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囚籠往事。
丹童拍打籠柱,唇語無聲傳遞。
“藥菩薩……還活著……”
江白劈向囚籠的劍被青銅巨掌猛的彈開。
巨人的胸腔裂開,露出了內部運轉的佛國因果盤。
盤中鑲嵌著的正是藥菩薩的頭顱。
“丹域的藥,佛國的因,趙家的器。”
璿璣的殘影浮現在巨人的肩頭。
“這才是真正的噬器者。”
阿月突然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翡翠血灑在了黃庭錘的虛影上。
“那就看看,誰吞得下誰!”
未時,器脈暴走。
混沌道紋自血中綻放,青銅巨人的動作驟然變得緩慢起來。
江白的歸墟劍趁機刺入了因果盤之中,盤中的三百梵文如同活蛇纏上了劍身。
“就是現在!”
阿月將月紋按入了江白的眉心。
翡翠紋與梵文相撞的一瞬間,時空轟然破碎。
江白看見了藥菩薩被煉成丹魔前的最後光景。
青衫丹師跪在永劫之輪前,將畢生修為灌入青銅鼎。
“陸青冥,替我看好……”
申時,丹心不滅。
現實中的青銅巨人開始崩塌。
九竅丹童破籠而出,掌心托著一枚猩紅丹丸。
“師尊留的焚天丹,請君品嘗。”
丹丸炸開的烈焰瞬間便吞沒了巨人,火中浮現出了陸青冥的虛影。
“三百年的債,該清了。”
白牙的狼騎在火海中哀嚎,青銅器的靈根寸寸融化。
阿月拽住了江白躍上殘存的祭壇,壇上七劍已碎其四。
“下一站在丹域。”
她抹去嘴角血漬。
“陸青冥給我們留了路。”
酉時,暗潮再起。
離城三十裡,荒野突然降下來了一場血雨。
雨中浮現出了往生城的虛影,商鋪人皮幌子上新添了字跡:
“璿璣售因果,一斤魂換一刻命”
江白右臂的翡翠紋突然開始刺痛,紋路中浮出了一枚青銅算珠。
拿正是璿璣故意留下的。
阿月碾碎了算珠,珠內星圖指向了歸墟海的深處。
“她想引我們去喂永劫之輪。”
鐵匠鋪的方向傳來了一聲聲的打鐵聲。
新生宇宙的第一柄劍此刻正在淬火,而握錘的卻正是眉心血痣褪儘的自己。
戌時,青冥藥穀。
丹域邊境的瘴氣凝聚成了青紫色的帷幕,空氣中浮動的藥香裹著一股子血腥。
江白踩碎了一株泣血蘭,汁液濺在了青銅鏈上開始滋滋作響。
阿月撥開了垂落的毒藤,露出了岩壁上斑駁的月紋。
那與祭壇殘劍的刻痕如出一轍。
“陸青冥在此煉過焚天丹。”
九竅丹童趴在她的肩頭,機械的手指指向了穀底。
“穀中有一座火爐,以修士金丹為炭。”
穀底忽然起了一陣轟鳴的聲音,三百丹傀推著囚車碾過了屍骨路。
囚籠中男子的青衫沾滿了鮮血,他正將一枚猩紅丹丸按入了心口。
“白牙狼騎的債,該還了。”
亥時,焚丹證道。
丹丸炸開的火浪掀了囚車,陸青冥破籠而出。
他的雙瞳燃起來了青色的火焰,掌心托著的焚天丹竟然生出了丹靈,形如幼虎一般。
“噬器者吞我丹域三百年,今日該吐骨頭了!”
江白揮起錘頭震退了撲來的丹傀,翡翠紋掃過了陸青冥的眉心。
“你體內有永劫之輪的碎片。"
“是藥菩薩種地。”
陸青冥扯開了自己的衣襟,他的心口鑲嵌著一塊青銅殘片。
“當年他把我煉成丹引,卻不知我偷藏了半枚混沌道紋。”
阿月突然甩出了一截藤蔓纏住了他的手腕。
“道紋在反噬你的魂魄。"
“沒事,隻要夠撐到宰了那老鬼就行。”
陸青冥咳出帶火星的血。
“他在活人爐裡養了件大禮。”
子時,人鼎泣血。
活人爐高逾百丈,爐身鑲嵌滿了修士的頭顱。
藥菩薩的虛影浮在爐口,手中銅勺攪動著魂漿。
“青冥我徒,這爐萬魂丹正缺主藥。”
爐內忽然伸出了青銅觸須,卷住九竅丹童將他拖向了爐心。
阿月擲出藤環,翡翠紋路順著觸須燒灼,卻在觸及爐壁時驟然熄滅。
爐麵浮現的梵文,正是佛國因果盤的禁製。
“你以為破得了八苦業障?”
藥菩薩的銅勺點向江白。
“這爐子煉過三百聖女分魂。”
陸青冥突然捏碎了焚天丹,青焰瞬間便裹住了他的全身撞向了爐壁。
“三百年前你偷走的,該還了!”
醜時,丹靈暴走。
活人爐炸開的瞬間,萬千丹靈如蝗群般四散奔逃。
每隻丹靈體內都裹著修士殘魂,撞上物體即刻自爆。
阿月揮刀斬落丹靈,卻發現爆開的血霧正在重組。
“它們在聚形!”
江白右臂的歸墟劍紋暴漲,劍風掃過的丹靈卻融入了霧中。
霧中凝聚出了藥菩薩的真身,青銅佛骨上爬滿丹紋。
“青冥,你以為焚天丹是誰教你的?”
陸青冥的焚天丹靈突然反噬,虎形丹靈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脖頸。
“師尊……早在我魂裡……種了傀種……”
寅時,因果爐心。
藥菩薩佛骨裂開,露出了內部轉動的因果盤。
盤中鎖鏈拴著九枚青銅丹丸,那正是曆代丹域聖子的本命金丹。
江白劈向了因果盤,劍鋒卻被陸青冥徒手握住。
“砍這裡!”
他拽著江白的劍刺入自己丹田,混沌道紋自傷口噴湧而出。
“三百年的丹毒,夠送你一程了!”
道紋與因果盤相撞的一瞬間,活人爐廢墟中升起了永劫之輪的虛影。
阿月手腕間的青銅鏈突然繃直,鏈頭指向了輪心缺失的月牙凹槽。
卯時,丹域晨曦。
就在藥菩薩佛骨崩解的時候,天際泛起魚肚白。
陸青冥的殘軀躺在丹渣中,掌心攥緊著半枚道紋。
“往西……有座哭佛城……璿璣在那裡……”
江白抬起道紋按入了自己的右臂,翡翠紋中浮現新星圖。
某個被紅圈標注的佛寺,簷角掛著人皮燈籠。
九竅丹童突然開始抽搐,機械眼投射出了一段記憶畫麵:
璿璣仙姬將青銅算珠按入了藥菩薩天靈。
“養好這枚棋子,仙界需要混亂。”
辰時,狼蹤再現。
離穀十裡,沙地上突現出現了狼爪的印記。
白牙的斷刀插在岩縫之中,刀身纏著染血的繃帶。
血漬構成了月紋,指向西北荒原。
阿月撫過刀痕。
“他在用血指路。”
地平線升起了一縷青銅煙柱,煙中隱約傳來了一聲狼嚎。
江白右臂的道紋突然刺痛,永劫之輪的感應比在丹域強烈十倍。
“噬器者在喂輪。”
巳時,哭佛前兆。
途經廢棄驛站時,梁上懸著的風鈴無風自鳴。
鈴舌刻著細密的梵文,隨著擺動拚出了字句:
“一哭佛骨碎,二哭因果亂,三哭永劫臨”
九竅丹童的身體突然僵直,機械喉發出了藥菩薩的嘶吼。
“青冥壞我大計,你們都得……”
阿月捏碎了丹童核心,零件中掉出了青銅鑰匙。
“這才是陸青冥真正的遺物。”
午時,荒原詭影。
鑰匙插入虛空的時候,哭佛城的輪廓在熱浪中浮現。
城牆以頭骨壘砌,每個眼窩都鑲嵌著一枚青銅丹丸。
城門轟然開啟,湧出的不是守軍,而是三百名與江白容貌相同的器傀。
“混沌道紋的滋味如何?”
璿璣仙姬立在城樓,她手中算珠少了一粒。
“這份禮物,可還配得上歸墟劍魄?”
鐵匠鋪的打鐵聲穿透了時空,另一個江白的錘影在城頭一閃而逝。
未時,鏡城雙影。
器傀江白的鐵錘砸在了青石板上,火星濺起的軌跡與真實江白完全重合。
阿月甩出藤蔓纏住了錘柄,翡翠紋路卻順著鐵錘爬向自己。
“他的道紋在吞噬我的靈脈!”
璿璣仙姬撥動算珠,城頭浮現出了三百道時空裂痕。
每個裂痕中都走出了器傀江白,錘頭指向不同的死穴。
“歸墟劍魄配混沌道紋,師尊定會喜歡這份肉身。”
真實的江白突然將歸墟劍刺入腳下,劍氣順著地脈炸開。
哭佛城牆崩塌之處露出了青銅的內層,牆內鑲嵌著密密麻麻的佛骨。
每一具骸骨眉心都刻著“卍”的血印,與佛國戰死的銅僧如出一轍。
申時,佛骨悲鳴。
佛骨的眼眶騰起了青焰,在空中凝成苦蟬僧的虛影。
“江施主,彆來無恙。”
阿月斬碎了虛影,卻發現青焰落地便開始複燃。
“是往生城的血祭殘焰!”
江白右臂道紋突然離體,化作了鎖鏈捆住了苦蟬僧的虛影。
“你早該在佛國篇隕落。”
“因果盤重置過十七次。”
虛影指向璿璣。
“她留的後門可不止一個。”
璿璣的算珠突然炸裂,珠內迸出了記憶的殘片。
佛國的戰場上,她將苦蟬僧的殘魂封入了永劫之輪。
“哭佛城需要看門犬。”
酉時,時繭破隙。
器傀軍團突然靜止,每個江白胸口都凸起了翡翠光團。
阿月手腕間的青銅鏈寸寸斷裂,鏈節在空中拚成月紋鑰匙。
“是陸青冥道紋裡的後手!”
鑰匙插入城牆的一瞬間,哭佛城整體坍縮成了一個青銅繭。
繭內傳來心跳聲,震得時空裂縫滲出了金血。
江白劈開繭殼,裡麵蜷縮的竟是少年時期的自己,掌心攥著半塊帶血的饅頭。
“因果繭……”
璿璣首次露出驚容。
“你們竟敢觸碰時噬本源!”
戌時,噬器初現。
少年江白突然睜眼,瞳中流轉著永劫之輪的虛影。
哭佛城廢墟升起了青銅王座,座上黑影抬手便捏碎了空間。
“本座燼,噬器者之王。”
阿月擲出的藤刃被黑影吞噬,刀身竟在黑影掌心重組為青銅佛杵。
“月族聖女?不錯”
“很不錯的開胃菜。”
江白揮起錘頭砸向王座,歸墟劍卻被黑影徒手折斷。
“殘缺的器靈,也配稱劍魄?”
亥時,往生再臨。
黑影的指尖點在江白眉心,往生城的虛影驟然凝實。
商鋪人皮幌子無風自動,幌麵裡浮現出了江白三百次輪回的死亡畫麵。
阿月撕下手腕間藤皮,血肉中浮現出的混沌道紋凝聚成了一個短弓。
“這一箭,還你往生債!”
道紋箭矢穿透了黑影,卻擊中後方現身的白牙。
狼騎少主胸口的青銅器靈根炸開,噴出的竟然是一片翡翠色血霧。
“快走!他在喂養……”
話音未落,白牙身軀被灰燼吞噬,隻餘半截狼尾落地化灰。
永劫之輪虛影暴漲,哭佛城地底升起七根青銅柱。
那每根柱頂都嵌著塊道紋碎片。
子時,雙江共鳴。
少年江白突然躍起,殘破的鐵錘與真實江白的道紋共振。
雙錘相撞的衝擊波中,哭佛城廢墟浮現來了一片星圖。
七個紅圈標注的點,正是永劫之輪碎片的位置。
“北漠沙窟……南疆蟲穀……”
阿月抹去了嘴角的血漬。
“要湊齊這些,得先宰了看門狗。”
燼的黑影在星圖上浮現,手中把玩著白牙的狼首。
“遊戲才剛剛開始。”
他腳下突然伸出了青銅根須,根須末端纏繞著昏迷的九竅丹童。
醜時,血月當空。
江白背起少年時代的自己,翡翠道紋在兩人間流轉。
阿月割破掌心,血滴在了星圖上凝聚成了一條路線。
“先去北漠,那裡埋著陳天罡的舊部。”
璿璣的殘影突然攔在路前,手中提著一盞人皮燈籠。
“就這麼走了?”
燈籠忽明忽暗,映出了鐵匠鋪的景象。
另一個江白正將歸墟劍插入了阿月的後心。
少年江白突然暴起,鐵錘砸碎燈籠。
“假的!”
碎片中迸出真實的畫麵:新生宇宙的鐵匠鋪裡,阿月的本體正被青銅鎖鏈貫穿了丹田。
寅時,裂魂之痛。
阿月突然跪地,手腕間的藤環爬滿了裂痕。
哭佛城方向傳來了鐘鳴聲,每一聲鐘響都震碎她一片魂魄。
“本體在受刑……必須儘快集齊碎片……”
江白將道紋注入她眉心,翡翠紋路中浮出了丹域地圖。
某個被紅圈標注的火山口,正是焚天丹最後的煉製地。
燼的笑聲自地底傳來。
“彆忘了,你們的時間……在倒流。”
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沙地上的影子卻向西傾斜。
時噬之繭開始反噬。
卯時,狼騎遺蹤。
起程前,江白在廢墟中發現了半塊狼首浮雕。
浮雕背麵刻著蝕骨狼騎的密文。
“北漠沙窟有噬器者母巢。”
阿月用道紋激活了密文,浮現的卻是陸青冥的臉。
“若見此訊,我已隕落。沙窟深處有破局關鍵……”
九竅丹童的殘軀突然抽搐,機械眼投射出最後畫麵:
璿璣將青銅算珠按入了燼的眉心。
“養好這群噬器者,待永劫降臨……”
辰時,沙海起程。
烈日炙烤著北漠的邊緣,流沙中突然出現了青銅獸骨。
獸骨眼眶中鑽出了蝕骨狼騎的殘兵,雖是狼首人身,但是卻生著噬器者的青銅鱗。
“少主……留了東西……”
殘兵撕開了胸膛,掏出了一顆跳動的翡翠狼心。
“沙窟……有活著的……陳天罡……”
狼心炸成了一片血霧,凝聚成了一道紋指引。
江白右臂的永劫感應突然刺痛。
沙海的深處,三百丈高的青銅輪盤正在緩緩的開始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