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往旁邊閃開。
“啪!”
木擺件摔落在地。
她惱火不已,手指著我。
“翅膀硬了?不讚美我,反而敢直呼自己嫂子外號?”
我站在不遠處,嘀咕了一聲。
“你說過不是我嫂子。”
廖小琴美眸冷咧。
“那我也是你師父!”
我:“”
廖小琴拍了拍手,嘗試著自己站起來,可撐了兩下,又一屁股坐在床上。
不過,她神情溢滿了濃濃的欣喜。
很顯然,靈語蠆從她體內出來後,雙腿力量已經在恢複。
她對我不滿地講:“不知道過來扶我一下?!”
我趕緊走過去,扶起她的胳膊。
廖小琴在我的攙扶下,雙腿一步一步,慢慢向前挪動,到屋子中間,讓我放手。
我放開手之後,她嘗試獨自走了好幾圈。
儘管動作還不如常人,但至少恢複了百分六七十。
她有一些累,微喘著氣,重新坐了下來,抬頭瞅著我,眼眶有一些泛紅,沒吭聲。
我不知道她啥意思,便對她解釋。
“徐清果說了,你隻需加強營養,大概兩三天就能恢複如初,不要太著急。”
廖小琴聞言,搖了搖頭,雙目變得決絕而蕭殺,銀牙緊咬。
“我不急,隻是激動!”
“九幽堂敢坑我,現在我已恢複,他們一個都彆想好!”
我皺眉問:“九幽堂?!”
廖小琴瞅了一眼正在地麵打呼嚕昏睡的董胖子,神色肅穆而凝重,轉頭對我說:“你的本事,已足夠江湖立足,坐下來,聽我講!”
這一刻,我已經等了很久。
哥的死因,仇家對手,下步行動
她終於肯開尊口了。
之前她抬手點暈董胖子,大概率就是不想讓他知悉個中內情。
我在廖小琴對麵坐了下來。
廖小琴說:“江湖八大門中的皮門,傳承已久,隨時代變遷,像徐清果二爺那種老皮門大佬,逐漸隱退江湖。可還有一群家夥,改換門庭,抱團成立了一個叫九幽堂的組織。”
“他們開設醫館、製藥販假、概念營銷,大肆攫錢,經多年發展,把控了華東南大量醫藥行當。肖三皮之流,隻不過是九幽堂在昌市的一個小螻蟻。”
我猜到了嫂子得罪之人與皮門相關。
可未想到,對方勢力如此龐大。
我問:“九幽堂為什麼要死咬你不放?”
廖小琴向我解釋。
“我和你哥,兩年前曾與九幽堂合作,他們提供線索,我們提供技術,前往滇省一座古墓,尋找名為金蠶蛻的天下奇寶。此物以五十年一蛻皮的天蠶所吐金絲為主原料,浸泡古法神秘藥材,提煉罕見未知金屬塗表,召能工巧匠合力鍛造而成。”
“《金沙葬書》曾記載‘觸之冷若玄冰,薄如蟬翼,刀火不侵,製成殮服,可保屍身千年不腐。活人穿戴,瘡痍立消,百症全解。逝者七日之內,若以蛻衣加身,可再續一氣’。有沒有書中說的效果不知,我們費儘辛苦下墓後,確實找到了金蠶蛻。”
“關鍵時刻,九幽堂卻突然反水,一眾高手擊殺我和你哥,具體細節沒必要講。最終結果為,你哥被肉身伺棺,血淌遍了整個墓室。我鑽入養有靈語蠆的積屍水,方才艱難擺脫,逃得性命。”
事情雖已過去幾年,可每一個字傳入耳朵,太陽穴仍像針紮一般疼。
我呼吸有一些急促。
“我哥屍體呢?”
廖小琴回道:“等九幽堂的人離開,我曾回墓室找過,不見他屍首,也不見金蠶蛻。”
我又問:“東西被九幽堂拿走了?”
她搖了搖頭。
“沒有。正因為九幽堂未取得金蠶蛻,他們認為是我們耍詭計取了寶,所以兩年來瘋狂找人。由於這些人當時親眼見我鑽入了養靈語蠆的積屍水,認定我雙腿必癱瘓,故派人一直盯著唯一能解決問題的徐清果,才有了前段時間之事。”
我:“”
見我不吭聲,廖小琴似乎完全猜透了我的心思。
“你是不是在想,有可能你哥穿了金蠶蛻,而它又具備書中所說‘再續一氣’的效果,你哥至今還活著?”
我嗓子有些發緊,不爭氣地承認。
“對。”
人總是希望奇跡發生的。
儘管內心明知,古籍中的說法,大部分都是在吹牛。
廖小琴聞言,神態難得溫柔,像第一次見麵那樣,抬手揉了揉我的頭。
“所以,我們都急需一個答案。”
我問:“要怎麼做?”
她眸子堅毅而決絕。
“反擊!如今我重新現身,九幽堂必然大為震動,昌市必將被翻個底朝天!”
“待過兩天我雙腿恢複,我會悄悄去一趟滇省,將答案給找出來。而你,要作為誘餌,在昌市徹底拴住他們,至於怎麼牽製、力度多大、如何脫身,全由你自己來定!”
我非常想和她一起入滇。
可若我不在這裡牽製九幽堂的力量,造成廖小琴仍在昌市頻繁活動的假象,她就沒法安心下墓。
我問:“時間多久?”
她回道:“一個月左右,你等我電話!”
我點了點頭:“好!”
她反問:“害怕麼?”
害怕?
劍已出鞘。
生死何論!
我回了一句。
“也許,該害怕的是他們!”
廖小琴聞言,嘴角上揚,眸子溢滿欣賞。
“越來越像樣子了!去把胖子弄醒,我肚子有點餓了。”
我俯身過去,扶起了董胖子,在他後背拍了兩下。
董胖子劇烈咳嗽幾聲,悠悠轉醒,表情難受。
廖小琴又像之前那樣,笑意盈盈衝他揮了揮手。
“嗨!小胖子,你剛才怎麼暈了?”
董胖子滿臉懵逼。
“道爺暈了嗎?”
我指著他手臂的傷口。
“血流多了,肚子又餓,頭還不小心磕了一下,短暫暈菜了幾秒。”
董胖子揉了揉自己額頭。
“難怪腦殼有些疼美女,你啥時候醒的?”
廖小琴摸著肚子。
“剛才餓醒的。”
董胖子聞言,抽了抽鼻子。
“艸!再不補充點能量,道爺也快要餓飛升了!”
他趕緊起身,去廚房找吃的。
廖小琴對我說:“這兩天就在香燭店休養吧,安全沒問題。”
我問:“怎麼看出來的?”
廖小琴笑道:“小胖不壞,就是有點傻。”
我:“”
董胖子可不傻,隻是略微有點憨而已。
接下來幾天,我們都住在香燭店,除了戴著帽子墨鏡,偶爾出去買點食材以及換洗衣物,幾乎沒出過門。
第三天晚上,廖小琴行動如常,決定離開。
我心中欣喜又忐忑。
欣喜在於,她熬了兩年,終於完全恢複了。
忐忑在於,她冷不丁離開,好像我背靠的一座大山突然被挪走,焦慮中又兼帶一絲失落。
從內心來講,廖小琴脾氣雖又臭又傲,可兩年的朝夕相處,我已將她當成了世上唯一的親人。
至於兩人關係,我有時也會模糊定義,嫂子、師父、姐姐
出門之前,我與她對視了一眼,幾秒無言。
最後,兩人竟異口同聲說了一句。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