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藥甫一入腹,趙無羈便掐訣如電,指尖綻出青芒,正是服食術運轉之相,化毒為補。
同時一道傳音悄然送入南知夏耳中:
“無妨,放心。”
短短四字,卻似定海神針,儘顯從容鎮定,令南知夏驚愕欲阻止之心,也將信將疑的止住。
另一旁,方青涵初時也是一驚,待見趙無羈竟當場煉化丹藥,不由暗鬆口氣。
若隻是吞服未煉,尚可事後逼出。
但此刻對方已開始煉化丹藥,藥力開始化入經脈,便再難逆轉。
“倒是個癡情種子”
她偷眼瞧著南知夏複雜神色,又見趙無羈這般毫無保留的信任,心底竟莫名泛起一絲豔羨。
若得如此道侶,誰願做那負心之人?
可惜
方青涵垂眸掩去黯然。
一入洞天深似海,很多事情不是不想不願,就能不去做的。
哪怕是聖女都會身不由己,何況候補聖女。
茶過三巡,趙無羈眼中已現迷蒙之色,煉化丹藥的青芒漸漸消散。方青涵見狀,唇角微勾,看來藥效已然發作。
“倒是便宜了夏師姐”
她瞥了眼正緊握趙無羈手掌的南知夏,心中既覺無趣又莫名酸澀。
這任務完成得太過輕易,反倒讓那對璧人當著她麵秀了回恩愛。
“良宵苦短,師姐你與你這未婚夫小彆勝新婚,師妹就不作那擾人清夢之人了。”
方青涵瞅了一眼趙無羈那俊逸的側顏,又看向已不自禁湊過去捂住趙無羈手掌的南知夏,心內輕哼一聲,麵上輕笑。
起身時廣袖翻飛,對神情恍惚的趙無羈盈盈一禮:“趙道兄,改日再敘。”
見他眼神渙散的模樣,最後一絲疑慮也煙消雲散,翩然離去。
“無羈,無羈”
方青涵身影方消,南知夏便再難自持。
她雙手緊攥趙無羈手掌,玉容幾乎貼到他麵前,心中感動又焦急自責擔憂,“你怎這般莽撞!既說無事,為何現在?”
一旁聞聲而來的小玥見狀驚呼,“南小姐,我家大人怎麼了?”
南知夏心中擔憂不已,聞言神色複雜,已不知該如何向小玥交代。
忽覺掌心傳來一陣酥癢。
垂眸一看,竟是趙無羈的手指在悄悄勾畫。
“無羈?”她愕然抬首,卻見他依舊眼神迷離,心頭又是一緊。
素手捧起他的臉龐,幾乎鼻尖相貼:“你感覺如何?”
“嗯”趙無羈發出含糊氣音,宛如剛被喂藥的大郎。
“什麼?”
南知夏急得將粉嫩耳垂湊近他唇邊,瑩白側臉近在咫尺,幽蘭吐息縈繞。
“方青涵走遠了吧?”
這聲低語如驚雷炸響。
南知夏下意識應道:“走遠了,走遠”
她驀地反應過來,驚喜轉眸——
恰在此時,趙無羈也含笑回首。
四目相對的刹那,唇瓣意外相觸。
一種溫潤香甜的感覺,又仿佛觸電,頓時席卷二人全身。
南知夏美目圓睜,趙無羈眼中笑意更深。
一旁的小玥直接呆立當場,俏臉騰地燒紅。
大人和南小姐竟在她麵前吻、吻上了?!
南知夏霎時羞得滿麵飛霞,本能地就要後退。
卻不料纖腰被趙無羈一把攬住,不僅沒能掙脫,反被結結實實又親了一口。
“啵——”
她“唔”地輕哼一聲慌忙退開,眼尾已泛起瀲灩水光。
方才憂喜交加的情緒衝擊,讓她腦中一片空白。
雖唇分開了,身子卻仍被牢牢圈在懷中,柔軟的胸脯緊貼著對方堅實的胸膛。
“你”
她羞惱瞪去,素手剛要擦拭唇瓣,卻被趙無羈含笑的眸光止住。
心頭那點嗔怒還未升起,便被這安穩的懷抱化開。
想到他方才毫不猶豫吞丹的信任,想到自己擔驚受怕的煎熬,此刻儘數化作失而複得的柔軟。
她語氣轉柔,任由對方抱一會兒,聲音輕得似羽毛:“當真無礙了?”
“嗯,無礙。”趙無羈微笑,享受著此刻抱著南知夏的感覺輕嗅著她發間清香。
隻覺這未婚妻身上的這香氣不似脂粉濃豔,倒像山間晨露般清冽怡人。
那熟悉的書香氣息縈繞鼻尖,恍若回到南府初見時的光景。
趙無羈隻覺心神前所未有的安寧。
有一種如找到歸宿般的溫和感。
此刻什麼仙途爭鋒、洞天算計,都不及懷中這一縷溫香,隻想就這麼一直抱著未婚妻。
倚樓聽風雨,淡看仙塵路。
南知夏嬌羞過後,眸中星輝流轉,忽然輕捶他胸口:“方才多危險!那丹可是無上老母所賜你快罵她一句再罵一聲無上洞天給我聽聽。”
趙無羈先是一怔,繼而失笑。
沒想到這位聖女大人竟冒出這般孩子氣的要求。在其灼灼目光下。
他當即正色道:“無上老母算什麼東西!無上洞天更不是東西!還有我這琳琅洞天!”
他故意拖長聲調,“統統都不是東西!可滿意了?”
“噗嗤!”
南知夏笑靨如花,懸著的心徹底放下。
趙無羈能這般毫無顧忌辱罵兩派祖師,顯然自家未婚夫早已掙脫了惑心術的桎梏。
她眼波微動,暗自思忖:“莫非他已得了趙叔真傳?”
她正疑惑著,忽覺小玥灼灼目光,忙紅著臉從趙無羈懷中掙開,拉過小玥柔荑:“彆擔心,你家大人無恙。”
小玥搖頭一歎,瞅了眼趙無羈嘴上的唇印,道,“大人當然沒事,他現在可美著呢”
“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趙無羈挑眉,“你家大人親一口你家主母,還要你批準不成?”
小玥頓時語塞。
南知夏俏麵更顯紅潤,美得不可方物。
但知曉趙無羈如今無事,她放鬆了很多,隻覺一直壓在身上的擔子,突然卸掉了。
而且,還是一直掛念擔憂的趙無羈,親手為她卸下的。
這在來之前,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要不今晚就在我這兒歇息?”趙無羈突然笑問。
南知夏一怔,想起方才唇齒相觸的溫軟,又羞又喜地嗔他一眼:“胡說什麼呢。”
“那就多陪我說說話。”
趙無羈退一步笑道,執起她纖手,眼中笑意漸深,“你方才那些話,真假參半,我可都門兒清”
南知夏秀眉微楊,她也是不舍現在就離去,能說說話也很樂意。
“既然方師妹不在,你又未被惑心”
她唇角微揚,聲音輕柔卻字字清晰,“有些事也該告訴你了。其實我早就是無上教聖女,在皇城時便已修行。”
說到此處,她忽然話鋒一轉:“不過我總覺得,你似乎也有事瞞著我?你應當早就知曉我的身份吧?”
“哦?有嗎?”趙無羈詫異看著自己這未婚妻,這也不簡單啊,難道看出了什麼端倪?
“當然有。”南知夏輕哼,眼中慧光流轉“難道你以為,你未婚妻是個傻子?
你既能避開琳琅洞天的惑心,必是有高人指點,恰巧我曾經就在皇城遇到過一位前輩高人。”
她凝望趙無羈,笑語盈盈,“那位前輩高人曾還多次幫我,幫我找到我教聖器小碗,立下功勞,還幫我教實施報複,殺了掖庭丞!”
趙無羈心頭微震,沒想到南知夏心思竟如此玲瓏,三言兩語便將前因後果猜了個七七八八。
他正斟酌該如何回應,卻聽南知夏又道:
“那位前輩是無羈你在凡間結識的師父吧?”南知夏眸光湛湛,“你所謂的尋仙問道,實則早已暗中修行?
加入琳琅洞天,也是得了他的指點?”
她唇角微翹,“而他助我也是受你所托?”
一旁的小玥聽得雲裡霧裡,隻覺大人與南小姐之間似有無數她不知曉的往事。
“這”
趙無羈迎著南知夏那種‘老實交代,坦白從寬’的眼神,唯有無奈頷首。
“確是如此。那位前輩因得罪玄國皇室,臨行前指點我加入琳琅洞天,畢竟在外界無靈之地獨自苦修,無異於逆水行舟。”
他頓了頓,摸了摸南知夏的手背:“之所以未曾告知你,實是因那前輩的身份特殊,曾嚴令我不得外泄其存在。”
“我也沒怪你。”
南知夏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色,隨後神色鬆緩,道。
“這其實也隻是我的猜測之一,我剛剛的另一種猜測便是,你得到了趙叔的醫武之道真傳,自行解開了琳琅洞天的惑心手段。
因為當年,就是趙叔為我施針驅除了無上洞天的控心丸藥效”
“我爹?”
趙無羈神色錯愕,“醫武之道真傳?”
這是個什麼情況?
前身乃是土著,他穿越過來後繼承所有之時,前身的爹也是早就死亡了。
現在聽南知夏這麼一說,似乎前身的爹趙天朗並不簡單。
能以凡人之軀驅除仙家手段,除非這個凡人本就不凡。
“莫非,醫武一道,是峰主所言的已斷絕的武道人仙一途?”
“我家的《懸壺金針功》,莫非還有我或者前身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