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閒帶著玄龜來到甲板上,正尋了處僻靜角落站定。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蹦蹦跳跳的腳步聲。
“大哥哥,你的烏龜好可愛呀!”
轉身看去,是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女孩,紮著兩個羊角辮,穿著鵝黃色的短衫,腰間係著條繡著小魚圖案的腰帶。
她蹲下身來,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著玄龜,發梢的貝殼發飾隨著動作叮當作響。
自小跟隨父親這麼出海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陸龜。
“我叫張小魚,我爹爹是這艘船的船主。”小女孩仰起小臉,露出可愛笑容:“我能摸摸你的烏龜嗎?”
沈閒微微點頭。
這小姑娘讓他不由想到了葉家那位一拳能轟飛築基修士的小家夥。
玄龜慢悠悠地探出腦袋,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活潑的小姑娘。
這大家夥不像小白,對於陌生人沒有那麼大的警惕,而且對諸多事物都無比好奇。
張小魚興奮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枚赤紅色的靈果:“大烏龜,給你吃!”
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小魚,又在打擾客人了?”
沈閒回頭,看見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來,正是先前指揮船員檢查貨物的男子。
“爹爹!”張小魚歡快地叫道:“我在喂大哥哥的烏龜呢!”
中年男子向沈閒拱手致意:“在下張鐵山,是這曙光號的船主。小女頑劣,讓道友見笑了。”
沈閒回以平禮:“王宇。令愛天真爛漫,倒是為這旅途平添幾分生趣。”
他目光溫和地看了眼正逗弄玄龜的小姑娘,心想這活潑的小丫頭倒是能解旅途寂寞,更可借機探聽些海上消息。
而聽到有人稱讚自己的女兒,張鐵山很是開心,笑道:“謝王道友稱讚,不知道友是要去哪?興許我能知道一些東西。”
“焚天島。”沈閒直言不諱。
張鐵山眉頭微皺:“王道友,最近那邊可不太平。上月碧波商隊就在那附近遭遇了黑潮的人,聽說連船帶貨都被劫了。”
海寇打劫商船是很正常的事,尤其還是被最大的海寇勢力盯上,也是運氣不好。
“那我們……”沈閒話未說完。
張鐵山卻聽出了他的意思,當即露出自信的笑容:“王道友放心,此次航線我已打點好,不會有意外。”
像他們這種常年往海外跑的商船,私下與海寇之間都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人家為了長遠發展,往往不會趕儘殺絕。
沈閒微微點頭。
嗝!
玄龜此時已經慢條斯理地啃完了那枚靈果,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張小魚見狀,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又大方地拿出一個遞了過去。
“小魚,該去練功了。”張鐵山溫和地說道,隨即對沈閒點頭示意:“王道友若有需要,隨時可以來找我。”
目送父女二人離去,沈閒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這船長真實修為也就築基期,就算彆有所圖,也無需在意。
玄龜則懶洋洋地趴在他腳邊,繼續嚼著靈果。
這大家夥對待外物,一概都是既來者則安之。
……
航行的日子如流水般平靜。
一個月來,沈閒時常倚在船欄遠眺,看碧波萬頃,觀雲卷雲舒。
張小魚漸漸成了他身邊的常客,每日都會帶著各色靈果來尋玄龜玩耍。
小姑娘活潑靈動,總愛纏著沈閒講述海上的奇聞軼事。
從她口中,沈閒得知了許多關於海域的秘聞——哪座島嶼盛產珍稀靈藥,哪片海域常有海獸出沒,甚至連黑潮海寇團的諸多惡行,都在這不經意的閒談中娓娓道來。
漸漸地,沈閒對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也多了幾分真心實意的關照。
不僅將此前購買的傀儡玩具送給了對方,還時常講些前世的故事逗她開心。
玄龜更是與她親近,常常任由她撫摸背甲上的紋路,甚至會在她到來時主動探出腦袋。
這一日,沈閒正在船艙閉目養神,忽然船身一陣劇烈晃動。
轟——
遠處海麵上,一艘漆黑的大船正破浪而來,船首飄揚的旗幟上,一個猙獰的骷髏標誌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海寇來襲!全船戒備!”
張鐵山的聲音如炸雷般在甲板上響起。
他魁梧的身影從船艙中衝出,築基後期修為轟然爆發,右手機關指快速掐訣,試圖啟動船上的防禦法陣。
然而法陣光幕剛剛亮起,就發出刺耳的“哢嚓”聲,瞬間碎裂成點點靈光消散在空氣中。
“怎麼可能?!”張鐵山麵色驟變。
“哈哈哈……”一陣陰冷的笑聲從為首的黑船上傳來。
一個身著黑袍的瘦高男子踏浪而來,腰間懸掛的骷髏法器泛著幽光。
“一個小小的法陣,豈能攔住我黑潮大軍?”
那瘦高男子來勢洶洶,手中把玩著一塊熟悉的陣盤碎片——正是曙光號防禦法陣的核心部件。
“有內鬼!”張鐵山咬牙道,目光掃過甲板上神色各異的船員,接著又看向對麵:“鬼手,我曙光商船每月都會上繳資源,你們這是不是壞了規矩!”
“規矩?嗬嗬,我們黑潮何時講過規矩?”瘦高男子冷笑一聲。
若是尋常時候,他或許還能講講規矩,但今時不同往日了。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甲板上驚慌失措的修士們,露出猙獰笑容:“有了你們這些奴隸,那大陣就正好可以完成了。”
這話聲音並不大,卻如同寒冰般刺入每個人的耳中,讓人不寒而栗。
“放屁!”一聲暴喝驟然響起,一名築基後期的虯髯大漢猛地躍出人群,周身靈力狂湧,手中一柄赤紅長刀燃起熊熊烈焰。
“老子行走海域三十年,還從未被人當奴隸使喚過!”他怒吼一聲,刀鋒直指黑袍男子:“諸位道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聯手殺出一條生路!”
對方人數也就三四十,他們整個船上可是多達上百人,真要打起來,孰勝孰負還真不一定。
而這話語激起不少修士的血性,一時間,又有七八名築基修士站了出來,各自祭出法寶,靈力激蕩,顯然準備拚死一搏。
瘦高男子見狀,卻隻是輕蔑一笑。
“勇氣可嘉,可惜……愚蠢至極。”
他的周身突然爆發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
半步金丹的恐怖氣息如潮水般席卷整個甲板,那些築基修士頓時如陷泥沼,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螻蟻也敢反抗?”
他輕描淡寫地一抬手,腰間骷髏法器幽光暴漲。
一道黑霧如閃電般掠過,那虯髯大漢連反應都來不及,眉心便多了一個血洞,整個人瞬間乾癟下去,化作一具枯屍倒地。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呆滯地望著這一幕,眼中隻剩下深深的恐懼。
半步金丹修為,非他們所能敵!
絕望,如潮水般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