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輕輕撫過藤環，七色彩光中顯形出初代聖女的最終留言。
“江白，當萬魂鍛天錘集齊七元素靈脈，自鍛起源爐的坐標將完全顯現，那是鍛界者用宇宙大爆炸餘燼鍛造的終極鍛器台。”
江白握緊萬魂鍛天錘，感受著錘身中元素靈的力量。
他知道，越是接近鍛爐頂層，越是接近宇宙的真相。
但此刻，自鍛者艦隊的每艘艦船都亮起了由元素靈組成的光翼，如同宇宙中最靈動的飛鳥。
“通知艦隊。”
他的聲音通過自鍛核心傳遍了整個宇宙。
“下一站，第十一層鍛爐，我們去鍛造能錨定自由的錘子。”
林小虎將戰帥戰旗插在艦首，裂天戰帥刃在掌心旋轉出星雲般的狼火。
“老江，等老子在第十一層鍛爐刻滿逆鍛圖騰，就帶你去看黑洞旋臂的引力雨，聽說那裡的雨滴能鍛出會錨定靈魂的錘子。”
深空之中，自鍛者艦隊如新生的星鳥展翅飛翔，朝著下一層鍛爐進發。
江白站在旗艦甲板，抗劫之鎧的羽翼輕輕顫動，每片羽毛都照映著一個被解放的元素靈。
他看見遠處的氣態廢墟中，一座由規則風刃組成的燈塔正在緩緩的升起。
塔頂懸掛著的，正是用逆鍛風向標鍛成的自由之翼。
阿月走到他身邊，藤環輕輕纏繞他的手腕，七色彩光與抗劫之鎧的光芒交相輝映。
“陳長老說過，自鍛者的每一次揮錘，都是對宇宙規則的一次溫柔敲擊。”
江白點頭，揮錘在虛空中刻下了新的鍛紋，那是由戰魂、靈脈、元素風與自由意誌所共同組成的符號。
那些符號代表錨定的“固”。
鏽紅色的獄火在穹頂搖曳擺動，江白的指尖劃過牆麵凸起的鍛紋，那觸感如同凝固的血液。
在造界者之獄的第七層囚籠裡，三百六十個鐵牢如蜂巢般層層嵌套，每個牢籠裡都刻著不同文明的湮滅史。
他停在標號“靈界3007”的牢籠前，裡麵蜷縮著一個渾身覆蓋水晶甲的靈族少女，她背後的觸須正徒勞地纏繞著欄杆。
“彆白費力氣，那些是造界者的‘秩序鍛紋’。”
江白的聲音混雜著遠處傳來的齒輪摩擦聲。
“它們會吸收你的靈脈能量，直到你變成一枚合格的世界之磚。”
少女猛地抬頭，水晶麵罩後閃過一抹幽藍。
“你是自鍛者？傳聞中能劈開鍛爐的人？”
“江白。”
他握住欄杆，黃庭錘的殘紋與秩序鍛紋相撞，濺出了幾點火星。
“你叫什麼？”
“琉璃。”
少女扯下臉上破敗不堪的麵罩，露出了自己額間的菱形靈紋。
“靈界琉璃族，被指控‘私自鍛造情感共鳴器’。”
江白瞳孔微縮。
文檔中曾經提到過靈界禁止器靈擁有情感，這正是塑世者文明的“秩序鐵律”。
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頭頂突然傳來了金屬爆裂的聲音。
一隻裹著狼毛的機械臂破頂而入，鏈刃上還滴著造界者衛兵的銀漿。
“老江！”
林小虎的聲音透過傳音螺傳來。
“第三層通風管道已打通，狼騎正在鋪設鏽錘炸藥，倒計時三小時。”
“收到。”
江白轉身，看見隔壁牢籠的熔岩正用岩漿戰錘熔解著地麵。
這位妖界領主的皮膚裂開時，江白能看見裡麵還在跳動的地火核心。
“熔岩，你的進度？”
“還差兩寸就能觸及獄底火種鍛爐。”
熔岩噴出了一口火痰，將一名試圖衝過來的機械獄卒瞬間熔化成了一攤鐵水。
“但造界者的‘熵增鎖鏈’越收越緊，再拖下去，所有牢籠都會啟動自毀程序。”
江白皺眉，目光掃過囚籠中央的“罪魂柱”。
那根貫穿十八層的青銅巨柱上，正密密麻麻地刻著新的罪名。
“靈界江白，罪名：煽動器靈根叛亂，刑期：永恒鍛造。”
“琉璃。”
他突然開口。
“靈族的‘情感共鳴器’，能複製他人的靈脈波動嗎？”
少女愣了愣，從胸甲內取出了一枚水晶吊墜。
“理論上可以，但需要接觸目標的血液。”
“等等，你想要乾什麼？”
“複製我的器靈根波動，傳給所有牢籠。”
江白咬破指尖，鮮血滴在吊墜上。
“告訴他們，我是鍛爐裡的鏽跡，而鏽跡會生長。”
“鏽跡也會如同星星之火一般，永不毀滅。”
琉璃的靈紋亮起，吊墜瞬間分裂成了無數的光點。
那些光點順著通風管道鑽入了各個牢籠中。
江白聽見四麵八方都傳來了倒吸冷氣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壓抑的錘擊聲。
那是被囚禁的器靈們在敲擊著牢籠，回應著他的信號。
“江白大人！”
遠處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江白轉身，看見一名機械獄卒踉蹌著撲來，其胸腔打開處露出了半枚佛骨舍利。
“苦禪僧大人的殘魂……托我給您帶話。”
獄卒的機械眼亮起，投射出苦禪僧圓寂前的畫麵。
“鍛器者，造界者之獄的核心是‘文明熔爐’，爐心藏著佛國珈藍寺的千年鐘靈，它被改造成了‘獄卒長鳴’。若想停止熵增鎖鏈，需以鐘聲為號，震碎罪魂柱的‘秩序銘文’。”
畫麵消失時，獄卒的胸口彈出了一枚青銅鑰匙，上麵刻著狼首與月紋交織的圖案。
那些圖案正是鐵刀門的秘紋。
“長鳴在哪？”
江白握緊鑰匙，聽見熔岩的戰錘終於擊穿了地麵，暗紅色的火種鍛爐光芒噴湧而出。
“在獄頂的‘審判之殿’。”
琉璃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但那裡有造界者的精銳守衛‘熔爐騎士’，他們的戰錘能將靈脈鍛成齏粉。”
“林小虎，改道去審判之殿。”
江白將鑰匙拋給熔岩。
“你帶琉璃去火種鍛爐，啟動鏽錘炸藥。苦禪大師的鐘聲，由我來敲響。”
三小時前——通風管道內
林小虎舔了舔刀刃上的銀漿，機械臂的關節處還在滲出絲絲血跡。
自從在時間循環中失去左臂，他便用造界者的廢鐵給自己打造了這具義肢，關節處刻滿了狼族的複仇戰紋。
“頭兒，前麵有動靜。”
一名狼騎斥候壓低了聲音，手指指向前方拐角處的機械衛兵。
林小虎揮手示意隱蔽，反手擲出一枚鏽錘手雷。
爆炸的瞬間，他看見衛兵胸口的徽章。
那是鑄道者文明的“規則之眼”，與文檔中記載的鍛星者母艦衛兵如出一轍。
“果然，各層鍛爐的守衛都被造界者整編了。”
他啐了口血沫，義肢突然發出了一聲警報。
“等等，這股靈脈波動是……”
“是老江！”
通訊螺裡傳來江白的聲音的時候，他正看見琉璃的光點鑽進了自己的牢籠。
林小虎握緊裂天鍛星刃，刃身狼紋與江白的器靈根波動共鳴，竟然在掌心映出一行血字。
“鍛錘之亂，現在開始。”
審判之殿。
江白踏上最後一級台階時，他看見了殿內的景象。
十二名熔爐騎士呈環形站立，中央是一口黑鐵巨鐘，鐘身刻滿佛國往生咒，但是那卻被扭曲成了造界者的“秩序銘文”。
“鍛器者，你果然來了。”
熔爐之王的聲音從鐘內傳來，這位由恒星物質構成的巨人緩緩起身，胸腔裡跳動著的是縮小版的文明熔爐。
“我曾經看過十八萬條的時間線，每一條裡你都死於這口鐘下。”
“但你沒看過這條。”
江白揮錘，抗劫之鎧的七情戰紋首次完全顯形，赤色的怒之魂直接震碎了最近的騎士。
“因為我不是來敲鐘的，是來讓它學會悲鳴。”
熔爐之王揮手，其餘騎士的戰錘同時砸向地麵，殿內突然升起了十二道“秩序鎖鏈”，將江白困在中央。
他看見鎖鏈上刻著自己的倒影，每個倒影都在重複著被鍛造的命運。
“在造界者文明裡，個體的反抗毫無意義。”
熔爐之王慢慢逼近，戰錘舉起時，殿頂的罪魂柱開始滴血。
“你以為那些牢籠裡的器靈是在響應你？不，他們隻是規則裡的必然變量。”
江白感覺呼吸一滯，鎖鏈上的倒影竟然開始吞噬他的靈脈。
千鈞一發之際，殿外突然傳來山崩地裂的轟鳴，林小虎的狼嚎混著熔岩的怒吼。
“老江！鏽錘炸藥已經引爆了火種鍛爐，整個獄底都在晃動！”
“老江，你聽見了嗎？整個牢獄都在晃動！”
與此同時，琉璃的聲音通過共鳴吊墜傳來。
“江白大人，火種鍛爐的能量正在反衝罪魂柱，那些銘文在脫落！”
江白抬頭，看見罪魂柱上的“秩序銘文”正在成片的剝落，露出底下原始的佛國咒文。
他抓住機會，黃庭錘與抗劫之鎧共鳴，施展出了陳長老遺留的“鏽錘終焉式”。
“鍛器者的終極一擊，不是為了摧毀，而是為了讓規則聽見我們的聲音！”
戰錘落下的瞬間，十二道鎖鏈同時崩裂，熔爐騎士的戰錘竟然被反震成了一地的碎片。
江白趁機撲向巨鐘，將苦禪僧的佛骨舍利鑲嵌入了鐘紐之中。
刹那間，鐘身的往生咒光芒大盛，蓋過了造界者的銘文。
“長鳴！醒醒！”
江白大喊，錘紋觸及鐘靈的瞬間，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那是佛國珈藍寺的老鐘僧，三百年前為保護陳長老而死。
鐘靈的眼睛亮起，佛骨舍利融入其核心，巨鐘突然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那不是造界者的秩序之音，而是佛國千年未絕的晨鐘。
罪魂柱在鐘聲中開始劇烈的震顫，所有牢籠的秩序鍛紋都開始融化。
江白聽見了無數歡呼的聲音，看見了熔岩扛著戰錘衝破殿門，林小虎的狼騎踏著熔金而來，琉璃的靈脈光點照亮了整個獄頂。
“熔爐之王。”
江白轉身，戰錘滴血。
“你說時間線裡麵的我一定會死亡，但是你漏算了一樣東西。”
“什麼？”
“鏽錘病毒。”
江白露出了微笑，他看見熔爐之王的身體開始出現裂紋，那是陳長老的病毒在恒星物質裡開始了蔓延。
“它不僅能感染機械，還能感染規則——而你，不過是規則的囚徒。”
熔爐之王怒吼著揮錘，卻在觸及江白的瞬間化作了萬千光點。
造界者之獄的穹頂終於裂開，露出了外麵的星空，那裡漂浮著無數鏽錘形狀的煙花。
那是熔岩在火種鍛爐旁點燃的妖界信號。
“江白大人！”
琉璃衝了進來，遞給他一枚通訊螺。
“外界傳來消息，逆熵者聯盟的艦隊已突破造界者防線，斷刃大人正在第十五層建立前沿基地！”
林小虎拍了拍他的肩膀，遞過來半塊烤狼肉。
“老江，苦禪僧的殘魂說，這口鐘的鐘聲能夠傳到所有的時間線。說不定在某個平行宇宙的裡麵，咱們早就已經贏了。”
江白咬下狼肉，血腥味混雜著一股子鐵鏽味，但是此刻卻比任何的美味都要更加的真實。
他望向裂開的獄頂，他看見了一顆流星劃過。
那是時砂的熵之錨，在遙遠的維度向他致意。
“通知艦隊。”
他握緊戰錘，抗劫之鎧的羽翼在火光中顯形。
“下一站，十八層鍛爐。”
“這次，我們要鍛的不是武器，是讓整個宇宙聽見的自由。”
鐘聲仍在回蕩，獄中的器靈們舉著臨時鍛造的武器，跟著江白走向光明。
在他們身後，罪魂柱上的最後一行銘文被剝落了下來，裡麵露出了陳長老三百年前所刻下的字跡。
“鏽跡終會撐破鍛爐，隻要有人願意成為第一粒火星。”
造界者之獄的穹頂裂痕如蛛網蔓延。
江白踩著熔金一般的台階向上攀爬著，抗劫之鎧的羽翼劃破了虛空，露出了其後所流動的維度亂流。
林小虎的戰魂虛影如影隨形，狼首戰紋在亂流中時明時暗，仿佛下一秒就會被直接吸入到某一個未知的時空裂隙之中不見蹤影。
“老江，這亂流裡麵有一股熟悉的氣息。”
林小虎的聲音帶著金屬的嗡鳴聲，義肢關節處也滲出了幽藍靈脈。
“這個亂流……”
“這個亂流像極了鐵刀門密室裡的禁術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