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嫋嫋和君九淵剛回東宮沒多久,皇後又派人來請。
說是有重大事情,要鳳嫋嫋進宮商議。
君九淵立馬從床上往輪椅上挪。
豈料剛要起身,宮人連忙擺手。
“皇後娘娘說了,她隻需要太子妃一人。”
君九淵……
幽幽的看過去。
“到底誰是她的孩子?這重大的事情,我這個親兒子都不配參與了嗎?”
鳳嫋嫋笑著找借口。
“母後可能是怕你來回往返,累著了。”
君九淵看她:“你看我信嗎?”
坐輪椅,能有多累。
鳳嫋嫋把拐杖遞給他,喊薛戩和君蓁蓁來看著他練習。
嘴裡不停的誇他。
“婆媳關係好,都是男人的功勞。我的夫君真是天底下最棒的男人!”
君九淵……
嘴角忍不住勾起來,心裡想壓,行動上就是壓不住。
總是拿他當三歲哄,偏偏他還就吃這一套。
鳳嫋嫋重返皇宮,直奔長樂宮。
彼時,皇後已經原地轉了幾百圈了。
見風嫋嫋進來,急忙迎上去。
“嫋嫋,你可算來了。快幫母後拿個主意,母後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宮人全部遣退了出去,桂嬤嬤從外麵關上殿門,親自在外麵守著。
鳳嫋嫋和皇後坐下來,安撫的握著她的手。
“母後彆慌,您跟我說說到底怎麼了?”
皇後將曦瑤公主向她求助的過程說了出來。
“曦瑤跟桂嬤嬤說,她想毀掉肚子裡的孩子,把鍋栽贓給那個妖月公主。她想讓本宮給她準備一種藥,能確保那孩子萬無一失的流掉,還不被大夫發現破綻。”
鳳嫋嫋心頭陡然一沉。
曦瑤公主這是,不要命了。
皇後一臉的著急。
“流產可是大事,一不小心曦瑤會沒命的。可若是一直留著這個孩子,曦瑤就更沒辦法離開寧國,活著比死了還要痛苦。本宮實在是不知道要不要給她這種藥。”
鳳嫋嫋皺眉思考。
她和君九淵原本的計劃,也是挑起寧國和虞國之間的矛盾,讓他們相互鬥。
所以君九淵才主動向慕容真示好,公然和虞國站對立麵。
曦瑤公主這個計劃的結果,和他們的想法不謀而合。
卻比他們的計劃更有效。
隻是,這件事情唯一的受害者,就隻有曦瑤。
她為兩國關係已經付出太多了,這一招棋是拿她的命在賭。
鳳嫋嫋不敢冒險。
“母後,您讓我想想。”
皇後苦著臉出聲。
“曦瑤說了,如果沒有這藥,她的計劃也會進行。大不了摔得狠一些,冒得風險再大一些。母後心裡是真的怕她做傻事。”
鳳嫋嫋腦子嗡得一下。
她一直以為,曦瑤公主聽話乖巧,是個好說話的。
卻是第一次看到,她也有她的一意孤行。
鳳嫋嫋回到東宮,嚴肅的坐在了薛戩的麵前。
“幫我配一副打胎藥,要不傷身體的,其他的大夫查不出來的。”
薛戩鼓著倆眼睛,渾身都是抗拒。
“不行,不行。我老薛隻救人,不殺人。”
鳳嫋嫋試圖說服他。
“他現在還不是人,隻是小小的一團肉。”
薛戩再搖頭。
“那也是有生命的,我師父不讓我乾這缺德事,他老人家在天上會打雷劈死我的。”
鳳嫋嫋……
“你師父還說不讓你殺生吃肉呢,每頓的雞鴨魚肉你也沒少吃。”
薛戩理不直氣不壯的狡辯。
“那不一樣。反正廚房殺都殺了,我不吃不是浪費嘛。但人不一樣,縱使隻是一團小小的肉,他會長大,會說話,殺了是要造孽的。”
鳳嫋嫋直直看著他。
“如果他出生,他的母親會死。兩國的百姓有一天會生靈塗炭、飽受戰爭之苦。到那時,會死更多人。是現在讓一個胚胎死,還是以後看著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死,你選一個。”
薛戩……
好像被架在火上烤。
“不會就是那個曦瑤公主吧?”
鳳嫋嫋點頭。
薛戩餘光悄悄瞄向門外。
君一站住門外,麵容憔悴不堪,一副飽受風霜的模樣。
自從那夜差點栽在公主府裡,君一和曦瑤公主的事情,薛戩也知道了一二。
薛戩不知道君一現在是什麼心情。
隻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用那一副哀求的眼光看他。
薛戩問君一。
“你是不是很不想她生下彆人的孩子?你也是來求我配打胎藥的?”
君一毫不猶豫道。
“我尊重她的選擇。我隻求你配出對身體危害最小的藥,讓她少受一點苦。她的前半生都由不得她,她的後半生,不該再被一個她不喜歡的孩子困住。這孩子於你是生命,我承認他也是無辜的。但於她,是能囚禁她一生的牢籠。可她也是一個人,她不該承受這些。”
薛戩聽著,心裡不是滋味。
一旁的君蓁蓁,已經淚眼婆娑了。
“師父,你就幫幫他們吧。你是在救人,也是在救萬民,師祖是不會怪你的。要是師祖打雷霹你,我替你扛。”
薛戩吹胡子瞪眼。
“呸呸呸,瞎說什麼。你師祖可是真霹,你以為我開玩笑呢。”
君蓁蓁淚中帶笑。
“真霹我也不怕。”
君九淵坐在一旁,開口。
“老薛……”
薛戩不耐煩的一抬手。
“停停停,少給我上課。我吃的鹽比你們喝的水都多,你們說得大道理,我比你們懂多了。”
說完,他似是抵抗了心裡對違反師門規定的負罪感,妥協但不服氣,朝著眾人翻了個白眼。
“明天一早,來我這裡取。”
鳳嫋嫋心頭一喜。
“老薛,我覺得你這人雖然看起來是個嚴肅的小老頭,但心靈非常美,跟春天的花一樣。跟你認識越久,越覺得你有魅力。”
薛戩被誇得胡子直往上翹,依然嘴硬著。
“少拍馬屁!這藥用料不一般,再拍也早不了。”
大家都鬆了口氣,隻有門外的君一,始終心底酸澀又擔心。
終究是自己沒有本事,才會即使人在眼皮底下,也依然沒有能力保護她。
以前為了她,他甘願當一個侍衛。
到頭來侍衛的身份,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受苦。
若隻有君臨天下,才有資格跟她站在一起。
他君一,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