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餘光瞥見戰壕內的景象———小隊長閣下正斬落敵首,所向披靡。
看起來敵人已經所剩無幾了。
太好了,這樣的話我們應該可以立刻衝進去了。
“即使十分鐘後就會死,也請務必守住小隊長占領的戰壕。這可是上級命令哦。”
“看來還沒到允許我死的時候呢。小圖裡你可真會使喚男人啊。”
格雷前輩的身體異常沉重,但隻要咬牙邁出第一步,就能拖著他一點點前進。
隻要把他拽進戰壕,之後就是我的主場了。
在防守據點的同時,可以並行開展止血治療。
“再堅持一下”
就在即將踏出最後一步的瞬間。
由於我一時疏忽放鬆了警惕,從敵方鄰近據點射來的掩護火力突然襲來。
“———啊”
————輕飄飄地。
一個圓形的物體朝著我們飛了過來。
從我的右側————敵方鄰近據點的士兵,朝著正打算跳進戰壕的我和格雷前輩,扔出了一顆手榴彈。
當我的大腦意識到這一事實時,已經來不及了。
“手、手”
【盾】來不及展開。
因為如果不伸出雙手,就無法形成斜向的【盾】。
此刻我正背著格雷前輩,雙手無法自由活動,隻能形成一片毫無意義的平麵【盾】。
“怎麼了,圖裡”
“啊、啊、啊!!!”
不,說到底。
麵對飛至眼前的手榴彈爆炸,憑我這拙劣的【盾】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
這種狀況下,除了拋下格雷前輩獨自逃生,我根本沒有其他活命的手段。
可偏偏在終點線前鬆懈了神經,當手榴彈擲來的瞬間,我的大腦竟一片空白。
———死亡。
那一刻我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即將像薩爾薩·莎莎那樣迎來淒慘的死亡結局。
說是陷入恐慌也不為過。
在這生死關頭竟停止思考陷入呆滯,簡直無能到極點。
但被格雷前輩壓住身體無法自由行動,又遭遇迎麵襲來的手榴彈,我隻能茫然接受步步逼近的死亡。
於是,世界與時間的流動都變得緩慢起來。
這就是所謂的走馬燈吧。
過往人生的記憶如泉湧般噴薄而出。
與此同時,如同慢鏡頭拍攝一般,我能清晰地感知到敵人投擲的手榴彈正緩緩墜向我的腳邊。
啊,原來我的生命竟會如此輕易地消逝啊。
對不起啊,薩爾薩·莎莎。
你拚命庇護的這條性命,終究還是白白浪費了。
真不該來參加什麼戰爭,更不該成為什麼士兵。
前世在遊戲裡輕率地射殺無數虛擬角色的自己,此刻顯得如此可笑。
恨不得殺死那個因天真經曆而草率誌願參軍的愚蠢自己。
倘若真有轉世重來的機會——
至少下一次人生,哪怕平凡也無妨,隻願能活在遠離戰火、寧靜祥和的世界裡。
“好~東西,發現啦!!”
———好吧,當時的我其實已經徹底做好赴死的覺悟了。
可就在走馬燈即將放映我這短暫十五年人生的瞬間,一道仿佛用負麵情緒熬煮出的歡快低語突然擠進耳畔。
“謝~謝你的好~東西……!!”
“啊?”
在慢動作的世界裡,即將觸地引爆的手榴彈旁突然“咻”地冒出一隻手。
那隻手以抄起即將墜地的寶貝般的姿態,行雲流水,精準接住了我的自殺式手雷。
緊接著———
“真是太太太感謝你啦啊啊啊!!”
“誒誒誒誒!?”
他們朝我們扔來的手榴彈,被我們大笑著扔了回去。
就連身經百戰的敵人也因這出乎意料的舉動而措手不及。
他回擲的手榴彈未被攔截,徑直落入敵方據點,奏響了劇烈的爆炸聲。
“爆裂吧!!啊哈哈哈——!!”
沒錯,正是羅德裡所為。
羅德裡竟以驚人手法接住並回擲了投向己方的手榴彈。
“趁、趁現在!圖裡!”
“明、明白!”
多虧羅德裡的神技,我們得以幸存並成功突入戰壕內部。
我毫發無傷,格雷前輩雖然重傷但還活著。
這難道不是羅德裡的重大戰果嗎?
“哼,受傷了嗎?格雷。據點還能守住嗎?”
“左手有點麻煩,不過隻要能固定好槍械就還能戰鬥。”
“嗯,那就好。圖裡,給他止血。”
據點內部,加爾巴克小隊長早已將敵軍部隊全殲。
小隊長大人“唰“地甩去劍上血珠。
看起來似乎並沒受什麼大傷。
“咦?已經全滅了啊?!”
“羅德裡也沒事嗎?!那你們幾個,全部負責守衛這個據點。”
“明白。”
“真可惜沒輪到我出手啊!”
說著,小隊長便迅速跑向了鄰近的據點。
一如既往地,體力驚人。
“”
“看什麼看,有屁快放!”
在為格雷前輩處理傷勢的同時,我茫然的望著羅德裡的方向。
不,說真的該怎麼辦才好呢。
上次向他道謝時,結果被他給罵得狗血淋頭。
但方才他那勇敢的行為,卻救了我們,這實在是令我心中感激不儘。
即使會挨罵,是否該再次鄭重表達謝意呢?
“”
不過多半,他本意並非要救我們,單純是想殺敵罷了。
若真如此,道謝隻會讓他覺得煩人吧。
既然如此,此刻該對他說的話應該是
“呃那、那個,剛才那爆炸真好…炸得漂亮?”
“哈?你丫說啥呢,找死啊?”
看來這次也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