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的嫡出子女一共四個,淩晨都見過了,而且還和他們淵源頗深。
個人認為,文若和文鴦培養的比較成功。老二文初如果做個閒散王爺或者一心一意輔佐大哥的話,其實還是可以的,奈何他分不清大小王。
有誌氣是好事,不能說他有競爭意識就是錯的,誰規定先出生的人就要擁有一切?但棋走昏招就是他自己的不對了。
文鴦挺好,反正淩晨看著很滿意,是個標準的世家小姐。言行舉止得體適中,能大聲笑呸也能溫婉嫻靜。誰運氣好娶了她,這輩子隻要不造反,一定能好好體驗一趟人間之旅。
文瑤……
很難評,小姑娘挺活潑可愛的,以後估計有文若頭疼的,得給她找個能包容她小脾氣的駙馬。但有資格娶她的,誰還不是家裡的小世子小侯爺了?
以她的雙商,大麻煩應該不會有,但小麻煩肯定會層出不窮。
降服她就彆想了,父兄都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鐵血帝王,不是照樣寵她如寶?放眼整個大鄭,誰特麼能有這爺倆厲害?
當然了,凡事無絕對,如果她的駙馬有特殊長處的話,還是有那麼一丟丟可能的。
除了他們四個之外,老文還有幾個庶出的兒女。
確切的說,是三子六女。
由於皇後一向強勢,所以這些側室所出的子女們基本都沒有什麼出頭露臉的機會,光是從淩晨做客文家那會兒就能看的出來,連麵都見不到。
皇後失勢後,他們依舊沒有爭奪家產的資格和能力。因為文若的底蘊實在太深厚了,在軍、政兩界擁有僅次於老文的威望和地位,再加上長久以來的等級教育和潛意識壓迫,讓他們生不出任何較量的心思。
怪就怪在這裡,剩下那三位皇子,沒有一位是淑妃所出,她隻有一個女兒。
隱身立在凝和宮的殿門外,淩晨百思不得其姐……解!解。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這個世界上的偽人這麼多,鬼知道淑妃的腦回路是怎麼拐的。但願隻是自己的猜想錯誤,如果真是她搞事情,那也隻能辣手摧毀老a8了。
天空中陰雨密布,秋雨淅淅瀝瀝,濕冷的空氣沒來由的壓抑。
淑妃的宮殿裡很安靜,長明燈燃燒出淡淡的蜜蠟味,不知道怎麼弄的,還混雜著的薔薇香。
雖然自己的目的是正義的,陽光的,合法且有必要的。但畢竟是第一次做癡漢,還是入室偷窺,目標對象還是老阿姨,淩晨總覺得心理怪怪的。
我什麼時候這麼變態了……
殿內的陳設非常簡單,除了一些盆栽花卉之外,基本沒有什麼奢華的物件,甚至還沒有淩晨家裡的擺件多,很難想象這是大鄭帝國後宮之主居住的地方。
淩晨貼在牆邊緩緩挪動著腳步來到了偏殿門口,朝著裡麵一張望——
淑妃卸去了滿腦袋的裝飾,長發鬆弛的披落下來,就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白裡隱約透藍的絲織羅衣,靜靜的坐在銅爐前,手中捧著一本書,單手撐腮,嘴唇微動,細細品讀著。
盯著看了老半天,淩晨都困的想打哈欠了。
“嗒嗒~”
殿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淩晨眨著有些惺忪的眼睛扭頭視之,是淑妃的那位貼身女官。
這娘們看著也就不到三十,整個臉膠原蛋白非常飽滿,臉上看不到眼瞼和麵頰、嘴唇和下巴的區分線,不胖不肥,但就是看不見任何能夠凸顯立體的部位。
眼睛很大,明亮清冷;鼻子也不小,卻不覺得突兀;隻有人中的深凹處才能讓人反應過來她的臉不是二維的。
不算特彆驚豔,但也絕對屬於讓人浮想聯翩的範疇。
女官雙手並在腰腹前,低著頭邁著小碎步走了進去,淩晨躡手躡腳的也尾隨在她身後,一起跨進了偏殿中。
“娘娘。”
淑妃握著書的手微微向下一放,十分優雅的緩慢抬起眸子,表情看不出悲喜。
女官喚了一聲後,見淑妃注意到了自己,就慢慢走到桌案邊彎腰低下身子,伸出手附在淑妃耳邊,低聲說道:“那邊的人已經退去了,他今天中午出的門,拐進一個巷子後就不見了。”
淑妃聽的一愣。
把腦袋湊在她倆中間的淩晨也微微一愣。
這特麼……是在說我嗎?
我今中午出門後就是拐進沒人的小巷子裡隱身的啊,當時沒注意到有人盯著我瞅啊……
監視……不不不!
視奸我?!
屏住呼吸的淩晨緩緩直起身子,看著近在咫尺的淑妃和女官,滿腦袋問號。
跟蹤我乾什麼?喜歡就冠名,愛就守護啊,偷偷摸摸做什麼?
淑妃將書本合上後放在桌麵上,喃喃道:“以前隻聽旁人說他身手不凡,沒想到竟然如此厲害,本宮還是小瞧他了。”
女官睫毛一動,試探著問道:“常言道: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功夫再好,也抵不過一滴牽記藥,奴婢鬥膽相請,要不要……”
淩晨聞言滿臉震驚的看向身旁側臉近乎完美女官,你買了個表的!
牽記藥含士的寧堿,中毒者會全身抽搐,跟牽線木偶一般四肢扭曲神誌不清,最後七竅流血而亡。
黑蛇口中芯,黑鋒尾上針。
二者皆一般,最毒婦人心。
不是姐們,你人長的這麼好看,心腸怎麼這麼歹毒的??
36c的嘴是怎麼如此平靜的說出如此冰冷的話的??
關鍵她提的議案還真能威脅到淩晨,因為他沒有買魔女鬥篷啊!她們要真這麼搞,自己哪裡防的住?!
淑妃聽後不置可否,靜靜的思索了一陣後,微微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他徹底掌控以後,再行決定不遲。”
這句話說的應該不是自己,隻是淩晨不清楚說的是誰,看來淑妃還有朋友。
不管刺殺老文的是不是她,淩晨都不能放過眼前這倆娘們了,老子招你惹你了?一上來就給我整這麼大個surrise?
你又沒兒子,折騰這些乾啥?圖個啥?
難道讓你女兒當女帝嗎?
小說看多了?
你給我清醒一點啊喂!這裡特麼是大鄭!
我們多少人夙夜難寐、枕戈待旦才換來今天的一片安寧,多少忠魂埋骨他鄉,多少將士馬革裹屍,多少老人鞠躬儘瘁,你們想憑空摘桃子?瘋了吧?
這是殺了老文和我就能解決的事嗎?活著不好嗎?
真搞不懂淑妃這娘們腦袋裡是咋想的,多麼精明聰慧的一個人,怎麼好像腦袋裡塞滿了漿糊似的!
“娘娘……”女官表情微微有些遲疑,躊躇了一下後,輕聲開口道:“奴婢說句心裡話,其實就這樣一直下去,挺好的,更進一步……或許不值得。”
淑妃聞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女官被嚇的肩膀一顫,連忙跪了下來:“奴婢多嘴!”
淑妃盯著她低下的官帽一言不發,抿著嘴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拉著女官的胳膊,將她扶了起來——
“圈養的青牛沒有去過草原,籠中的絲雀沒有到過天空,自然生不出向往的心思。可要是去過一次,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登上懸崖,又怎麼領略絕頂的風光?攀登的過程也許漫長,但巔峰的風景是值得的。”
女官抬起頭呆呆的看著一臉平靜的淑妃,而後抿了抿嘴,用力的點了點頭。
“奴婢明白了。”
“去跟底下的人打個招呼,最近這些日子裡,加大藥量。”
“是。”
女官起身緩緩退到偏殿門口,轉過身便要離開。淑妃重新低下頭,拿上桌子上的書本,剛想要繼續誦讀,餘光卻察覺到一絲異常。
她重新抬起頭看向偏殿門口的女官,隻見她雙臂屈起捂住自己的脖子,整個人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向後仰著,微微隆起的胸口用力挺向上前方,雙腿不斷蹬起,渾身都在用力掙紮著。
“砰!”
下一刻,女官猛的摔倒在了地上,整個身子趴著,腦袋偏向桌案這一側,雙眼空洞、口吐鮮血的望向淑妃,鮮血緩緩從她身下和脖頸處流出,形成一灘縈繞周身的不規則的血圈。
淑妃被驚的渾身冰涼,鳳目瞪圓,難以置信的站起身來,扶著桌邊緩緩向著女官的屍體靠近。
還沒等她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更加讓她毛骨悚然的一幕就活生生的展現在了眼前——
明顯已經死透的女官,右胳膊居然動了!!
她的右手小臂緩緩移動,先是放在自己嘴邊,朝著淑妃比了個“噓”的姿勢。下一刻,食指又屈著蘸上自己的血跡,在地麵上寫出了三個字——
安分點。
淑妃感覺自己的天靈蓋快要炸開了!!但心底那股對未知的迷茫和恐懼,硬生生壓製住了她想要尖聲叫喊“護駕”的衝動!她再也無法保持自己的優雅和淡定,雙膝一軟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整張臉被嚇的煞白!
哪怕是有刺客出現在她的麵前,當場殺了女官,她也不會如此驚恐。可眼前的這一幕實在太匪夷所思了!遠遠超出了她的理解範疇。
她一動也不敢動,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目光在大殿內各個角落裡不停的搜尋掃視,冷汗從梳理整齊的鬢邊滑落,不住的吞咽口水。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高貴的淑妃娘娘也會被嚇的流淚和吸鼻涕,隱身在一旁的淩晨瞬間覺得沒意思了,就像突然發現心目中的女神也會拉屎一樣讓人無語。
而且拉出來的粑粑還不是彩虹色或者亮晶晶的。
一介凡人,妄想弑神?
可笑~
得虧這隱身能力給到了我這個三好青年身上,要是給到那些壓製不住心魔的祖國人身上,淑妃?偶爾心血來潮時的玩物罷了~
這是第一次警告。
至於是第三次警告後動手,還是下一次直接動手,還是出門吃個飯再殺個回馬槍,彆問我,我不知道,自己猜去吧~
命多的話,儘管來試。
淩晨離開凝和宮都過去小半個時辰了,淑妃依舊淚流滿麵的癱在地上,渾身發抖著一動也不敢動。直到確信已經過去了這麼久,自己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後,她才壯著膽子想要起身。
結果發現,腿麻了……
毫無形象的雙手摸著地麵,艱難的爬起身後,淑妃扶著桌子邊緣,輕輕的甩了甩腿,這才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走到女官的屍體旁邊,蹲下身子將顫抖的手指放在她的人中部位。
毫無氣息。
再摸摸她的臉,冰涼徹骨。
淑妃皺著柳眉看向她早已經僵硬的手指,和地磚上血紅的“安分點”三個大字,一屁股坐在偏殿門邊,後背靠在木雕門上,努力眨著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回想之前發生的場景。
太可怕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鬼神?因為什麼要對女官出手?又為什麼獨獨放過看到了這一切的自己?
安分點?
這是警告嗎?是……是陛下請了什麼道家釋門的高人嗎?還是什麼障眼法?
陛下發現了嗎?還是……
啊啊啊啊啊啊!!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這手敲山震虎、殺雞儆猴有沒有起到作用淩晨不知道,但聽說何關被老文臭罵了一通。淑妃娘娘也突然開始吃齋念佛了,並且就寢時必須有七八個侍女立在榻邊才能勉強入睡。
照這麼看,她應該沒有將那天的實情和盤托出。想來也是,說女官自己莫名其妙的死了,死後還給自己做鬼臉寫文字,多新鮮呐~
怕是得當場被內官們拉進冷宮裡去,叫禦醫們輪番拿針紮紮她那不太清醒的腦子,或者喊幾個道士和尚驅驅邪。
爭奈無人說興,新來憔悴因他~
哈哈哈哈哈~~開掛一時爽,一直開掛一直爽!
如果不是怕把老阿姨真給嚇成失心瘋,淩晨還想繼續進宮去逗逗她呢,也不乾彆的,就等她睡著了在她耳邊惡魔低語——
“娘娘~奴婢死的好慘啊~娘娘~奴婢現在是隻孤魂野鬼~無法轉世投胎啊~”
“救我啊娘娘~救我~你當時為什麼袖手旁觀不救救我~”
“娘娘,你這個年紀怎麼睡得著的?起來重睡啊娘娘~”
這麼一套下來,不瘋我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