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越王抽取了所有陣道之力,斬了那位,還是……他,敗了?”
雙目流血的涼國公呼吸粗重,靈魂都在顫栗,卻還是艱難地抬頭看向那處界域戰場。
冥龍統領的頭頂,蕭逸伸手輕輕放在越王的肩頭。
此刻的越王完全失神,任由身軀被荒蕪神力沙化,神孽之力被蕭逸的神孽大道同化吞噬。
……
心魔世界。
越王看到了一個不存在的未來,他與神孽合作,顛覆了大炎,顛覆了九玄。
連強盛至極的紫薇界天和天庭最終都被神孽毀滅。
而他雖然身軀神孽化,卻始終是異類,最終被神孽始祖一口吞下,真靈永寂。
畫麵一轉。
他又來到了一座金殿之上,大哥、太子、魏王、四哥等一眾大炎親王、國公、武侯都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
“越王,你好大的膽子,斷送父王基業,殺死我們,讓整座九玄天下你陪葬,就是你想要的嗎?”
“小六,抬頭!”
武帝平靜的聲音在越王耳畔響起,比殿內無數人的指責都更讓越王心顫。
他緩緩抬頭,看到了一雙熾盛的龍眸,刺得他睜不開眼。
“你還記得你的初心是什麼嗎?”
“接近神孽隻會讓祂們扭曲你的觀念,滋養你的心魔!”
這聲音很平靜,在此刻落入越王耳中卻如洪鐘大呂般振聾發聵。
他不免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
大炎立太子之前。
父皇曾找上他。
“小六,朕的幾個兒子中,你天賦最高,最容易修成大神霄,這太子之位,你二哥願意讓賢。”
“父皇……我不想當太子。”
“二哥比我更適合監國,況且父皇與天同壽,隻要有父皇在,大炎遲早能成仙朝,何須多出一位分走父皇權柄的太子。”
“兒臣隻想研究陣道符文,探究陣道極限,父皇你看,我近日發現古籍記載中的神孽祂們的力量,就與幾種最核心的陣道符文有關……”
武帝輕歎一聲,沒再多言,揮手屏退了越王。
畫麵再變。
這一次周圍一道道虛幻的黑影浮現,似鬼魂般發出厲嚎,依舊在指責著越王。
“皇兒,聖上意在隔開仙凡,打造無上仙朝,這九玄天下的人間王朝,終究是需要一位繼承者的。
你不能再成天研究那些沒用的東西,你不爭,未來一定會後悔的!
就算是為了母妃能走出冷宮,你難道就不能改一改這軟弱的性格嗎?”
當年,越王母妃的母族犯下了勾結外敵的大罪,舉族被誅,她被人利用也受到牽連被打入冷宮,因此性格劇變。
之後,每一次見到越王都會嚴厲嗬斥,求他想辦法去爭太子之位,將自己救出來。
可越王卻覺得母妃不該出來,大炎的冷宮已經比舊朝不知好了多少,母妃犯了錯,就該受罰,她舉族被滅,必然藏著滔天的仇恨,出來再被那些有心之人利用,下一次,就不一定能保住性命了。
後來,母妃在宮中自儘時,他後悔了,當初就該接下那太子之位。
可如今一切已晚。
在極度悲痛的一晚過後,越王為了緩解痛苦,更加癡迷於陣道的研究。
哪怕是封地被妖族進犯,他也不管不問。
哪怕是武帝的旨意,他也當作耳旁風。
全心全意地癡迷於陣道研究,看著身邊人一個個變少,他的內心已毫無波瀾。
那些曾經因他而死的人,此刻的斥責聲,就像是潮水,讓此刻已經溺水的他無力反抗,更無法呼吸。
“再給六叔一次選擇的機會,六叔還會走這條路嗎?”
蕭逸也通過心魘神力看到了越王所看到的一切。
話音落下時,這些心魔景象儘皆化作風沙散去。
“再來一次麼?”
越王的眸子逐漸恢複清明,他低聲喃喃道:
“我依舊不會接下大炎太子之位,也不會接下西陵之主的位置。”
“再來一次,我不當皇子了!”
“什麼太子之位,什麼大神霄,什麼光照萬古都不重要了……”
“我隻想當個陣道的苦修士,再看一看這大炎,為這九玄天下,添一份自己的力量。”
越王的身軀在消散。
這一刻,他本該可以自爆【渾源洞天】毀滅長生天,但卻什麼都沒有做,隻是目光複雜的看向蕭逸。
“沒想到,早在很早之前,心魘神念就已經開始影響我了。”
“念安,還要多謝你替我斬卻心魔……”
“這融入長生天的渾源洞天,算是六叔唯一剩下的東西了……”
此時的越王道心圓滿,纖塵不染,真正有了大神霄的心態,大道劫雷也已經接近平息。
他若抽取洞天之力,依然可以在被荒蕪神力侵蝕之前,證道完整的大神霄。
可他卻放棄了。
他再沒有半點爭鬥的念頭。
除了一心向道,已得圓滿外,他也沒有把握勝過蕭逸。
“可六叔,陣道三十三重天就是極限了麼?”
越王輕笑:“我相信大道無窮,隻是你六叔我沒機會再看更高處的風景了。”
異化的荒蕪神力已經侵蝕到了他的本源,連魂魄都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