這尼瑪……

“那你應該繼續在尿缸上貼字,就寫個‘甜酒暢飲’,讓他大半夜費力搬回去,喝個飽才對。”

“哈哈哈哈……”

聽完淩晨的玩笑話後,解二無奈的搖頭苦笑,無可奈何。

他平時都是跟著淩晨在侯府當差,沒空看著店裡。如果想要不被偷酒,就必須專門請個人來看著,夜裡最好把酒缸搬回店裡。

可這樣一來,生意的成本會增加不說,那酒缸一個人搬運也有些吃力,起碼得雇兩個漢子每天搬進搬出,不夠費勁的。

而且酒缸是陶的,還得輕拿輕放,一個不小心就會雞飛蛋打。

直接擺在店裡也不行,占地方不說,也無法直觀的吸引到客人的消費興趣,會少很多生意。

釀一缸味道不錯的酒不容易啊,是需要付出時間和精力、還有金錢的,解二夫婦應該沒少費心思。錢的損失其實還是其次,主要這事兒糟心哇!

再說了,臨潁侯府的大管家被人這樣欺負,傳出去老子的麵子往哪裡擱?

“你這麼的,今晚你去找廷讓,讓他調一隊護莊隊過來,練習一下潛伏科目。告訴他,三班輪換,日夜不停,一定要把這賊給我揪出來!

抓住以後直接吊在鋪子門口,掛上三天三夜後再丟給府衙按律法去處理。媽的……不不不!吊之前先準備個漏鬥,插嘴裡給我一缸接一缸的灌!這麼愛偷酒,那就一次給丫喝個夠!”

解二聞言後,用力點著頭說道:“好!”

就在二人靜坐閒聊之際,芸娘從後麵掀起簾子走了出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深藍色袖筒後,笑著對淩晨說道:“侯爺,新蒸了一籠,已經端上去了,移步去屋裡嘗嘗吧~”

淩晨聽到後點著頭站起身,解二立刻走到他前麵,跑到門口和芸娘一左一右掀起簾子,淩晨也沒做作,背著手悠哉悠哉的進入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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