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的指尖剛將兩枚晶核按合，掌心那朵光蓮的金紫色光暈便驟然一滯。
界麵的蜂鳴像尖銳的鋼針直刺耳膜，他瞳孔裡的猩紅大字比任何一次過載提示都要刺眼——“卡牌文明輪回倒計時：999天“。
血液在太陽穴突突跳動，他想起沈璃說過的輪回宿命，原以為摧毀熵寂母體就能終止，可這行字卻像一記重錘，將所有僥幸砸得粉碎。
“嗷——“
龍吟混著冰層碎裂的脆響炸響在頭頂。
陸燼抬頭的瞬間，記憶體·零的龍形虛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實，暗紫色龍鱗上流轉著銀河般的光帶，原本半透明的龍爪竟在空氣裡抓出了焦黑的痕跡。
這頭混沌之主級存在的瞳孔裡翻湧著與晶核同頻的金芒，尾椎掃過的地方，世界樹殘留的藤蔓瞬間化為齏粉。
“小友，你的血引動了創世與混沌的共鳴。“零的聲音不再是意識層的虛無震蕩，而是帶著震得人胸腔發悶的實體音波，“但程硯那老東西藏得比我想的還深——“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程硯的身影從裂隙中升起，不再是之前那副溫潤導師的模樣：他左眼泛著世界樹特有的墨綠熒光，右臉爬滿根須狀的血管，原本攥著熵寂心臟的手已完全木質化，暗褐色樹汁正從指縫滴落。
“檢測到輪回重啟程序已被激活。“程硯的聲音像是兩個不同聲源的重疊，一個是他本人的沙啞，另一個機械得像生鏽的齒輪，“陸燼，你以為毀掉熵寂母體就能改寫法則？
這顆星球不過是輪回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他突然暴起，木質化的手掌穿透光蓮的防禦，直接按在陸燼掌心的晶核上。
陸燼感覺有萬千根細針紮進虎口，熵寂心臟的腐臭混著世界樹的青草味直衝鼻腔。
界麵紅光狂閃，新的提示如潮水般湧來：“警告！
熵寂心臟與創世之核產生共鳴！
世界樹能量融合度：37→52→“
“鬆手！“陸燼咬牙扭動手腕，可程硯的手臂竟像活過來的樹根，順著他的小臂瘋狂攀爬。
他看見程硯左眼的墨綠更濃了，那裡麵倒映著的不是自己，而是無數個重疊的陸燼——每個都穿著不同的衣服，握著不同的卡牌，卻都在相同的位置被程硯按碎晶核。
“你早就算到了這一步。“陸燼的牙齒咬得咯咯響，後槽牙嘗到血味，“從給我那杯茶開始，從讓我修複時淵法典開始，你需要的是能承受創世與混沌共鳴的容器。“
程硯的嘴角咧到耳根，木質化的右臉裂開細小的縫隙，露出裡麵蠕動的綠色菌絲：“聰明。
新輪回需要新的混沌之主，而你是唯一能同時容納創世、混沌、熵寂三種能量的載體。
等晶核徹底融合，你會成為法則的具現體，而我“他的機械音突然拔高，“會成為你最忠實的引路人。“
“放屁！“
清脆的碎裂聲炸響在頭頂。
蘇晚晴的卡牌實體撕開一道混沌裂隙，她半透明的身影裹著星塵墜落，發間的玉簪閃著幽藍微光——那是陸燼親手為她修複的唐寅真跡。
她手裡攥著塊焦黑的碎片，邊緣還掛著世界樹的根須，“陸燼，接住！
這是從世界樹核心摳出來的記憶碎片，程硯要你代替零成為新輪回的混沌之主，這樣他就能以引導者的身份掌控所有宇宙！“
陸燼還沒來得及伸手，蘇晚晴已將碎片拍在他胸前的時淵法典上。
法典突然泛起滾燙的白光，封皮上的星軌紋路活了似的鑽入他皮膚，界麵的數據流瘋狂重組，原本的倒計時數字開始閃爍：“世界樹碎片解析中檢測到混沌之主替換計劃：宿主為唯一適配者。“
程硯的臉色驟變，木質手臂的攀爬速度陡然加快：“你這該死的殘魂！
卡牌實體早該隨原主消散——“
“我是殘魂？“蘇晚晴的身影突然凝實了一瞬，陸燼看見她眼角的淚痣泛著與晶核相同的金芒，“可有人用半條命為我續了輪回。
陸燼，記住！
時淵法典的最終能力不是數據，是“
她的聲音被劇烈的空間波動切斷。
陸燼感覺後頸泛起刺骨的寒意，那是隻有沈璃意識完全融合時才會出現的能量波動。
他餘光瞥見角落的琳達突然抬頭，嘴裡的棒棒糖棍“哢“地斷成兩截——她正盯著自己身後的虛空，瞳孔裡映著某種不屬於這個維度的光芒。
“時之卡牌“琳達的聲音輕得像歎息，“沈璃她終於要完成了。“
陸燼的後背滲出冷汗。
他能感覺到沈璃的意識正在契約層翻湧，像沉睡的巨龍終於睜開了眼睛。
程硯的木質手臂已經纏到他肩膀，熵寂心臟的腐臭幾乎要淹沒他的理智，但更清晰的，是後頸那點逐漸擴散的溫熱——那是屬於沈璃的、帶著龍涎香的溫度。
界麵的倒計時跳到了“998:23:59“，零的龍吟與程硯的嘶吼在耳邊交織，蘇晚晴的碎片還在法典裡發燙。
陸燼突然笑了，他舔掉嘴角的血，對著程硯泛著綠光的眼睛一字一頓：“你說我是容器？
那你猜這容器裡，裝的到底是你的計劃，還是我的？“
他掌心的晶核突然爆發出刺目強光，程硯的木質手臂在光芒中發出焦糊的聲響。
而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契約層深處，一道裹著星軌的龍形虛影正緩緩睜開眼睛，爪尖凝聚的時之卡牌上，“凍結“二字泛著足以撕裂時空的冷光。
龍形虛影在契約層徹底凝實的刹那，陸燼後頸的溫熱驟然化作灼燒般的燙意。
那是沈璃的意識與他徹底交融的印記——龍涎香裹著星軌的冷冽，順著脊椎竄入大腦，他眼前的世界突然多出一層半透明的時間脈絡，像金絲編織的網，將程硯木質化的手臂、蘇晚晴飄散的星塵、零龍爪上躍動的暗紫雷光，全部清晰地框在網格裡。
“時之卡牌，成。“
沈璃的聲音在他識海響起，帶著不屬於人類的清越，像冰棱撞擊玉盤。
陸燼抬頭，正看見半空中那道裹著星軌的身影：她的長發混著龍鱗的微光，左眼是鎏金的豎瞳，右眼仍保持著人類的琥珀色，手心裡托著的卡牌泛著足以撕裂空間的冷光，“凍結“二字在卡麵流轉，每一筆都像用時間本身刻就。
程硯的木質手臂正順著陸燼的肩膀往脖頸攀爬，菌絲刺破皮膚的刺痛突然停滯——沈璃指尖的卡牌輕顫，以陸燼為中心的半徑十米內，所有動作都凝固成雕塑：程硯咧到耳根的嘴角停在冷笑的弧度，零的龍吟卡在音波擴散的中途，蘇晚晴飄散的星塵懸在半空，連界麵跳動的倒計時數字都定格成“998:23:59“。
“終於能看清你的布局了。“陸燼低頭看向掌心的晶核，金紫色光暈在凍結的時空中流轉，像活過來的小太陽。
他能清晰感知到晶核裡翻湧的三股能量：創世的熾熱、混沌的詭譎、熵寂的腐朽，正隨著沈璃的時之卡牌鎖定，以他的心臟為錨點開始有序融合。
界麵的數據流不再狂亂，反而呈現出他從未見過的玄奧軌跡，“程硯要我當容器，沈璃你是要把容器變成鑰匙？“
“他需要你承載法則，我們需要你改寫法則。“沈璃的身影穿過凍結的時空走到他麵前，龍尾掃過之處，被世界樹侵蝕的地麵泛起冰晶。
她抬手撫上他眉心，龍鱗與人類皮膚的觸感交織，“時淵法典的最終能力，是觀測者——當數據足夠，你能成為法則的見證者，自然也能成為法則的書寫者。“
陸燼的呼吸陡然一滯。
他想起蘇晚晴消散前沒說完的話，想起時淵法典封皮鑽入皮膚時那股滾燙的熟悉感——原來從他修複法典的第一筆開始，所有的數據收集、卡牌吞噬、因果推演，都是為了此刻：讓他的意識成為能容納法則的容器，讓沈璃的時之卡牌成為能釘住時空的釘子。
“啟動時淵法典全功率。“他對著空氣說出指令，喉間嘗到血鏽味。
界麵紅光炸成一片，“戰力數值超限：時淵法典進入過載狀態“的提示像重錘敲在視網膜上，他能聽見法典在識海深處發出哀鳴，封皮的星軌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但去他的過載，創世之核的能量給我灌進因果律武器！“
凍結的時空突然泛起漣漪。
程硯的木質手臂最先恢複活動，菌絲瘋狂滲出墨綠色汁液，在停滯的時空中拉出粘稠的軌跡。
他的機械音穿透凍結層，帶著扭曲的尖銳：“愚蠢！
就算你能暫時凍結時空，世界樹核心的輪回鑰匙已經——“
“閉嘴。“沈璃的時之卡牌輕旋，程硯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另一隻手按在陸燼後心，龍形虛影與她的身影重疊，混沌能量順著接觸點湧入他體內，“用你的界麵看世界樹核心。“
陸燼咬著牙抬頭。
在凍結的時空中，他看見程硯腳下的裂隙深處，世界樹的殘根正滲出幽藍光芒——那是輪回鑰匙激活的光。
界麵突然彈出新的數據流：“世界樹能量：正在被混沌屬性同化同化率30→50→“零的龍爪突然穿透凍結層，暗紫色雷光精準劈在世界樹根須上，龍威震得程硯的木質手臂出現裂痕：“小友，趁現在！
混沌能量能腐蝕世界樹的輪回程序，我幫你拖住這老東西！“
“謝了。“陸燼扯出染血的笑。
他能感覺到創世之核的能量順著血管往眉心彙聚，時淵法典的封皮在識海徹底崩解，化作漫天數據流裹住那團能量——因果律武器的輪廓在虛空中顯現，是把纏著星軌的長劍，劍身上密密麻麻刻著他這些年收集的所有卡牌數據：從第一張愛麗絲的治愈卡，到吞噬熵寂母體時獲得的湮滅卡，每一道紋路都在共鳴。
“文明重啟程序：倒計時999天，當前宇宙熵寂率：100。“
界麵的紅字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陸燼的瞳孔驟然收縮——熵寂率100意味著這個宇宙的所有法則都已被腐蝕到臨界點，就算他現在摧毀程硯，輪回重啟也會在三年內降臨。
但程硯的機械音突然從世界樹核心深處傳來，他的虛影在裂隙中顯現，右臉的菌絲已經爬滿半張臉，左眼的墨綠光芒卻比任何時候都亮：“檢測到輪回鑰匙已被激活——陸燼，你以為同化世界樹就能阻止重啟？
不，你在幫我！
新輪回需要的正是被混沌腐蝕過的法則，而你“
“而我會讓新輪回的法則，由我來定。“陸燼打斷他的話。
因果律武器的長劍突然迸發刺目白光，他能清晰感知到這把劍的本質——不是能量，是他這些年用數據觀測、用智謀布局、用命換的“可能性“。
當長劍斬下的瞬間，凍結的時空出現蛛網般的裂紋，沈璃的時之卡牌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零的龍爪撕開更大的混沌裂隙，蘇晚晴殘留的星塵突然彙聚成一道光，精準沒入長劍的劍柄。
程硯的虛影在白光中發出尖叫。
他木質化的手臂終於鬆開陸燼，卻在墜落前抓住最後一根世界樹根須：“你贏不了輪回的宿命！
就算你現在呃？“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陸燼低頭看向掌心的晶核——不知何時，晶核表麵出現了細密的裂痕，金紫色光芒從裂縫中滲出，像在召喚什麼。
界麵突然安靜下來，所有數據流都消失不見，隻剩一行新的提示緩緩浮現：“創世之核碎片共鳴度：99。“
沈璃的身影突然變得透明。
她最後看了陸燼一眼，龍尾卷住他的手腕，將時之卡牌的碎片塞進他掌心：“去合攏碎片。
記住，時淵法典的最終提示會在你觸碰到完整晶核的瞬間出現。“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便消散在混沌裂隙裡。
陸燼攥緊時之卡牌的碎片，看著程硯的虛影被世界樹殘根拖入裂隙，聽著零的龍吟逐漸遠去，突然注意到腳邊的琳達。
她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棒棒糖棍早被捏成粉末，正盯著他掌心的晶核，眼神裡帶著他從未見過的鄭重：“時淵法典要說話了。“
陸燼的手指輕輕按上晶核的裂痕。
就在他打算將碎片合攏的刹那，識海深處突然傳來法典的輕鳴——那是封皮崩解前他從未聽過的、類似於心跳的聲音。
界麵的空白處，一行新的文字正緩緩浮現，每個字都泛著讓他血液沸騰的金光：“檢測到觀測者覺醒，最終法則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