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下的震動越來越劇烈，世界樹殘根的裂痕裡滲出幽藍熒光，像被戳破的血管。
陸燼的龍鱗突然泛起刺痛，那是身體在本能預警——比之前所有危機都更危險的存在，正在逼近。
“你們以為能終結輪回？“
沙啞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碾過耳膜，沈璃的指尖猛地攥緊，時之卡牌在掌心壓出紅痕。
她銀發下的眼尾還沾著未乾的血漬，抬頭時，正看見陰影最深處浮出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黑，那團黑在扭曲，逐漸凝出人的輪廓：沒有五官，沒有具體形態，卻讓三人同時想起古籍裡的記載——混沌紀元誕生時，連法則都未成型的“原初“。
“界麵！“陸燼低喝。
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後頸的青銅紋路正沿著脊椎往上爬，像被什麼力量強行烙刻。
淡藍色的數據流在視野裡炸開，最醒目的紅框不斷閃爍：“檢測到混沌紀元核心正在重組卡牌文明——當前融合度：37→40。“
“重組“淩蘇夜的熵能紋路突然全部亮起，灰霧從她指尖溢出，在半空凝成微型漩渦。
她的皮膚青得近乎透明，說話時氣息發顫，“這老東西要把我們的宇宙當養料，重新捏出他的卡牌文明？“
“蘇夜，穩住。“陸燼反手抓住她手腕，掌心的溫度透過熵能屏障傳過去。
他能感覺到淩蘇夜的脈搏快得離譜，像瀕死的蝴蝶，“沈璃，時之卡牌還能用嗎？“
沈璃沒回答。
她盯著那團黑影，突然踉蹌著撲向世界樹殘根。
斷裂的根係上還沾著之前戰鬥的焦痕，她卻直接將時之卡牌刺了進去——那是她透支時之法則後唯一剩下的卡牌，此刻正泛著死灰的光。
“給我看到初代使徒的因果律節點！“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發尾的銀白已經蔓延到耳後。
卡牌刺入的瞬間，世界樹內部亮起無數金色絲線，像被扯開的毛線團，每根線都纏著糾纏的因果。
陸燼的界麵瘋狂刷新，紅色字體幾乎要灼傷視網膜：“x723的本源層與熵寂軍團共生——警告！
目標存在輪回錨點，常規因果切斷無效。“
“共生？“淩蘇夜突然冷笑，灰霧在她身周凝成棱柱，“那我就把共生體拆了。“她的指尖掐進掌心，熵能屏障開始收縮，界麵彈出“吸收核心能量轉化率：98“的提示。
可下一秒，那團黑影突然抬起“手“，虛空中爆出蛛網般的裂痕——因果律牢籠。
“小心！“陸燼拽著沈璃往旁撲去。
熵能棱柱在牢籠觸碰到的瞬間炸開，淩蘇夜被衝擊力掀飛，後背撞在世界樹殘根上，咳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冰晶。
她的灰霧徹底潰散，露出手腕上猙獰的紫斑，那是熵能反噬的痕跡。
“蘇夜！“沈璃掙紮著要爬過去，卻被陸燼按住肩膀。
他的目光死死鎖在黑影上，龍鱗下的血管都在發燙——那東西剛才的動作，和程硯被吞噬前的扭曲，有一瞬間的重疊。
“是程硯“他喃喃，“程硯的意識被虛無之眼反噬後，成了初代使徒的錨點？
所以之前界麵說能量流向逆轉“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沈璃的眼淚混著血珠砸在地上，“我們連他的本體都碰不到！“
陸燼沒接話。
他低頭看向時淵之刃，劍身的暗紅紋路正在滲出黑霧，和他手背上的青銅紋路產生共鳴。
更遠處，被撕碎的虛無龍卷裡飄出幾片碎紙——那是時淵法典的殘頁，此刻正泛著詭異的鏽色，像被某種古老力量侵蝕過。
界麵突然安靜，所有數據流消失，隻剩一行高亮的金色提示：“鏽蝕法典與虛無之眼存在本源共鳴“
陸燼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想起第一次激活時淵法典時，法典封皮上那道始終無法修複的鏽痕；想起虛無之眼吞噬程硯時，眼底閃過的暗紅幽光。
原來從一開始，這兩樣東西就不是獨立的——它們本就是初代使徒用來維持輪回的鑰匙，如今卻因為陸燼的因果推演，產生了異變。
“陸燼？“淩蘇夜扶著樹樁站起，嘴角還掛著血，“你在看什麼？“
陸燼抬頭，正迎上初代使徒的“目光“。
那團黑影突然發出尖嘯，世界樹殘根開始崩裂，無數光粒從裂痕裡湧出，正是之前被他們救下的十二星圖。
“不好！“沈璃的時之卡牌突然發出脆響，“星圖被本源力量控製了！“
陸燼握緊時淵之刃，龍鱗覆蓋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能感覺到，鏽蝕法典的殘頁正在他意識深處發燙，虛無之眼的黑霧則順著眼尾爬向太陽穴——兩種力量在他識海碰撞，竟滋生出一絲熟悉的龍吟。
界麵在此時重新亮起，這次的提示不再是血字，而是刺目的金色：“檢測到因果律融合可能性“
初代使徒的尖嘯震得地動山搖，陸燼卻突然笑了。
他望著掌心逐漸浮現的龍形光影，那是法典鏽痕與虛無黑霧交織而成的，屬於他的因果律武器。
“想終結輪回？“他對著黑影揚起時淵之刃，劍身的暗紅紋路與龍形光影重疊，“先問過我手裡的因果。“
遠處，十二星圖的光粒開始扭曲，初代使徒的黑影也在膨脹。
但陸燼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他能感覺到，鏽蝕法典與虛無之眼的力量正在他體內沸騰，即將融合成足以撕開輪回的——因果律龍魂。
因果律龍魂在陸燼掌心成型的刹那，他的脊椎骨發出爆豆般的脆響。
龍形光影穿透皮膚，在他背後投下巨影，鱗片上每道紋路都在滲出暗紅與墨黑交織的霧氣——那是鏽蝕法典的殘頁在燃燒，虛無之眼的黑霧在沸騰。
界麵的金色數據流順著龍鱗紋路爬進視網膜，他聽見自己喉間溢出破碎的低笑：“原來這才是時淵法典真正的終局——用敵人的鑰匙，砸爛敵人的鎖。“
“放肆！“初代使徒的黑影突然膨脹十倍，無數由因果律構成的尖刺從虛空中鑽出，直刺陸燼心口。
沈璃的時之卡牌在世界樹殘根裡劇烈震顫，她咬破舌尖，銀發散亂地黏在蒼白的臉上：“陸燼！
因果鏈在他指尖——“話音未落，她的指尖已凝出時之絲線，像蛛絲般纏上最近的尖刺，強行將其軌跡偏移三寸。
那三寸之差，讓尖刺擦著陸燼左胸劃過，龍鱗崩裂的聲響混著他悶哼。
淩蘇夜的灰霧突然在他身周凝結成盾，她倚著世界樹殘根，手腕上的紫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接好了！“熵能順著灰霧湧進龍魂，界麵彈出“熵能注入率：83→95“的提示，龍影的眼睛瞬間亮起幽藍。
初代使徒的尖嘯拔高八度，黑影表麵裂開無數縫隙，滲出的不再是混沌霧氣，而是程硯的臉——扭曲的、被黑霧侵蝕的臉，正發出導師從前的聲音：“小燼，你難道沒發現？
所謂的因果推演，不過是我讓你看見的因果“
陸燼的瞳孔驟然收縮。
界麵瘋狂閃爍著“警告：目標觸發記憶汙染程序“，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開：“程硯的意識被吞噬前，把部分記憶封進了因果鏈。“他反手抓住沈璃纏過來的時之絲線，“沈璃，用卡牌定住這些記憶碎片！
蘇夜，把熵能往我脊椎的青銅紋路裡引——那是法典的能量通道！“
沈璃的時之卡牌突然迸出刺目金光，她銀發根根豎立，像被抽乾了所有生命力：“定！“所有程硯的臉在虛空中凝固成碎片，連初代使徒的尖刺都停滯了刹那。
淩蘇夜踉蹌著撲過來，灰霧裹住陸燼後頸，紫斑順著她的手臂爬上陸燼的皮膚：“忍著點這熵能會燒穿你的血管。“
劇痛從後頸炸開，陸燼的龍鱗開始剝落，露出下麵滲血的皮膚。
但界麵的金色提示終於跳出：“鏽蝕程序滲透率：90→95→臨界點！“他仰頭大笑，龍影張開嘴，一道由數據流構成的龍息噴向初代使徒——那是融合了時淵法典的因果推演、虛無之眼的吞噬能力，以及淩蘇夜熵能的毀滅之光。
“看看你們拯救的文明——“初代使徒的黑影被龍息撕開一道裂縫，無數畫麵從裂縫裡湧出來：被戰火焚毀的城市、在熵寂中崩潰的星艦、跪在世界樹殘根前痛哭的沈璃、被黑霧吞噬的淩蘇夜陸燼的界麵瘋狂閃爍著“卡牌文明輪回倒計時：00:00:05→00:00:03“，他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這些畫麵不是幻覺，是初代使徒要強行重啟的“輪回實錄“。
“去他媽的輪回！“陸燼將龍魂舉過頭頂，龍影與他的身影重疊，“沈璃，切斷世界樹和初代的最後一根因果線！
蘇夜，把剩下的熵能全給我！“沈璃的時之卡牌“哢“地斷裂，她癱坐在地，卻用染血的指尖在虛空中劃出最後一道金線：“斷！“世界樹殘根裡的金色因果線應聲而斷。
淩蘇夜的灰霧徹底消散，她撲進陸燼懷裡，將最後一絲熵能渡進他心口：“這次換我推你一把。“
陸燼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識海炸開。
龍魂的光影變得實質，龍爪上凝著時淵法典的鏽痕、虛無之眼的黑霧，還有沈璃的時之金、淩蘇夜的熵能灰。
他對著初代使徒的核心——那團最濃的黑影，猛刺下去。
界麵在此時發出刺耳鳴叫，所有數據流彙聚成一行血字：“混沌紀元重啟——“
龍爪穿透黑影的瞬間，初代使徒的尖嘯戛然而止。
黑霧像被抽乾的水池，迅速縮成一點，程硯扭曲的臉最後看了陸燼一眼，便消散在時淵中。
世界樹殘根裡的幽藍熒光開始消退，十二星圖的光粒重新飛回天際，像一場金色的雨。
陸燼跪在地上，龍魂的光影漸漸消散。
他的界麵終於安靜下來，隻剩倒計時在視網膜上跳動：“897天“。
沈璃爬過來，將斷裂的時之卡牌碎片塞進他掌心：“結束了？“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沒結束。“淩蘇夜靠在他肩頭，紫斑停止了擴散，“看。“
陸燼抬頭，半空中浮起一枚青銅密鑰。
密鑰表麵的鏽跡剝落，露出一行古文字：“新的輪回者，你的選擇已被寫入法則。“
他握緊沈璃的手，又摸了摸淩蘇夜冰涼的臉頰。
界麵突然彈出一行淡藍色提示，是他從未見過的：“檢測到新的因果鏈正在成型。“
遠處傳來黎明的鐘聲。
陸燼望著天際泛起的魚肚白，突然笑了。
他站起身，將青銅密鑰收進懷中。
沈璃和淩蘇夜一左一右扶住他，三人的影子在晨霧中拉得很長，很長。
“897天後。“陸燼低聲說，“我們會回來的。“
風卷起地上的時淵法典殘頁，上麵的鏽痕不知何時變成了龍形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