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熾白靈光自九霄垂落,空中翻湧的血雲都彷佛停滯了片刻。
靈光所過之處,血霧退散,竟在半空鋪就一條星光大道。
“是聖子!”
神木宗弟子齊聲高呼,聲浪震得青銅巨柱嗡嗡作響。
這呼喊聲中,其他天驕紛紛側目,神情複雜。
有尊敬,有不屑,也有慎重……
隻見沈行踏著靈光緩步而下,墨色錦袍上銀紋流轉如星河傾瀉,腰間羊脂玉佩綻放出刺目華光。
他左手指尖那縷淡金色靈光驟然暴漲,化作金龍虛影環繞周身,龍吟聲震徹雲霄。
“這就是……天生道體?”
有修士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敬畏。
縱觀整個遺跡,唯有這位未來仙尊,在一眾天驕中,顯得如此璀璨奪目。
血色劍光中,林琅五指緩緩收緊,劍柄在掌心烙下深痕。
“天生道體?嗬……”
他盯著沈行那刺目的靈光,喉間滾著血腥氣。
宗門那些老東西總拿他與沈行比較,仿佛他再如何拚命,也不過是這“天命之子”的陪襯。
可劍修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
林琅眼底戾氣翻湧——終有一日,他要親手斬碎這所謂的天命!
沈行踏空而來,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道韻,目光隨意地掃過場中眾人。
當他的視線掠過蘇媚時……
這位方才還趾高氣揚的離火教聖女頓時如遭雷擊,嬌軀一顫,腕間紫幽火蛇瞬間縮成一團,連蛇信都不敢吐出分毫。
蘇媚下意識後退半步,腳下紅蓮黯淡無光,方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
她紅唇微動,想要強撐場麵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
往日伶牙俐齒的她,此刻竟連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最終,隻能僵硬地轉身,連場麵話都顧不上說,便化作一道略顯倉皇的赤芒離去。
“三弟,這一趟可有收獲?”沈行沒有再去理會對方,視線落在與之相貌有幾分相似的沈閒身上。
他的聲音溫和如春風,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
“有勞大哥操心,還算得了一些機緣。”沈閒神色如常,拱手道。
沈行微微頷首,溫和一笑:“不錯,隻是進入這神魔戰場,就得加倍小心了。”
說罷,他抬起修長手指,一點靈光浮現。
接著一個陣盤出現在沈閒的身前。
表麵流轉著繁複道紋,隱隱透出強大力量波動。
“這座防禦法陣乃為兄畢生陣法所凝,若遇生死危機,可將其捏碎,定能護你周全!”他聲音溫和,言語間滿是對自己這弟弟的關切。
衛昭離眸光微動。
“畢生陣法所凝”這六個大字的含金量不必多說,聖子這舉還真是舍得。
沈閒卻平靜如水,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多謝大哥。”他收下陣盤。
這等保命手段,不要白不要。
接著沈行又語重心長道:“那太虛精魄所在地凶險萬分,若非為兄還有更要緊的事,絕對會與你同行。”
說罷,他再次拿出一枚玉簡:“不過三弟放心,這玉簡一旦捏碎,為兄便會知曉你的位置,屆時定會竭儘全力趕到。”
“另外族中已派遣多名金丹修士跟隨,定能助你得到那精魄。”
為了那太虛精魄,沈家自然也準備了不少人手。
事實上,他們才是尋找太虛精魄的關鍵。
沈閒頂多就是去曆練一下,真到了那處地界,他們是不會讓這未來家主深入的。
“明白。”沈閒點頭。
他不在乎對方能不能趕到,反正也用不著。
沈行滿意地點頭,臨行前又叮囑道:“切記,機緣再重也比不過性命。”
說罷化作流光遠去,隻在原地留下一縷鬆香。
既然要去戰場,他自然得是首位!
在其離開沒多久,沈家的金丹真人恰好來到場中。
“三少爺!”
一聲蒼勁有力的呼喚傳來,隻見八道流光破空而至。
為首的是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一襲青灰色道袍隨風飄動,腰間懸著一方古樸的硯台,正是沈家十長老沈之墨。
他雖已年過四百,卻精神矍鑠,雙目炯炯有神,金丹後期的修為讓他周身都縈繞著淡淡的墨香——這是他獨門功法“墨韻訣”的特征。
“十長老。”沈閒拱手行禮,目光掃過老者身後七位金丹真人。
這些人都是沈家精銳,有擅長陣法的沈硯池,精通符籙的長老沈青鸞,還有以煉器聞名的大師沈鐵心……
每個人都年紀不小,閱曆豐富,實力強大。
沈之墨捋了捋花白的長須,並未開口,隻是看了眼旁邊的衛昭離。
對方默契離去。
他才抬起右手,將眾人區域籠罩,在這位未來家主麵前露出和藹笑容:“三少爺,戰場內空間紊亂,傳訊符籙都會失效,但老夫卻有其他辦法。”
說著,沈之墨取出八枚墨色玉簡分發給眾人:“此物以老夫本命墨韻為引,進入後可互相感應,屆時我們會在外圍會合。”
沈閒接過玉簡,入手溫潤,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特殊靈力波動。
太虛精魄的位置無法確定,家族也隻知道一個大概區域,隻有進入戰場才能找到那位前輩隕落的地方。
隨後沈之墨又詳細講解了這墨色玉簡的使用方法……
“時候到了。”他望向天穹,那裡血光越來越盛:“三少爺保重。記住,進入戰場後,會有一股無形牽引指引方向,一定要先和我們彙合。”
轟——
恰值此時,天穹之上的血痕驟然擴大,十根青銅巨柱同時爆發出刺目金光。
卦象流轉間,一道橫貫天地的血色光幕緩緩拉開,露出內部扭曲的空間漩渦。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期待之色。
“神魔戰場開了!”
不知是誰高喊一聲,無數修士化作流光衝向入口。
離火教焚天旗在煞風中獵獵作響,其教眾衝天而起沒入血幕……
其他宗門世家的人也紛紛緊隨其後。
“走吧。”沈閒淡淡道。
衛昭離素手掐訣,月白裙裾在煞風中翻飛如蝶。
三人化作流光衝向入口,卻在接觸血色光幕的刹那——
空間驟然扭曲。
沈閒隻覺天旋地轉,再睜眼時已置身於一片血色荒原。
身後入口早已消失,唯有漫天飄落的血雨,和遠處若隱若現的白骨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