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同初看著眼前的這張臉,和那點近在眼前的淚痣。
隻覺喉嚨發緊,心頭一顫。
此時兩人落在了一旁的大樹上。
濃密的枝丫,堪堪隱住身形。
宋同初感覺到手心之下,謝良辰跳動的胸膛。
似被燙了一下,趕緊收回。
但腳下不穩,如此動作反而差點跌下去。
好在謝良辰的手一直勾著她的腰身,見狀趕緊又往懷裡帶了帶。
“小心!”
宋同初眉頭微促,趕緊垂下眼眸,看向不遠處,向廂房走來的眾人。
便見宋懷姝,正領著幾個京中女眷一步步朝著廂房而去。
“我長姐之前說累了,想要在廂房歇歇腳,夫人小姐們既來給我三叔上香,她自該見見的!”
宋懷姝邊說,邊迎著眾人一步步走去廂房。
卻不想,拐過轉角竟看到季伯恒倒在了門口。
“咦,那是誰啊?”
“此處乃是女眷的廂房,怎麼會有成年男子?”
宋懷姝心中詫異,知道不對勁,可此時眾人已經走上前去。
“這不是季公子嗎?”
有貴女認出了他,紛紛上前查看。
卻發現他已經昏死過去了。
宋懷姝沒時間管他,徑直走過去推開了廂房的門。
果然不見長姐宋同初的身影!
原本他們商量的便是,利用這次機會,讓季伯恒跟長姐共處一室的場景被身邊這些人看到。
然後傳出些風言風語,到時候季家再去提親,不怕長姐不答應。
她身邊一直跟著的小廝,都被他們提前下毒支開了。
可現在人去樓空不說,季伯恒還受傷了!
長姐脾氣變得古怪,這次不能得手,下次再想約她出來,恐怕沒這麼容易了。
宋懷姝心中氣惱,卻不得不手忙腳亂幫著善後。
站在樹上的兩人,又如何猜不到這一切?
宋同初眸色冰冷,輕聲問道:
“謝小將軍,怎麼會恰好出現在此?”
謝良辰輕笑道:
“知道你家今日要來弘法寺,卻聽說季公子也要出城,不放心就跟來瞧瞧咯。”
他直言不諱,說的一臉儻蕩。
宋同初不想多問,更不想跟這人有過多的交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正想要說點什麼話,好徹底讓他死心。
謝良辰腦袋突然湊過來,帶著淡淡的鬆柏香,耳語道:
“回去把你的鞋子扔了,剛剛才踢了那個臟東西!”
溫熱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宋同初隻覺得無比窘迫。
幾乎是本能的,袖中的短刃正抵在了他胸口。
“謝小將軍,請自重!”
謝良辰低頭看了看幾乎刺破他衣袍的刀尖,又看了看宋同初近在咫尺的完美容顏。
勾唇一笑:
“原來姐姐是帶刺的?那我就能放心回北地了!”
說著一手抓住宋同初拿刀的手,一手攬著她從枝頭躍下。
“保護好自己,等我來娶!”
天旋地轉間,宋同初隻聽到這句話,那人卻消失不見了。
“主子?”
原來是無書趕了過來。
宋同初趕緊示意他不要出聲。
隨即,主仆二人從寺廟後門直接下山。
第上了馬車,宋同初才將剛剛的事,三言兩語說了出來。
“可惡!那幾個人簡直是該死,居然幫著外人算計長姐?”
宋同初沒那麼大反應,淡淡道:
“醉月軒是不是有什麼動作?”
無書正怒不可遏,突聽到小姐來了這麼一句,立刻眉頭舒展:
“是的,醉月軒這個月生意差了太多,他們已經準備動手,給浮生樓一個教訓了。”
醉月軒是京城僅次於金玉滿堂的酒樓,且資質更老。
說是一間百年傳承老店也不為過。
從前,之所以跟金玉滿堂和平共處,便是因為金玉滿堂跟他的經營範圍不太相同。
醉月軒最聞名的便是點心,做的精致好看。
而金玉滿堂菜色彆致、高端,卻獨獨不賣點心。
甚至有想吃點心的客人,金玉滿堂還會推薦他們去醉月軒。
可最近浮生樓出頭之後,從江南請來了各種點心師父,一下子就將醉月軒得罪了。
這回私下被醉月軒抓到了個小尾巴,隻是還沒動手罷了。
“添把火,借醉月軒的手,讓浮生樓倒閉吧!”
……
“季姐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該幫的,該做的我都做了,沒成事也不能賴我啊?”
“阿姝妹妹,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們家沒有怪你們重傷我兄長,你現在還想扯彆的?”
宋懷姝沒想到,季淑婷這般無賴。
她特意帶著人,好意將季伯恒送回府,就想問問她隨太後去溫泉山莊的事。
哪裡知道,季淑婷一見麵知道事情不順利,就立刻翻臉了。
這邊吵吵鬨鬨,那邊季伯恒總算是在施針之下,悠悠轉醒。
“是誰傷了你?”
季夫人湊過去,立刻問道。
如果真是宋同初敢傷她的寶貝兒子,她不介意要對方身敗名裂。
季伯恒眼神閃躲,他確實挨了宋同初一腳,可是第二腳是從側麵踢來的。
當場他就暈了,根本沒看清是誰。
想來,應該是她的小廝吧。
“那個賤人,我就知道她命硬!克死了一家子,又克得我兒仕途不保,她還敢退婚?”
季夫人從前就覺得武將之家,養不出知書達理的好姑娘。
後麵鎮國公府倒了,她便一直慫恿夫君跟兒子,乾脆退掉婚事。
誰知道,他們還沒動作,後麵就出了一堆的事。
季伯恒剛醒,精神不濟,知道母親不喜歡宋同初,可今日又看到那張臉。
他心中還是,舍不得放下。
“沒有的事,是遇到賊人了,母親,這事你先彆插手,我心中有決斷。”
那邊宋懷姝恰好聽到了季伯恒的話,眼珠一轉,一把挽住了季淑婷的胳膊。
“好姐姐消消氣,我知道你是關心你兄長。這事兒還沒完呢,咱們繼續合計合計啊?”
好不容易說服了季淑婷,宋懷姝滿身疲憊,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誰知道,丫鬟茶水還沒上來,浮生樓的二管事就火急火燎的跑來了。
“不得了了姑娘,出事了!!有人抬著屍體,把我們浮生樓砸了!”
“什麼?”
宋懷姝隻覺眼前發黑,死死咬牙才穩住了。
“快去找我堂弟,還有通知琦玉,叫他們都想想辦法!”
等她馬不停蹄,趕到浮生樓一看。
剛剛營業不足一個月,花費重金裝修的酒樓,就被人砸的稀巴爛不說。
門口一塊破門板上,直挺挺放著一具烏黑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