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傳送陣的幽藍光芒在指尖褪儘時,蕭硯的靴底率先觸到了濕潤的青苔。
撲麵而來的不是幽冥穀的腐葉氣息,而是一種混雜著鬆香與礦物氣息的清冽,仿佛置身於被歲月塵封的翡翠匣中。
蘇璃的靈蘊印記在腕間輕輕震顫,映照著前方霧氣繚繞的山巒——那些起伏的輪廓竟與星垣閣古籍中的“天璣十二峰”圖完全吻合。
“這裡是星墟山脈的核心區。”蕭硯輕撫腰間龍形印記,燭龍殘留的星辰之力在此處竟產生了微妙共鳴,“母親留下的地圖顯示,光曜靈紋之心的線索就藏在……”話音未落,他的瞳孔突然收縮——前方三丈處的古鬆上,釘著一枚三寸長的骨釘,釘頭纏繞的黑色絲線正滲出幽藍熒光,赫然是天璣盟用來追蹤靈紋的“噬星絲”。
蘇璃的指尖已按上生之靈紋,翠綠色的光芒如春水漫過青苔,那些熒光絲線在觸碰到綠光的瞬間蜷縮成灰:“看來黑影果然提前半步。”她望著鬆針上凝結的露珠,每滴露珠裡都倒映著破碎的星軌,“這些露珠的排布……像是某種上古方位術。”
蕭硯取出星垣閣的“測星盤”,銅盤邊緣的二十八宿紋路突然自行轉動,最終停在“危宿”方位:“子時三刻,危宿當空。蘇璃,隨我來。”
他踏著露珠的軌跡前行,每一步都精準落在星芒交彙的節點,身後突然響起石破天驚的轟鳴——他們方才站立的位置,竟下陷出丈許深的溝壑,溝壑底部插滿倒刺狀的玄鐵樁,樁頭刻著密密麻麻的咒文。
“是巫族的‘天羅地網陣’。”蘇璃凝視著溝壑邊緣的圖騰,那些扭曲的紋路竟與逆命鐘上的符文同出一源,“傳說巫族以星辰為餌,獵殺妄圖篡改天命者。蕭硯,你有沒有感覺到……”她突然頓住,目光落在前方霧氣中若隱若現的石拱門上。
拱門由整塊墨玉雕成,表麵卻沒有任何紋飾,唯有門楣處嵌著一塊橢圓形的水晶,水晶中凝固著一片星空——正是他們方才破解的危宿星圖。
當蕭硯的星辰靈紋貼近水晶時,星圖突然流動起來,化作一道星河沒入他的眉心。
拱門應聲而開,露出一條由星芒鋪就的階梯,每級台階上都刻著半闕楹聯:“星分南北,兩儀輪轉藏真意”。
“缺了下聯。”蘇璃輕撫台階邊緣的凹痕,那裡殘留著某種靈蘊侵蝕的痕跡,“像是被強行剝離的痕跡。難道……”
她的話音被突如其來的鐘鳴打斷——那是一種介於青銅與玉石之間的清越聲響,從階梯儘頭的雲霧中傳來,每一聲都震得人靈台清明。
蕭硯的測星盤再次轉動,這次銅盤中央浮現出一個立體星圖,星圖中央的光點正是他們所處的位置,而在星圖邊緣,七道顏色各異的光暈正在緩緩逼近:“是天璣盟的七煞殿追兵。蘇璃,我們必須在他們合圍前找到光曜靈紋的線索。”他按住腰間龍形印記,燭龍之力化作星芒覆蓋全身,“跟緊我,不要偏離星軌。”
階梯的儘頭是一座懸浮在雲海之上的平台,平台中央矗立著九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盤繞著不同形態的巨龍浮雕。
蘇璃的生之靈蘊剛觸及最近的石柱,龍首突然張開巨口,噴出的卻不是火焰,而是漫天蒲公英般的光絮——每朵光絮中都封存著一段記憶碎片。
“這是……巫族的‘憶魂之種’。”蕭硯接住一朵光絮,碎片中映出一位身著巫師長袍的女子,正將一枚金色靈紋嵌入石柱,“光曜靈紋之心曾被巫族用來鎮壓星辰異動。但看這記憶的磨損程度……至少是千年前的事了。”
突然,第七根石柱發出刺耳的轟鳴,龍首眼眶中滲出黑色黏液,黏液落地化作無數食魂蟲。
蕭硯的五行屏障剛展開,蘇璃已祭出靈蘊天華術,綠光所過之處,蟲群化作熒光消散,卻在消散前拚出一行血字:“來者不善,去者難返”。
“是陷阱!”蕭硯拽著蘇璃躍向平台邊緣,方才立足的地麵轟然炸裂,露出深不見底的地淵。
地淵底部,無數發光的眼睛正緩緩抬起——那是數以萬計的噬星蛛,蛛網上懸掛著早已風乾的修士殘骸,每具殘骸的眉心都嵌著一枚破碎的靈紋碎片。
蘇璃的靈蘊印記突然劇烈震顫,她望向平台另一側的石壁,那裡有水流般的紋路正在緩緩浮現,最終組成完整的下聯:“氣判陰陽,九域沉浮悟本心”。
當最後一個字成型時,九根石柱同時發出共鳴,中央地麵裂開,露出一口青銅古井,井壁上刻滿星象圖,井底倒映著與拱門水晶中相同的星空。
“井中有乾坤。”蕭硯取出銀杏葉,葉片突然化作飛灰,在井口拚出一個複雜的星紋陣,“這是母親留下的最後指引。蘇璃,抓住我的手。”兩人指尖相觸的瞬間,星辰之力與靈蘊之力同時注入井中,水麵泛起漣漪,竟浮現出通往地底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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