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的太陽穴突突地跳，意識回籠時最先撞進耳膜的是晶體裂隙裡傳來的沙啞聲。
“程硯才是真正的因果律容器——“
他猛地抬頭，瞳孔裡映出那道黑影的輪廓：披甲的身影半跪在銀色晶核中央，喉間滲出的黑霧正順著裂痕爬向四麵八方，每一道霧絲觸及的地方，世界樹殘留的黑刺都在簌簌崩解。
界麵紅光驟閃，新提示像燒紅的鐵烙進視網膜：“新關聯觸發：程硯→艾瑞克→世界樹能量本源“。
“艾瑞克？“陸燼的指甲掐進掌心，記憶翻湧——三百年前失蹤的初代卡牌使徒，傳說中被世界樹吞噬的禁忌研究者。
原來程硯所謂的“輪回守護者“身份，竟是建立在吞噬初代的因果律之上？
“陸燼！“
沈璃的喊聲帶著破音。
他轉頭時正看見她跪坐在滿地碎卡中，染血的指尖按在能量體表麵。
時之卡牌的金光順著她手腕的傷口倒灌進晶體，原本流動的熵寂霧氣被凍成藍白色冰晶，在她掌心凝成微型星圖。
“我需要x723的防禦數據！“她咬著唇，發梢沾著血珠，“程硯的意識鎖在那裡，必須“話音未落，卡牌邊緣的裂痕突然迸出刺目白光，她整個人被反震得撞在牆上，額角磕出一道血線。
界麵“叮“地彈出新窗口：“x723據點檢測完成——混沌法則屏障：23層“。
陸燼盯著那串數字，後槽牙咬得發疼。
23層，意味著就算他現在衝過去，也要麵對程硯布下的三重因果陷阱、七重維度折疊，還有
“咳“
淩蘇夜的低咳像根針，紮碎他的思緒。
她不知何時撐起了身體，原本滲血的胸口被灰黑色熵能包裹，那些本該致命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但她的瞳孔卻在擴散，眼白爬滿血絲。
“熵能屏障吸收核心。“她扯動嘴角，染血的指尖按向自己胸口的熵能核心碎片。
陸燼這才發現，原本纏繞在法典上的光鏈不知何時延伸到了她身側，將銀色晶核與她的核心連成半透明的繭。
界麵紅光閃爍：“熵能轉化率：98985“
“蘇夜！“陸燼想衝過去，卻被突然炸響的轟鳴釘在原地。
世界樹殘留的根係突然瘋長，無數暗金色光刃穿透熵能屏障，其中最粗的那道直接貫穿了淩蘇夜的左肩。
她整個人被掀翻在地，熵能繭“哢“地裂開蛛網紋，轉化率數字驟然暴跌至37。
“時空錨點“陸燼盯著界麵上突然浮現的坐標，喉頭發緊——那些光刃的軌跡，和程硯之前撞向界麵的意識投影完全重合。
原來這老東西早就在他們身上埋了因果標記，連淩蘇夜的熵能吸收都在他的計算裡？
“接著！“
沈璃突然擲來什麼。
陸燼本能接住，掌心一沉——是半塊時之卡牌，斷裂處還沾著她的血。
抬頭時正看見她搖搖晃晃站起來，背後的影子被熵寂霧氣拉得老長：“我用卡牌凍結了最後一層屏障的波動頻率，剩下的“她的聲音突然發虛，伸手扶住牆時，指尖在牆上烙出焦黑的痕跡，“你得用法典“
陸燼的目光落在掌心的卡牌上。
血珠順著裂痕滲進去，原本暗淡的紋路突然泛起金光，與法典上的光鏈產生共鳴。
他低頭看向界麵，發現“混沌裂隙“的圖標正在閃爍——那是之前吞噬異世界卡牌獲得的禁忌能力，此刻正與法典的鏽跡產生奇異的震顫。
“等等“他屏住呼吸。
法典表麵的青銅紋路突然流動起來，那些原本晦澀的符文竟開始與混沌裂隙的黑霧纏繞，在他掌心凝成半透明的龍形輪廓。
界麵紅光陡亮，“組合技適配度“的數字開始瘋漲：“306085“
“陸燼！“淩蘇夜的聲音帶著血沫，“核心要暴走了！“
他猛地抬頭。
銀色晶核的裂痕裡，熵寂霧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實體，初代使徒的影子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程硯的臉——那是張年輕二十歲的臉，瞳孔裡翻湧著和世界樹核心一樣的暗金光芒。
“該結束了。“程硯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你們以為打破輪回？
不過是換個容器裝熵寂罷了。“
陸燼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法典。
掌心的龍形輪廓突然變得滾燙，界麵“高亮提示“的紅光刺得他睜不開眼。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所有轟鳴，聽見沈璃的喘息，淩蘇夜的咳嗽，還有法典深處傳來的、類似於龍吟的震顫。
“還沒結束。“他低笑一聲，血汙的嘴角揚起弧度。
界麵的“組合技完成度“終於跳到100，而在所有人看不見的法典深處，鏽蝕的紋路與混沌裂隙的黑霧正糾纏著，凝聚成一道金色的龍影。
金色龍影在陸燼掌心翻湧時，他後頸的冷汗正順著脊椎往下淌。
界麵紅光刺得視網膜發痛，“黑洞抗性：因果（90）“的提示像把燒紅的刀，精準剖開他所有僥幸——程硯的因果律防禦隻剩一成破綻，而“鏽蝕程序滲透率：臨界點“的數字正在099處震顫，隻要再推一把
“小心！“沈璃的尖叫混著冰晶碎裂聲炸響。
陸燼瞳孔驟縮——原本凝結成程硯麵容的熵寂霧氣突然扭曲成千萬根黑鏈，蛇信般竄向三人。
最先纏上的是淩蘇夜，灰黑熵能剛愈合的左肩被鎖鏈勒出深溝，她咬碎滿口銀牙，指尖迸出的熵能卻像泥牛入海，鎖鏈反而順著傷口往她心臟鑽。
“蘇夜！“陸燼想衝，腕間卻一沉——另一條黑鏈已纏住他的小臂，皮膚接觸的瞬間，他聞到焦糊味，低頭時隻見鎖鏈正啃噬他的血肉，連法典都在震顫，界麵瘋狂彈出“警告：熵寂共生體啟動防禦機製“。
“接招！“沈璃的血卡破空而來。
她額角的血線還在往下滴，卻硬是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血陣，時之卡牌的金光裹著血珠炸成光網，黑鏈觸網即凝，像被凍在琥珀裡的蟲。
可她的指尖剛沾到陸燼手腕的鎖鏈，光網就“哢“地裂開細紋，她整個人晃了晃，喉間溢出黑血——是程硯的因果律反噬。
“彆硬撐！“陸燼攥緊她的手腕。
掌心的龍影突然發燙，燙得他虎口發紅，界麵“鏽蝕程序滲透率“終於跳到100。
他聽見法典深處傳來悶響，那些糾纏的青銅紋路與混沌黑霧突然分離，黑霧裹著龍影衝向熵寂能量體，青銅紋則順著他的血管爬向雙眼——這是法典啟動最終權限的征兆。
“輪回悖論卡牌改寫坐標“淩蘇夜突然低笑，血沫濺在鎖鏈上。
她胸口的熵能核心正滲出紫黑色霧氣，與黑鏈糾纏成更濃的黑霧，“程硯想把我們的因果和世界樹綁在一起“她的瞳孔完全擴散，隻剩眼尾一點紅，“但熵能能吞了他的算計“
陸燼的呼吸驟然急促。
界麵“警告“的紅光已連成一片，“輪回悖論卡牌“的圖標在視野裡瘋狂旋轉，他終於看清那些黑鏈上的紋路——和程硯書房裡那幅“輪回星圖“一模一樣。
原來這老東西早把三人的因果線織進了世界樹的坐標網，隻要熵寂能量體爆炸，他們的存在就會變成世界樹的養料。
“沈璃！“他扯過她染血的衣袖，“用卡牌鎖死我的因果線！“
沈璃的指尖在發抖。
她盯著陸燼眼底的青銅紋路，突然想起三天前他說“如果有一天我眼睛變顏色，說明法典要失控“時的笑容。
此刻那抹青銅正在擴散，像要吞掉他所有的光。
她咬碎舌尖，血珠濺在時之卡牌上，卡牌突然發出鳳鳴，金光裹著陸燼的手腕，將他與黑鏈的接觸點凍成冰。
“去！“陸燼吼道。
掌心的龍影終於脫離控製，帶著刺耳的尖嘯紮向銀色晶核。
能量體表麵的裂痕瞬間被龍影填滿，淩蘇夜的熵能核心“轟“地炸開，紫黑霧氣裹著龍影往裡鑽。
陸燼看見程硯的臉在晶核裡扭曲，聽見他的尖叫混著世界樹根係崩解的轟鳴。
界麵在這一刻靜止。
所有數據瘋狂閃爍，最後一行提示像一道驚雷劈進他腦海：“因果律湮滅觸發——程硯的據點坐標被虛無之眼覆蓋“。
下一秒，整個空間開始坍縮。
沈璃的光網碎成星屑，淩蘇夜的鎖鏈化作飛灰，陸燼被龍影反震得撞在牆上，喉間腥甜。
他勉強抬頭，正看見銀色晶核中央裂開黑洞，程硯年輕的臉被吸了進去，在徹底消失前，那雙眼突然恢複成他熟悉的渾濁：“你們以為能破解共生契約？“
話音未落，黑洞閉合。
陸燼的界麵突然黑屏，再亮起時隻剩一行血字：“程硯本體定位中“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看向癱在地上的兩人。
沈璃的睫毛在抖，指尖還攥著半塊血卡；淩蘇夜的熵能核心隻剩個焦黑的殼，卻仍有極淡的灰霧纏著她心口。
遠處傳來世界樹根係斷裂的悶響，混著某種龐大存在蘇醒的震顫——那是程硯的本體，正在世界樹最深處，扯動他們未斬斷的因果線。
陸燼摸向法典。
青銅紋路已爬滿他半張臉，卻在觸到法典的瞬間突然褪去。
界麵彈出新提示：“因果律湮滅殘留：程硯共生契約（未完成）“。
他扯動嘴角，血汙的笑容裡帶著狼崽子般的銳：“老東西，你漏算了一件事——“
他低頭看向掌心，那裡還留著龍影的餘溫。
而在所有人看不見的維度裂隙裡，一道更龐大的青銅龍影正緩緩睜眼，瞳孔裡映著世界樹最深處的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