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村和下河村的裡長一合計,大手一揮,兩家的村民便是一擁而上,打算圍攻香泉村和微水村。
大家夥兒手裡都揮舞著因為常年耕種而在土裡磨得發亮的鋤頭、鐵鍬。
利器在手,要是真的打起來,不死幾個或者十幾個人才怪。
最關鍵的是,法不責眾!
真要是這幾個村子械鬥,就算死了幾個人,縣衙也難以問責。
一旦鬨出了人命,這幾個村子之間便是會離心離德,甚至老死不相往來。
“住手!”
就在四個村子的男丁壯勞力就要打起來的時候,後方忽然傳來了一聲中氣十足的暴喝:
“你們這些人,大晚上不好好睡覺,聚集在這裡做甚?!”
一名身著捕頭服飾的中年男子,一手按著腰刀,就這麼龍行虎步的帶著一隊捕快走了過來,目光炯炯的掃視著周圍。
年興一個縣令,就算肯跟著百姓一起乾活兒,同吃同住,身邊也不會一點安保力量也沒有的。
他還帶了兩個捕頭兩隊捕快過來作為隨扈,並且年興還留了個心眼,讓兩名捕頭輪番守夜,以防止有什麼意外發生。
卻是不想,今天竟然真的發生了意外!
柳溪村的裡長來到這位捕頭的麵前,當即便是開口告狀:“陳捕頭!您可要讓縣令大人為我們做主啊!咱們幾個村子好不容易修好的水渠,就連縣令大人都親自動手了,卻不想他們微水村和香泉村的人卻大半夜的來毀壞俺們剛挖好的水渠,這簡直就是造孽啊!”
這裡的動靜,自然是已經驚醒了正在睡覺的年興和洛景元。
兩人在一隊捕快的拱衛之下朝著這裡走來。
陳捕頭看到年興過來,立刻退到一邊,拱手抱拳:“縣令大人,師爺!”
年興身上穿著官服,一步一頓,麵色陰沉,看上去城府深不可測,所過之處,眾人儘皆自覺的讓開道路。
其實實際上他心裡都快慌死了……
微水村和香泉村聚眾打砸水渠,被柳溪村和下河村抓了個正著。
這種事情怎麼處理?
把微水村和香泉村的這些鬨事青壯全都抓起來?
開玩笑,縣衙大牢哪兒有關押這麼多犯人的地方?
再說了,這可是兩個村子的青壯,要是把他們抓起來,他們家裡的婦孺幼兒該怎麼活?
若是從輕發落的話,當著下河村和柳溪村的麵呢,明明證據確鑿卻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必然不能服眾,而且對他這個縣令的威嚴是極大的削弱。
一時之間年興也是頗為頭疼。
柳裡長看到縣令大人來了,立刻丟掉手上的短棒,來到前麵“撲通”一聲跪下來:“縣令大人,您可要為俺們這些窮苦人做主啊!俺們在您的帶領下,勤勤懇懇的修水渠,卻被這兩個村子的王八羔子給打砸毀壞,簡直就是造孽啊!”
下河村的方姓裡長也是來到年興麵前跪下:“縣令大人!現在大家夥兒都在呢,隻要您一聲令下,俺們兩個村子立馬把這群王八羔子給拿下來,將這群不知好歹的東西丟到大牢裡!”
年興掃視了一眼香泉村和微水村的村民,沉聲道:“爾等為何要毀壞水渠?!”
這時候香泉村之中不知誰喊了一句:“俺們村子的地勢高,水渠根本就修不到俺們村子!這渠俺們村子裡出了那麼多的力,既然俺們用不上,其他村子也彆想用!”
“就是!老少爺們!反正咱們兩個村子也被逮了現行了!想善了是不可能了!乾脆畫個道出來!是死是活,憑手裡的家夥說話!”
陳捕頭皺起了眉,大聲嗬斥:“大膽!縣令大人在此,你們這群人不思悔改,還想在縣令大人麵前動粗不成?!”
柳姓裡長和方姓裡長也立刻站了起來,準備隨時指揮本村的青壯,防止微水村和香泉村的人忽然發難。
“爹,這裡怎麼這麼吵啊?”
洛霄一邊伸了個懶腰,一邊帶著月兒走了過來。
洛景元回過頭,眼皮一跳,三兩步來到了洛霄麵前,沉聲道:“你們兩個過來乾什麼?立馬回去!”
如今這四個村子分成了兩派,就仿佛一捆堆在火爐旁邊的煙花,稍有不慎,就會爆發衝突和血拚!
自家兒子這個時候過來,萬一出什麼危險怎麼辦?
萬一出個好歹,自己怎麼跟亡妻交代?
洛霄走上前來低聲道:“爹,正是因為危險,孩兒才不得不來啊,現在這場麵,年叔要是一個處理不好,真要亂起來,司馬府那邊可就能趁機發難了。”
其實洛霄已經來了一會兒了,也就跟自家老父親前腳後腳,隻不過沒往前靠,就這麼在後麵聽著動靜。
年興要是能壓得住,洛霄自然也不會乾預,可是眼看著,年興似乎就要控製不住場麵了!
這下不出手也得出手了!
洛霄敢肯定懷遠縣衙和洛家早就已經成了司馬府的眼中釘,肉中刺,司馬府早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了!
這個時候,萬不能讓司馬府找到借口。
洛景元聽到兒子這麼說,看兒子的目光變得有些驚訝:“兒啊,你有主意調停這幾個村子的麻煩?”
自家兒子這段時日可是創造了太多奇跡了,以至於洛景元有時候心裡都不由自主的想要靠兒子……
洛霄點了點頭,往前走去,在得到了年興的授意後看向微水村和香泉村的兩位裡長:“二位裡長是從哪裡聽說水渠的水供不到你們村子的?”
微水村的裡長沉悶的低下頭:“是香泉村的人告訴我們微水村的。”
香泉村的呂裡長卻是扭著頭不說話。
如果不是小六子,他們香泉村也還一直被蒙在鼓裡給他們哼哧哼哧修水渠呢。
這個時候要是把小六子出賣了,那他也沒臉活了!
呂裡長不說話,洛霄也不惱,又轉向了柳裡長和方裡長:“二位,你們又是從哪裡得到消息,香泉村和微水村的人要過來破壞水渠的呢?”
香泉村和微水村這次行動的十分隱秘,又是午夜子時,大家夥兒熟睡的時候。
柳溪村和下河村的青壯又乾了一天活兒了,按道理來說早就該累的蒙頭大睡了,可是他們卻能立刻組織青壯圍過來,仿佛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一般。
要是沒有人提前通風報信,決計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