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翻湧的血光裡,那具傀儡的關節突然發出青銅斷裂聲。
陸燼剛要補上一刀,卻見暗紅血紋順著傀儡脖頸竄上臉頰,鏽跡斑斑的青銅麵具“哢嗒“裂開,露出下方一張被歲月侵蝕的臉——眉骨處有道貫穿至下頜的舊傷,眼窩深處燃著兩簇幽藍鬼火。
“時淵的繼承者!“那聲音像生鏽的齒輪碾過耳膜,傀儡手臂突然暴長,青銅指甲扣住陸燼手腕,“快用它連接法典!
瑪爾達在篡改血契的因果律軌跡!“
陸燼被拽得踉蹌,卻在接觸到對方掌心的刹那,界麵炸開新提示:【檢測到初代遺跡守護者·阿瑞斯殘留意識,血契共鳴度28→35】。
他後槽牙一咬,時淵法典在另一隻手自動翻開,殘頁上的龍形鏽痕正與阿瑞斯胸口的血紋同步蠕動——那哪是惡之花,是被信仰之力封印千年的契約圖騰。
“鬆手!“瑪爾達的聖典迸出刺目金光,一道光刃穿透阿瑞斯的胸膛。
青銅傀儡的肋骨當場崩碎三根,可那鬼火般的眼瞳反而燒得更烈:“趁她神諭之力未完全覆蓋!“
陸燼的指尖幾乎要滲血。
他能感覺到阿瑞斯的力量在流逝,界麵上的共鳴度正以每秒12的速度攀升,而瑪爾達的聖典戰力指數已從神諭級中段跳到混沌級初階——這老女人在孤注一擲。
“接住!“他突然甩開國術短刀,反手將法典拍在阿瑞斯胸口。
鏽痕與血紋相撞的瞬間,潭水掀起十丈高的血浪,界麵紅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共鳴率:62】。
瑪爾達的預言之核“啪“地裂開細紋。
她終於從神壇上站起,金線繡的教皇袍被血光染成紫黑:“你們這些螻蟻“
“小璃!“陸燼的聲音混著血浪轟鳴,時淵之刃重新凝實,暗金刀鋒直指瑪爾達咽喉,“看界麵!“
沈璃縮在石柱後,懷裡的時之卡牌正泛著幽綠熒光。
她原本攥著卡牌的手突然一緊——界麵上,十二尊傀儡的弱點欄不再顯示“信仰核心“,而是齊刷刷跳出新標注:【神諭之眼(頭頂浮雕),需同時凍結三個區域時空破除防禦】。
“是因果律篡改!“她的語速快得像機關槍,指尖在虛空劃出銀色光軌,“瑪爾達用聖典覆蓋了血契的原始數據!
現在必須“
“三個區域?“淩蘇夜突然從石柱後探身,熵寂卡牌在掌心凝成幽藍棱柱。
她的白大褂沾著傀儡的青銅碎屑,卻仍保持著量子教授特有的冷靜:“東南、西北、正中央。“她抬手指向遺跡穹頂的三盞長明燈,“光軌折射角135度,我能“
“先凍結!“沈璃的額頭滲出細汗,時之卡牌突然迸裂成千萬光粒。
她知道這是透支,但界麵上“時空凍結“的倒計時已經開始跳動——陸燼還在和瑪爾達纏鬥,阿瑞斯的血契共鳴度停在68不再上漲,那些被時空牢籠困住的傀儡正在瘋狂撞擊光壁。
“東南區!“她尖叫著甩出第一枚光粒,綠色光暈裹著銀芒砸向穹頂東側的長明燈。
幾乎同時,淩蘇夜的熵能棱柱泛起漣漪,將那道綠光折射出細微偏差——這不是失誤,是兩人在黑市演練過百次的配合。
陸燼的刀鋒擦過瑪爾達耳垂。
他能聞到對方發間的乳香,那是最純正的神諭教信徒才用的聖油。“結束了。“瑪爾達突然笑了,聖典上的金色光流順著她的指尖竄向阿瑞斯,“就算你喚醒血契,也來不及“
“西北區!“沈璃的第二道凍結光束穿透血霧。
這次淩蘇夜的棱柱沒有折射,綠光精準籠罩西北側的長明燈。
陸燼眼角餘光瞥見,被凍結的那尊傀儡頭頂浮雕突然暗了一瞬——神諭之眼的光芒弱了!
“中央!“沈璃的聲音帶著破音。
她的時之卡牌已經碎成星屑,掌心滲出鮮血,卻仍在凝聚最後一道光。
淩蘇夜的熵能棱柱突然泛起刺目藍光,這次折射的角度比之前更刁鑽,幾乎擦著陸燼的刀尖掠過。
瑪爾達的預言之核突然劇烈震顫。
她終於意識到什麼,聖典上的光流猛地回縮,卻還是慢了一步——沈璃的第三道凍結光束在熵能棱柱的折射下,精準砸向中央長明燈。
十二尊傀儡同時發出金屬撕裂聲。
陸燼的界麵炸開成片的紅色提示:【弱點暴露:神諭之眼(可破壞)】。
他旋身踢飛瑪爾達的聖典,時淵之刃劃出銀弧,第一尊傀儡的頭頂浮雕當場迸裂。
“蘇夜!“他回頭時,正看見淩蘇夜握著熵能棱柱的手在發抖,藍光順著她的手腕爬向小臂——那是過度使用熵寂卡牌的副作用。
但她衝他點了點頭,棱柱上的藍光更盛,像在積蓄某種更危險的力量。
瑪爾達的預言之核徹底碎裂。
她望著滿地的青銅傀儡殘骸,又看向阿瑞斯胸口仍在攀升的共鳴度(79),終於露出驚恐的表情:“不可能輪回法則“
陸燼抹了把唇角的血,時淵之刃指向她咽喉:“輪不輪回,我說了算。“他的界麵突然彈出新提示:【初代血契完全激活條件:瑪爾達·神諭的因果線斷裂】。
而在石柱後,淩蘇夜的熵能棱柱正發出嗡嗡輕鳴。
她望著沈璃還在滲血的掌心,又看向陸燼與瑪爾達對峙的背影,指尖輕輕按在棱柱的某個凹陷處——那是她專門為“折射時空凍結光束“改造的機關。
血光還在翻湧。
但這一次,掌控節奏的人,換了。
淩蘇夜手中的熵能棱柱在掌心劇烈顫抖,幾乎要脫手而出。
藍色的光芒順著她小臂的血管蔓延至肘部,這是熵寂卡牌透支使用後帶來的反噬,仿佛有千萬根冰針直直刺入骨髓。
但她的指尖依然穩穩地抵在棱柱側麵的凹陷處——那處她用納米材料改造過的機關,正將沈璃發出的最後一道時空凍結光束精確地折射出157度角。
地麵突然泛起幽藍色的網格。
陸燼的界麵上炸開刺目的橙色光芒,顯示著:【傀儡能量源暴露倒計時:07:00】。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七秒鐘,足夠瑪爾達再召喚三尊青銅傀儡,也足夠他刺穿那個老女人的咽喉。
“阿瑞斯!”沈璃的尖叫聲混雜著金屬撕裂的聲響,轟然炸響。
陸燼轉頭的瞬間,看到那具青銅傀儡正以殘缺不全的軀體撲向瑪爾達。
阿瑞斯眼窩裡的鬼火燃燒成兩團幽藍色的烈焰,斷裂的肋骨間滲出暗紅色的血紋——那並非傀儡的血,而是他殘留意識的最後燃燒。
瑪爾達的聖典突然射出十二道金色的光矛,最粗壯的那根穿透了阿瑞斯的胸膛,在他背後穿出一個焦黑的窟窿。
“為什麼……”陸燼的喉嚨發緊。
界麵上阿瑞斯的生命條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下降,從32暴跌至7。
“去……刺穿聖典的封印環……”阿瑞斯的聲音如同碎瓷片刮過耳膜。
他抬起僅剩三根手指的手掌,血紋順著指縫流向陸燼。
陸燼下意識地握住那隻手,掌心突然傳來灼燒般的劇痛——暗紅色的紋路如同活物一般鑽入皮膚,在他的手背上烙下一個螺旋形的圖騰。
界麵瘋狂跳動,顯示著:【檢測到初代血契烙印(完整度 + 41)】。
瑪爾達的聖典突然泛起與青銅密鑰同源的暗金色紋章。
陸燼的界麵“唰”地刷新,教皇的戰力指數從偽混沌級初階提升到中階,連弱點欄都變成了亂碼:【法則觀測者(s級)→神諭聖典增幅至偽混沌級(壓製中)】。
“你以為喚醒一個殘魂就能打破局麵?”瑪爾達的金發根根豎起,聖典上的光矛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她踩碎腳邊的青銅傀儡殘骸,眼底的瘋狂幾乎要溢出:“這聖典是上一輪回的遺物,你們這些螻蟻……”
“七秒。”淩蘇夜的聲音突然插入。
她的熵能棱柱終於穩住了顫抖,藍色的光芒在地麵交織成更密集的網格,“能量源暴露還剩三秒。”
陸燼抹了一把臉上的血。
阿瑞斯的血契在掌心發燙,仿佛在給他輸送某種古老的力量。
他望著瑪爾達聖典邊緣的環形紋路——那圈刻滿楔形文字的封印環,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黑市拍賣會上,陳淵遞給他的青銅密鑰拓本。
“蘇夜!”他反手將時淵之刃拋向空中,暗金色的刀鋒在血光中劃出一道銀色的弧線,“折射光束對準封印環!”
淩蘇夜的瞳孔縮成針尖。
她能看到陸燼拋出刀刃的軌跡,也能計算出熵能棱柱需要折射的角度。
藍色的光芒在她掌心炸開,棱柱表麵的納米塗層突然剝落,露出底下刻著的量子糾纏公式——這是她連夜用實驗室設備改造後的終極形態。
“兩秒。”沈璃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踉蹌著扶住石柱,時之卡牌的碎片還粘在掌心,“陸燼!”
瑪爾達終於察覺到不對勁。
她狂吼著揮動聖典,十二道信仰光矛調轉方向,直直地刺向陸燼的心口。
但阿瑞斯的血契突然在他體內沸騰起來,界麵彈出新的提示:【因果推演啟動:敵方攻擊軌跡可預測度89】。
他側身、旋步、屈肘,每一步都精準地避開了光矛,就像在走一盤早已算好的棋。
“叮——”
時淵之刃穿透瑪爾達聖典的刹那,地麵的藍網格突然坍縮成光點。
陸燼的界麵炸開刺目的白光,顯示著:【傀儡能量源破壞完成】【初代血契烙印融合度:83】【聖典封印環裂痕:+ 57】。
瑪爾達的聖典發出瀕死的哀鳴。
她踉蹌著後退,聖典上的暗金色紋章開始剝落,露出底下刻著的“時淵”二字——與陸燼法典殘頁上的鏽痕一模一樣。
“不可能……輪回法則……”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仿佛被什麼力量掐住了喉嚨。
陸燼的掌心灼痛加劇。
阿瑞斯的血契正順著血管往法典的方向鑽,他能聽見書頁翻動的聲音——時淵法典自動展開,殘頁上的龍形鏽痕突然活了過來,探出頭去咬住手背上的螺旋圖騰。
界麵紅光閃爍,跳出一行新提示:
【警告:初代血契與鏽蝕法典產生異常共鳴】
【檢測到未知法則波動:建議立即融合】
瑪爾達的尖叫聲還在繼續。
但陸燼的注意力已經被界麵上跳動的數據流吸引——那些他從未見過的金色字符,正順著法典與血契的連接點,緩緩爬向“因果律武器”的解鎖進度條。
血光漸漸暗淡。
淩蘇夜的熵能棱柱“哢”地裂開細紋,沈璃的掌心還在滲血,瑪爾達的聖典正在崩潰。
而陸燼望著手背上的螺旋圖騰,突然笑了——他終於明白了阿瑞斯最後那句話的意思。
時淵法典的封皮突然泛起溫熱。
那是新的力量,正在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