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舞陽接到溫婤那日天上下起了小雪,路上又濕又滑,車夫小心翼翼的將馬車停在唐徽言的彆院。
溫婤穿著冬日的衣服,還看不出身材上有多大的變化,兩人攜手一路進了後院。
正房早就燒起了地龍,一進門便如春風拂麵裹著果香襲來,溫婤蒼白的臉總算是好看了幾分。
“這一路上真是折騰死人,我是真不想回來,但是又不能不回來。”溫婤扶著腰坐下,長途馬車可不是什麼享受的事情,因為她有孕在身,馬車也不敢趕路,就算是這樣她也是很辛苦的。
這宅子裡的下人也都是唐徽言的人,此時廚房的廚娘早就備好了薑棗茶,讓丫頭送上來給少夫人暖身。
溫婤瞧著院子裡的下人行止有度,不急不躁,不安的心也慢慢地安定下來,她看著齊舞陽,“怎麼瞧著你倒是瘦了?在京城日子不好過,還是寧王欺負你了?”
“哪有的事?”齊舞陽笑,“你忘了,我還在守孝,若是胖了怎麼交代?”
溫婤白了齊舞陽一眼,“這話你糊弄彆人罷了,我是不信的。”
齊舞陽抿唇笑,“就是最近太忙,也知道皇家的事情繁瑣。”
溫婤輕歎口氣,“當初我就覺得你嫁給寧王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好在寧王還算是有良心對你不錯。”
齊舞陽點頭,兩人合作關係確實合作的不錯。
管樂此時抱著一個匣子進來,見到齊舞陽笑著見禮,“這是給王妃的。”
齊舞陽瞧著管樂拉著她在身邊的矮凳上坐下,“怎麼這才多久不見,倒是跟我生疏上了。”
“禮不可廢嘛。”管樂笑嘻嘻的說道,“青棠跟漱玉忙完就過來,這次回來帶的東西不少,還沒安置好,讓我先跟王妃問個好。”
“你們也都好?”
“跟著少夫人自然是好的。”管樂笑。
“你都梳了婦人頭,這是嫁人了?怎麼也沒說一聲,我也好給你添妝。”齊舞陽不高興了,“怎麼,這是真的跟我生分了?”
“哪裡,這不是距離太遠不好通信,反正遲早要回來的,王妃的添妝禮跑不了。”管樂嘴上這樣說,心裡卻知道她跟寧王妃已經是兩個階層的人,她一個奴婢嫁人,哪裡還能跟一個王妃知會一聲。
她心裡有分寸這樣想,但是王妃這樣說,她心頭就暖暖的。
雖然身份不一樣了,但是舞陽姐姐還是跟當初一樣啊。
“今日沒準備就算了,明日給你補上,跟我說說嫁的誰,對你好不好?”齊舞陽立刻問道,古代女子嫁人就像是第二次投胎,嫁不好後半生都要泡在苦水裡。
管樂一向是個大方的性子,看了少夫人一眼,笑著說道:“是姑爺身邊的長隨方行,待我不錯的。”
齊舞陽點頭,能嫁給唐徽言的親信,就說明溫婤跟唐徽言夫妻感情不錯,不然的話,唐徽言絕對不會讓自己身邊人娶溫婤的婢女,這就等於在自己身邊安插了眼線。
她看著溫婤笑,“看來妹夫待你確實不錯。”
溫婤一直沒說話,靠著軟枕喝著薑棗茶,一碗熱茶下肚,這會兒人也舒服了,聽著齊舞陽調侃,抬眼看著她,“我早與你說過,人是我自己選的,我會把日子過好的。”
齊舞陽點頭,“是,你說到也做到了。”
管樂知道她們二人還有許多話要說,陪坐一會兒就出去忙了。
她出去後,齊舞陽續完舊也跟溫婤說起了正事,“和寧那邊真的不太平?”
“不好說,今年那邊一入冬就大雪連天,聽說還有冰雹砸死了不少牛羊馬匹,這個冬天不好過,怕是要扣關。他怕屆時顧不上我,我又有了身孕,一旦遇險就難以逃命,故而先讓我回京。”
齊舞陽的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她可是知道溫婤是重生的。
她既然都回京了,就說明仗是一定要打的,唐徽言也一定會活下來打勝仗,但是和寧肯定會出問題,不然她不會離開和寧。
隻是這些話她都不能問,隻能自己在心裡猜測。
想到這裡,齊舞陽問溫婤,“既是這樣,那妹夫可有準備?”
“自然。”
齊舞陽長鬆一口氣,“他是常勝將軍,既有準備那就安心了。”
溫婤臉上的笑容淡了些,“都是拿命博來的罷了。”
齊舞陽握著她的手,“你放心,他早有準備,就一定能平安無事。”
溫婤自然知道唐徽言不會死,但是也知道和寧這一戰損失慘重,好在她與齊舞陽做了互市的生意,她借著做生意的幌子,跟唐徽言說從關外商人那裡聽到了些外族的消息,將自己知道的上輩子的信息摻雜著說給他。
唐徽言不是自負之輩,暗中派人出關打探,得了準確消息後立刻決定送她回京。
他一向果斷。
溫婤知道自己不能拖後腿,雖然滿懷擔憂還是離開了,若是她自己她肯定留下陪他,但是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她不敢賭。
因為她是重生的,是個變數。
溫婤定下心又問齊舞陽京城的形勢,齊舞陽跟她仔細一說。
溫婤冷笑一聲,“溫頌早晚把自己坑了,她這是想一腳踏兩船,也不怕掉水裡淹死。”
說到這裡,看著齊舞陽又道:“朱良娣此人不容小覷,你可要當心。”
齊舞陽聽著溫婤提起立刻順勢問道:“那日東宮宴我就瞧著朱良娣不太對勁,她跟太子妃之間頗有種一較高下之意。”
“太子妃沒有兒子,就是她最大的短處。”
而且上輩子,太子妃最終也沒生出兒子,朱良娣在太子登基後封了貴妃,再後來就架空了皇後,她不止有野心更有手段,架空了太子妃還能讓太子對她信任有加,一般人可做不到。
想到這裡,溫婤忽然想起一事,對著齊舞陽低聲道:“朱良娣對太子妃如此不滿,甚至在太子妃宴席上也不遮掩,是因為橫水關的事情。”
齊舞陽驚訝的看著溫婤,“你的意思是?”
溫婤點頭,“橫水關的事情唐徽言告訴我,朱良娣跟她的娘家毫不知情,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太子不信她。”
“正是。”溫婤輕笑,“所以我們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