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走出祖師堂,門外已經有許多熟人等待。
曾在青山坊市見過的元、塗、紀三家真人,此刻全是麵露笑意,朝他欣慰點頭。
還有長川真人,以及一些陌生的真人。
他們站在一堆,顯然是世家派的金丹真人。
另外就是被諸多真人圍在一起的師父蒼梧子了,他正滿臉笑意的接受著周圍好友們的賀喜。
陳正故作愕然,看向掌門真人。
“掌門真人,怎的突然來了這麼多人?”
他雖然有所猜測,應該是他進入祖師堂後,外麵因為他發生了什麼,但真不知道具體情況。
心鐘響徹整個白鶴門,唯獨祖師堂內安安靜靜。
紫陽真人一改之前冷淡態度,滿臉微笑道:
“陳正,你入祖師堂後,驚動祖師心鐘,如今心鐘九響,陣靈顯化,全宗上下都知道我白鶴門又有一位聖子之姿的天驕誕生了。”
“不過你萬萬不可因此自滿懈怠,放鬆修行。心鐘九響,隻代表了你未來的潛力。如何將這份潛力轉化為自身實力,才是你接下來該做的正事。”
“當然,現在的你可以小小放縱一下,去接受大家的歡呼吧。”
他的目光轉向身後諸多真人。
“祖師堂前,不可喧嘩,你們且先商量好,誰帶陳正回去。”
元瀚宗當仁不讓的走了出來。
“陳正乃我元家外姓族人,既已歸宗,自然是回我元家峰。諸位應該沒有意見吧?”
“非也非也,陳正還未正式錄入元家族譜,便算不得元家人,反倒是他已拜入蒼梧子師兄門下,如今歸宗第一站自當是蒼梧子師兄所在的火雲峰。”
一個道院派的真人站出來反對。
陳正歸宗第一站去哪兒,從某種意義上就代表了他心中的偏向。
他們自然要爭取。
陳正第一次入祖師堂,就讓祖師心鐘響動九聲,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哪怕陳正是元家外姓族人,但在他足夠優秀的情況下,這點小小瑕疵完全不值一提。
潛規則本就可以為天才打破。
他們反而要慶幸當日去往青山坊市的真人中有蒼梧子,若是他像其他兩位真人一樣氣憤離開,那麼現在他們就隻能看著世家派開心了。
此等天驕,未來聖子舍他其誰。
元瀚宗不以為意,爽朗笑道:
“你說陳正未錄入元家族譜,可他又何曾正式拜師蒼梧子。不過我們爭來爭去,太不體麵。難不成我們誰爭贏了,陳正就真聽我們的了。”
“我看此事還得他自己做主。”
“陳正,我元家諸女已經等候多時,隻待你的挑選。等你選好,立即成親。”
這是元海平方才對他的傳音。
元瀚宗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
對待陳正,打感情牌是沒用的,畢竟大家都沒感情。
隻有直接給好處。
美女族人,豐厚嫁妝。
陳正果然心動,主動向世家派真人方向靠攏。
“元前輩,我便打擾了。”
元瀚宗笑著擺手道:“誒,還叫什麼前輩,你與海平一樣,叫我宗叔就行。都是一家人,親近些。”
陳正從善如流。
“宗叔。”
“好好。”
元瀚宗得意的看向周圍真人,招來那艘奢華飛舟。
“賢侄,便隨我上船吧。”
陳正沒有立即動作,而是看向蒼梧子。
“師父,弟子要去元家峰,您老人家要不要一同前去?”
蒼梧子走出人群,朝元瀚宗輕輕頜首。
“元道友,你不介意老夫打擾元家吧?”
元瀚宗愣了下,而後狂喜。
“不打擾不打擾,蒼梧子道兄蒞臨元家,是元家的榮幸。”
蒼梧子,煉器大師,金丹後期修為,乃是道院派的代表人物之一,這等人物若是入了他們元家峰,本就是一種不同尋常的訊號。
“蒼梧子,你?!”
其他道院派真人滿臉不解,卻無法阻止。
紫陽真人站出來一錘定音。
“既然你們商量好了,現在隨我拜過祖師,大家便可以散了。”
他對於陳正偏向哪家並無任何意見。
陳正入世家,不會徹底壓死道院派。
同樣,陳正站隊道院,也不會讓世家消亡。
決定兩大派係命運的從不是他們自己,而是上麵元嬰真君的意誌。
千年前,道院派還不見蹤影,若非有真君有意拉偏架,道院派根本沒機會發展起來。
但也就這般了。
隻要是人,便存有私心。
當那些道院派的真人想著把自己的傳承交給後人,而不是徒弟之時,一個新的世家便誕生了。
因此世家不亡,隻是更迭。
道院派更像一把刀,時刻抵在世家派的身後,讓他們無法沉浸於往日的輝煌當中。
誰敢懈怠,誰就會被取代。
這才是九代白鶴真君發展道院派的意義。
陳正不成真君,就無法影響大勢。
而等他成了真君,早已入了聖地,白鶴門內的兩家派係之爭在他眼中,大概就是過家家了。
紫陽真人心中如此想道。
接下來他帶著一眾真人在祖師堂外恭敬拜過一遍,便是一揮手。
祖師堂外一道氣罩擴散,將整個祖師堂籠罩在其中。
今日若非要接陳正入內,這裡尋常時候旁人連靠近都無法做到。
嗖嗖嗖!!
一道道流光飛向高空,諸多真人來得快走得也快。
隻不過道院派的真人來時平靜,離開的時候大多愁容滿麵,仿佛看到接下來五十年,道院派青黃不接,在世家派麵前委曲求全的場景了。
可是為什麼呢?
陳正,還有蒼梧子,他們都是道院出身,為何要如此果斷偏向世家一派。
我們哪裡對不起他們?
眾人不由陷入反思之中。
……
“你想給道院派壓力,是想讓他們接下來保持中立,不站在翠山真人那邊?”
飛舟上,蒼梧子給陳正傳音問道。
陳正回道:“師父英明,剛才還得多謝師父這麼配合弟子。”
不錯,他如此果斷偏向元家,自然不可能單單就是為了早點見到幾個漂亮的年輕姑娘,而是借此表達他的不滿。
他就不信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醞釀,其他人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可是今日他沒有聽到一點反饋。
起碼也得告訴他,知道他受了委屈,表明要幫他討回公道的態度。
但他們還在指望空手套白狼。
一點道院畢業的情分,又算得了什麼。
他被發配的時候,其他人考慮過他也是道院畢業的弟子麼。
當然,現在隻是一個不滿的態度。
等到後麵他給宗門執法堂提交證據,控告翠山真人與他徒弟時,就是道院派給他表明誠意的時候了。
翠山真人不是人緣好嘛。
那他就看看在道院派的大局麵前,他的人緣還起不起作用。
到時候是幫他說話的人多,還是幫翠山真人辯解的人多。
用自身的價值作為籌碼,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這就是他現階段的鬥爭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