濫殺無辜?
惡徒?
如果向導致自己經曆了地獄生涯的罪魁禍首發起複仇的自己是一名惡徒的話。
那曾經隻是為了那該死的權力,便踐踏了無數生命的墨菲斯托又該被怎樣稱呼?
惡魔中的惡魔嗎?
所以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明明根本不清楚其中的內情,卻還是總習慣在道德製高點對他人進行指責的人。
和披著善良羊皮,通過編造的謊言試圖獲取同情的施暴者相比。
你這種不明真相,且毫無分析能力,可以被人輕而易舉地蠱惑,打著所謂的正義旗號來行動,實則助紂為虐的蠢貨,要更加的可恨!
聽著安娜給自己冠以的標簽,一時間,塞爾維亞忽然有種想要哈哈大笑的衝動。
但她並沒有辯解,更不屑於跟麵前這名隻將眼前看到的一切視作真相,完全沒有思考其中是否存在內情,被虛假的正義情感操控,將自己視作殺人魔的少女解釋什麼。
隻是看向對方的目光時,她酒紅色的雙眸,卻不再像先前那般對待某個勉強算是朋友的親人般的溫和,而是被前所未有的冰冷所取代。
密密麻麻的術式回路從她體表浮現,迅速將她整個軀體包裹,轉瞬間便徹底化作一名甩動著龍尾,身形猙獰卻又莫名帶著一種讓人難以形容的暴力美感的半龍人。
被紅色鱗甲半包裹,勉強還算保持著人類姿態的麵龐上,如血般的紅唇,此時緩緩勾起一抹獰笑,聲音也冷厲到了極點:
“想擊殺我?那就試試看吧!”
“哢嚓!”
緊接著,塞爾維亞的身形緩緩下曲。
而就在她做出這個動作的瞬間,她腳下的石板地麵卻在恐怖的魔力奔湧下迅速崩裂延伸。
隻是刹那間,便以塞爾維亞為中心,形成了一道將整個教堂覆蓋,密密麻麻宛如蛛網般的恐怖裂痕。
但對麵手持斷劍的安妮卻不為所動,而是默不作聲地加大了對魔力的輸出,原本逸散的代表著剝離之力的白霧,在她的意誌下開始逐漸朝著十字大劍的劍身聚攏,凝實。
並迅速形成一道長達三米,不斷向外冒出道道電弧,造型顯得有些扭曲,卻又獨具美感的光刃。
“劈啪!”
逸散的魔力在她周身形成了一道仿佛由光束打造而成的純白結界,讓那崩裂的地麵徹底止步在她腳下所站區域的五米之外,再也不得寸進。
仿佛在這道結界籠罩之下,任何來自外界所施加的影響,都將在那名為奇跡術式的威能下,而不得不消弭一般。
隻是她看向塞爾維亞的銀白雙瞳中,卻變得愈發凝重和認真起來。
“用儘你的全力,保持這份渴望,然後……”
“迎接你必將到來的敗北吧!”
塞爾維亞將兩隻猙獰的龍爪緩緩後拉,整個人宛如一頭蓄勢待發,即將發起飛撲,並將前方阻攔的一切儘數撕裂碾碎的野獸!
如同火焰般的紅色魔力在這一刻仿佛走向了實質化,在將她全身包裹的同時,還隱隱在她體表形成一道透明而虛幻的恐怖紅龍的身影。
巨龍虛影中純金色的龍瞳逐漸和塞爾維亞酒紅色的雙眸重迭,融合,最終化作金紅夾雜的豎瞳,隻是對視的瞬間,便讓人發自動物本能地開始產生畏懼的情緒。
“嘩啦!”
伴隨著塞爾維亞背後那對布滿尖刺的龍翼猛地展開煽動,她的身影頓時化作一抹璀璨的火紅流星,以令人難以置信的急速,迅速撕裂空間。
並裹挾著無數血色的火焰,朝著前方那揚起巨大劍刃的身影,發起了一場堪稱致命的獵殺!
而就在這道狂暴的突襲抵達目標之前,一道純白的光刃便在安娜的揮動之下,裹挾著一股令人心顫的龐大威勢,朝著前方猛然劈落!
“轟!”
恐怖的魔力在雙方交手的瞬間開始不斷向外逸散奔流,刹那間便將整座教堂擊潰。
“哢嚓!”
石柱和牆麵崩裂垮塌,但在那正處於碰撞中的一紅一白兩道身影,不計後果向外釋放出的恐怖力量下,還沒來得及靠近,便被呼嘯的颶風撕裂席卷,不受控製地朝著四周飛去。
仿佛造成這一切景象的並非兩名人類,而是一道人力根本無法抵擋的恐怖龍卷風。
而就在這場風暴的正中央處,塞爾維亞癲狂的咆哮聲與安娜布滿殺意的厲吼聲,也同時於此刻炸響:
“弱者!”
“惡徒!”
“轟!”
……
另一邊,夜晚,醋栗村西部,一處村民所在的宅院內。
穿著一身洛蘭王國灰色陸軍製服,肩上頂著兩道小金月,在洛蘭王國陸軍編製中代表著中校軍銜,此時正站在庭院裡默默抽著香煙,名義上為水火雙係上位魔法使的埃爾文·瓊斯。
在看著眼前正集中為疑似患上瘟疫的村民們治療的兩名學員,他碧藍的雙眸中卻充滿了無奈。
事實上,在本次盟軍中央軍務部下達的指令中,負責前往布朗王國米斯特拉魔法學院,接收一名名為塞萊斯汀·諾瓦克的特殊上位魔法師任務的他們,本不該在這處鳥不拉屎的小山村裡過多停留。
畢竟除卻本次的接收目標以及目前已經完成接收的3名成員外,埃爾文還需要帶著隊員們再去其餘國家,接收整整8名具備獨有魔法術式,且在各自國家都有著非凡成就的天才魔法使。
並將這十二名代表著各自國家新生代最強的天才魔法使們,一路護送前往維多利亞王國,與那位有著獨眼獵梟之稱的奧爾科上將完成會晤,並完成對方提出的那個‘盟軍特彆行動部’部門的打造。
不然的話,身為一名中校,且在前線擔任要職的他,也不會在伊蓮娜大人的指令下,無奈從前線撤離,轉而回到母校擔任這狗屁指導老師,也不會來給這群年紀平均隻有20歲的學生們當保鏢。
更不會在這群在各自學院的教學下充滿著熱情,對於任何事都抱有美好幻想,每一名都是優秀的中古世紀騎士精神繼承者的小家夥們的堅持下。
因為本就不該他們這支特彆行動小隊插手,而是由地方教會自主處理的瘟疫治療事件耽擱自身的行程。
此時的埃爾文已經近乎可以想象到,在己方沒有按照既定時間趕到後,作為指導老師兼隊長的自己,會遭到那位米斯特拉魔法學院負責交接任務的議長大人,何等憤怒的指責和謾罵了。
但關鍵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他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上位魔法使而已,雖然服役時間很長,也跟隨著劍聖大人執行過多次突擊作戰,並且還拿到過不少洛蘭王國二等功勳章。
但歸根結底,他並不是獨有術式的繼承者,麵對這群年紀輕輕便人均達到中位,甚至極個彆還達到了上位職階,在完成了初步的磨合和訓練後,未來不出幾年便大概率會和他同級。
甚至能成為他上司的這些年輕人。
毫無天賦可言,靠著拚命換取軍功才勉強成為一名中校的他,又怎麼敢得罪這幫未來注定飛黃騰達的天才們呢?
“所以我才討厭天才啊!命運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埃爾文滿心惆悵地在心頭歎息道,就在他尋思著等到擊敗帝國後,自己要不要厚著臉皮讓上司給自己介紹下獨有術式家族的適齡女性,好嘗試讓自己以後的孩子不用像自己這樣,因為那該死的血脈而被限製未來時。
他卻忽然注意到,原本正在輔助另一名成員對村民進行治療,留著一頭橘黃色寸頭,戴著黑框眼鏡,身材纖細而瘦弱,名為羅伊斯·漢森的青年卻在這時忽然中止了魔法。
隨後仿佛察覺到了什麼重大的變故一般,對方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而這種異狀也頓時引起了埃爾文的注意,當即挑眉朝對方詢問道:
“羅伊斯,怎麼了?”
“埃爾文老師,就在剛剛,我通過‘影域巡視’術式感知到了異常節點,疑似出現了強大魔法使,地點位於醋栗村東部的十公裡外。”
“對方的魔力強度很濃鬱,並且,似乎也是一名獨有術式繼承者,我的影域節點無法靠近她一百米以內。”
迎著埃爾文驚愕的目光,羅伊斯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接著語氣凝重地說出了一個讓埃爾文感到有些頭暈目眩的話語:
“另外,如果我的信息數據統計沒有出錯的話,那處地點應該就是醋栗村唯一的那名神職人員兼醫務人員日常進行禱告的教堂。”
“換言之,前去尋找醫生詢問瘟疫具體細節的安娜·斯普林特同學,大概率已經和那人撞上了。”
“甚至,已經爆發了衝突也不一定。”
“啥!?”
埃爾文下意識張大嘴巴,口中的香煙在重力的作用下緩緩跌落在地麵。
但此刻他卻來不及心疼自己沒抽完的香煙,而是毫不猶豫地將自身的魔力感知術式展開到了極限。
在感知到那處距離此地十公裡外,本該沉寂,但此刻卻不斷浮現出微弱魔法波動,好似有人正在交戰的教堂後。
他的臉色瞬間便難看到了極點。
這一刻,埃爾文清楚地意識到,他的麻煩大了!
……
“轟!”
與此同時,黃金教堂內。
在一紅一白兩道光輝不斷進行的碰撞下,原本還算威嚴的教堂,此時早已化作一片廢墟。
就連象征著公正與裁決的奧利休斯之神的神像,也在這兩道光輝不斷碰撞所產生的餘威中倒塌崩裂,化作了潔白的碎石散落在周圍。
而伴隨著一道恐怖的魔力之風於戰場中央向外席卷過後,一道身影便不受控製地倒飛而出,隨後狠狠地砸在了後方的碎石廢墟中。
覆蓋在周身的黯淡白色結界,也仿佛支撐到了極限一般,開始不受控製地迸發出裂痕。
仿佛是引發了蝴蝶效應,裂紋開始飛速的擴散蔓延,並在轉瞬間徹底遍布整個結界。
在一道好似玻璃破碎時迸發出的清脆聲響過後,這道堅固無比的結界便徹底消弭在了空中。
“咳咳!”
被剝離之力包裹的光劍早已消弭,身上的術式回路也不知何時儘數隱入體內,因為過度使用術式,而導致身體達到極限的安娜止不住地開始咳嗽起來。
但明白那名恐怖的半龍人怪物絕不會給自己任何休息的時間,於是她便打算咬牙硬撐著站起身,並嘗試將承受了太多震力而不受控製顫抖的雙手,將斷劍重新緊握,好來繼續迎戰前方的惡徒。
隻是還沒等她強撐著擺好戰鬥姿態,下一秒,伴隨著一道紅光從她視野內閃過。
緊接著,她便感受到脖頸處傳來了一股令她難以抗拒的恐怖力量。
旋即在那股力量的抬升下,她便被人硬生生地扼住脖頸提到了半空。
在求生的本能下,她開始不受控製地掙紮起來。
拚命地想要掰開扼住自己喉嚨的那支冰冷的手掌。
然而儘管她用儘了全部的力氣去捶打,撕扯。
但在雙方力量的差距下,安娜卻絕望地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撼動對方半分。
隻能奮力瞪大自己的雙眼,死死地凝視著麵前不知何時退去了半龍化,身上也在剝離之劍的斬擊下,露出了道道的血痕。
但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行修複著的,宛如真正怪物一般的紅發女人,目光裡滿是不甘和憤恨。
“不錯的眼神,我喜歡,畢竟,這世上唯有名為憎恨的情緒,才能讓人不顧一切地去變強,不是嗎?”
就像當初的我那樣。
塞爾維亞心頭默默補充了一句,但卻並沒有立刻鬆開對方。
在經過剛才的鏖戰中,她已經意識到,麵前這名具備著比諾特家族血脈的存在,雖然性格和萊雅那家夥截然不同,而且腦子要更聰明一些。
但在凝視對方眼神的時候,她卻還是能夠清楚地意識到兩人骨子裡深處,卻都繼承了來自比諾特家族同樣堅韌的一個共性,那就是:
達成目標之前絕不罷休!
正如魔王時代中,前代帝國之矛以死亡為代價,在名為‘冠位墳墓’的普魯士大峽穀戰場上,打出了那號稱‘貫穿星辰之矛’,憑借一己之力,造成了整整十四位冠位強者隕落,並驚駭了整個世界的壯舉那般。
在那戰過後,比諾特這個名字,變成了永不停息的代名詞。
而繼承了這個家族血脈的萊雅會如此,麵前這名尚不清楚自身真正來曆的安娜,在被逼至絕境的時候,也同樣不會因為死亡而退縮。
這是來自三大奇跡家族血脈源頭的英雄先祖,在以人類的身份通過眾神競技場的選拔,從而被眾神認可,並施加了永不褪色的賜福後。
通過基因的延續,為後代所保留的最珍貴的一個禮物。
雖然這種隻憑借血脈便能將他人的努力視於無物,並以令人驚歎的速度成長的天賦,屬實讓塞爾維亞感到無比厭惡。
但即便是她,也不能否認對方的強大。
當然,在如今魔力發生異變,眾神賜福已經被壓製到近乎沒有的現狀下。
塞爾維亞覺得,繼承了紅龍血脈的自己,其實也並不比所謂的奇跡術式弱多少就是了。
“……”
就在塞爾維亞沉思的時候,被身上的劇痛和強烈的窒息感不斷衝擊著的安娜,手上掙紮的動作也開始逐漸變得無力起來。
就在安娜以為自己會就此死在這名惡徒手中,而打算引爆自身的獨有術式回路,好嘗試拖著對方一起下地獄的時候。
在她即將那麼做的前一秒,塞爾維亞卻徑直將她甩飛了出去。
“嘭!”
“咳咳!”
沉悶的撞擊讓安娜不受控製地咳嗽起來,或許是太久沒有重新呼吸到空氣的緣故,她的身體在本能的驅使下瘋狂吸入空氣。
但在粗暴的喘息下,本就因為遏製而撐到了極限的毛細血管,也在此刻開始崩裂,道道猩紅的血珠從鼻腔內湧現,並在安娜的呼吸下不斷向外噴出。
配合上她布滿血絲的綠色瞳孔,一時間竟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猙獰。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惡徒,你這是在羞辱我!”
然而在重新獲得喘息的機會後,安娜臉上卻並沒有露出喜悅的神色,一張臉反而難看到了極點。
凝視著塞爾維亞的雙眸,更是近乎要向外迸發出火焰。
無論是在幼時接受來自父親教導的斯普林特家族永不屈服的騎士精神,還是在因為自身因為天賦絕佳,而被特招進坎爾頓軍事學院後,在名師的教導下所建立的戰士信念。
這些都讓安娜形成了一個絕對不可以被踐踏的底線,那就是向自己的敵人低頭。
在安娜看來,作為一名真正的洛蘭王國的戰士,為了國家的榮譽而戰死沙場,對她來說才是真正的歸宿。
她可以接受自己技不如人,也可以接受自己在戰敗後被敵軍殺死。
畢竟她從小接受到的教育,便是這般。
但她唯獨不能接受的,便是敵人的仁慈。
這是對她本身存在進行的最大的否定,同樣也是在踐踏她身為王國戰士的尊嚴!
是她絕對不能接受的恥辱!
而在這名為憤怒的刺激下,原本早已力竭的軀體,在此刻卻忽的憑空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旋即原本還搖搖欲墜的安娜,整個人竟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持劍的雙手也不再和先前那般顫抖,而是恢複了最初的平穩姿態。
甚至,連身上早已在交戰中由於過度消耗,而瀕臨枯竭的魔力,也在塞爾維亞不可思議的目光中,以她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開始莫名增長,並迅速攀升。
甚至還達到了先前所沒有的全新高度。
原本暗淡下去的銀白色回路,竟在此刻再度從她體表浮現開來,並且獨有術式紋路所散發出來的光輝,比起之前變得更加耀眼。
仿佛完成了某種晉升一般。
連帶著手上由剝離之力的霧氣凝聚而成的光劍,似乎也比先前增加了一些長度。
隨後在安娜的甩動下,於空中劃出一道凜冽的劍光,接著直指前方的紅發半龍人。
緊接著對方那滿是憤怒的嗓音,便緩緩傳入了不知為何表情變得呆滯的塞爾維亞耳畔:
“惡徒,我要你與我死戰!”
不,死戰不死戰的先等會。
你能不能先跟我解釋一下,你這憑空出現的魔力是個什麼情況?
見鬼,你這家夥確定是一個人類,而不是什麼隨便塞塊魔石就能再度使用的魔導引擎?
不,就算是魔導引擎也沒有這麼離譜,至少魔導引擎還需要往裡麵塞入魔石。
可你這家夥呢?
你隻是生氣地喊了句口號,甚至連一口魔力補充藥劑都沒有喝,怎麼就能直接當場恢複到巔峰?
甚至還比之前變得更強了?
這他媽一點也不魔法!
看來或許自己得收回前言了,這個叫安娜的家夥,在潛力上不是和萊雅那怪物女一樣的存在。
因為這種毫不講理的恢複方式和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萊雅那家夥。
安娜·斯普林特。
這家夥,完全就是個怪物中的怪物!
看著麵前滿臉狂怒的安娜,塞爾維亞一時間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但在經過短暫的思考後,她還是放棄了繼續跟對方纏鬥下去的打算。
畢竟和對方那不可思議的回複能力相比,在剛剛的交戰中,她已經消耗了大半的魔力。
再這麼打下去的話,怕不是真有可能陰溝裡翻船。
並且,最重要的是,她一開始的目標也隻是想要教訓教訓對方。
雖然被對方先前亂扣帽子的話語有所激怒,導致下手的時候不自覺重了那麼一點點。
但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去殺死這名比諾特家族的後代。
另外,最關鍵的是,塞爾維亞也不確定,倘若她等會再把安娜給打至跪地之後。
對方是不是還能和先前一樣繼續以她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重新恢複巔峰。
而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可就有的玩了。
因此,在想通了這一點後,塞爾維亞當即打消了繼續動手的念頭,轉而不等安娜繼續進攻,她便直接隨手朝著前方彈出了一記氣刃斬。
“!”
見塞爾維亞再度發起進攻,安娜當即下意識地想要展開格擋。
但下一秒,她便錯愕地發現,對方的斬擊並非是朝著她的方向進攻而來,而是落在了她身後不遠處的坍塌神像上。
“哢嚓!”
伴隨著神像被狂暴的氣刃斬撕裂,下一秒,原本被石像軀體遮蓋的地下通道,便在此刻重新顯露出來。
內部那積聚著的濃鬱的血腥味道和各種惡臭,也在此刻開始不受控製地朝著外部逸散。
讓第一時間嗅到這股氣味的安娜忍不住皺緊了自己的眉頭,同時眼中也閃過一抹疑惑:
這是……
沒等安娜思考為什麼神聖的教堂內會出現疑似腐爛屍體的臭味,緊接著,塞爾維亞平靜的聲音便傳入了她的耳畔:
“如果你想要知道我為什麼擊殺墨菲斯托,也就是特雷西·普朗特的話,那麼你就去這處地下實驗室內看看吧。”
“雖然並沒有親眼見證那個畜生到底做了些什麼,但根據以往我對他踐踏生命的認知來看,下麵的景象肯定會十分的惡心。”
“如果你真的自認為自己是正義的,或者是自詡正義的話,在看到下麵的那副場景後,你應該會明白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特雷西醫生不是個好人?你殺了他是為了正義?”
通過地下通道傳來的那股劇烈的惡臭,再結合對方先前雖然辱罵自己,並且主動向自己發起進攻,但貌似卻並沒有真正意義上對自己下死手,反而更多的是在指點自己如何進行戰鬥。
直到自己先前怒斥對方殺害無辜之人時,對方才真正陷入憤怒,並真正動用全力和自己交戰後。
透過以上種種奇怪的表現,隱約意識到事情似乎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的安娜,在看向塞爾維亞時,眼神中的殺意開始逐漸消散。
但她卻並沒有輕率地選擇完全信任對方,銀色的雙眸依舊保持著警惕,手上的由剝離之力凝聚而成的氣柱光劍也沒有解除,而是繼續保持著戰鬥姿態。
“正義?哈哈!”
塞爾維亞不屑地嗤笑一聲,隨後優雅地整理了下自己散亂的長發,語氣從容地開口道:
“那種口號對我來說完全沒有任何意義,我也不屑於標榜自己,我隻是一名複仇者,嗯,完成了遲來了十二年的複仇的,複仇者!”
所以,這家夥的意思是,她之前被特雷西醫生迫害過?
可是,在己方目前收集到的情報中,特雷西醫生是個很普通的教會成員,而且也很和善……
嗯,不過教會這處充斥著惡臭的地下室也很可疑。
畢竟,哪個真正的聖徒會在聖潔的教堂地下藏匿屍體?
而且這股氣味的濃鬱程度,目前看來至少不下於五十具,甚至是更多。
隻有如此,才能形成如此讓人作嘔的惡臭氣息。
或許事情真的有可能和對方說的一樣也不一定。
經過簡單的推理,再結合著塞爾維亞那不似說謊的神態,略微思索的安娜最終決定還是暫時相信對方的話語,開始緩緩解除身上的獨有術式。
但卻依舊沒有卸下防備,畢竟剛剛的交手中,對方也不知道有什麼毛病,老是盯著她的胸口踹,哪怕有著魔力支撐,她現在也還覺得胸口好痛,甚至右半邊可能都有些腫了。
因此就算對方是為了複仇才殺死了特雷西,那她也不能就這麼放對方離開。
更何況,放任對方這麼危險,且身份不明的存在遊蕩在洛蘭王國,很容易給當地的居民帶來潛在的危害。
她必須要查明對方的身份。
另外,這個紅發女雖然脾氣非常的糟糕,而且性格也很古怪。
但實力上卻是不容否認的強大。
而如今己方所在的盟軍正需要強大的戰士,才能更好地遏製邪惡帝國征伐的腳步。
所以,出於擊敗帝國,締造和平的想法。
身為由奧爾科上將親自任命的盟軍特彆行動部精英組的隊長,自己也有責任挖掘潛在的人才,並將對方引薦到部門內。
不過這家夥的性格實在太糟糕了,就算實力達標,讓對方跟跟隊伍的其他人一樣前往維多利亞王國,並成為同伴什麼的。
那至少也要等到對方跟自己鄭重地道過歉才行。
不然自己肯定不能這麼原諒這家夥的!
想到這,安娜當即在心頭氣鼓鼓地哼了一聲,不過表麵上她卻不動聲色地朝塞爾維亞開口道:
“你的話有待考證,不過,我暫時相信你了,另外,為了防止閣下欺騙我,我需要確認一下閣下的身份。”
“在確定你並非逃亡的暗殺者,以及證實了特雷西殘害他人生命一事後,我便可以放你離開。”
“這一點,我安娜·斯普林特,願意以洛蘭王國軍事演練金龍杯持有者,以及斯普林特家族萬物平等術式唯一持有者的身份向你保證,絕不食言!”
安娜一臉自豪地挺起胸脯朝塞爾維亞這般開口道。
她本以為,在搬出自己的身份以及榮耀後,麵前這名強大的半龍人會對自己另眼相看,畢竟她雖然年紀尚小,但在盟軍內也算是小有名氣。
更何況金龍杯的含金量可是很高的,就算對方是從摩爾諾洲出身的半龍人,隻要在奧托大陸生活過一段時間,那也肯定聽說過這個賽事。
然而讓安娜感到意外甚至是不解的是,在聽到她自報家門後,麵前的半龍人非但沒有對她變得恭敬,反而在臉上露出了一個古怪無比的表情。
就仿佛,聽到的不是讓人羨慕無比的榮譽,而是某個離奇的笑話,整個人都快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似得。
“金龍杯?斯普林特?萬物平等?哈哈!”
塞爾維亞終於有些繃不住了,一想到安娜作為帝國之矛的後裔,非但沒有為自身家族忠誠的帝國作戰,反而投入了洛蘭王國的懷抱,並加入了一個連名字聽都沒聽說過的所謂斯普林特的家族後。
她整個人就忍不住感到前所未有的歡樂。
倘若前代帝國之矛知道自己的後裔叛變投敵,還要反過來打自己的國家的話。
估計怕是能氣的直接從棺材裡麵蹦出來吧?
“你在笑什麼?哪裡好笑了?”
安娜眉頭緊鎖,目光滿是不滿地看著塞爾維亞。
她是真不明白這女人到底在笑些什麼。
“沒什麼,隻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嗯?有人來了?”
塞爾維亞本想繼續逗逗這蠢到家的白癡,但在察覺到迅速逼近的氣息後,她當即神色一正。
在確認其中一道身影的氣息強度比自己隻高不低後,她頓時便明白,自己該離開了。
不過,在此之前的話,還是再交代這家夥幾句吧。
省的到頭來約翰那蠢豬知道了情況又埋怨我故意使壞什麼的。
塞爾維亞心頭嘀咕一句,隨後不等安娜繼續追問,她便直接朝對方開口打斷道:
“既然有人來了,那就長話短說吧,彆的事情我可能不清楚,但唯獨有一點我可以確定,你絕非是什麼斯普林特家族的成員,而是來自帝國最悠遠的一個家族。”
“那個家族的名字叫做比諾特,帝國之矛的比諾特!”
“換言之,安娜·斯普林特,你的本名應該是,安娜·比諾特。”
“現在,你明白我剛剛發笑的原因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