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魂魄篇【其八】
在幾十萬年前，宇宙的大部分區域還處於一片混沌之中。那時，神明真實地存在於世間，時刻影響著世俗社會。智慧生命主要分為四大種族：神族、魔族、泰坦族和獸族。而我們泰坦族，正是人族的祖先。
我名叫明天，明日的明，蒼天的天。我是泰坦王族的王子，王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泰坦之神的思緒回到了幾十萬年前，雖然對家鄉的記憶有些模糊，但隨著他的努力回憶，曾經的一切逐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明天剛結束當日的王子禮儀訓練專業課。一個身材發福的管家走到他麵前，恭敬地行禮。
“免禮了，阿爾伯特。”明天自幼便在這位管家的陪伴下長大，感情深厚。“找我有什麼事嗎？是父王召見我，還是母後找我有事？”
明天從小時候有記憶開始，便非常忙碌。作為泰坦族王子，他肩負著重大責任。除了每日在專門的學校上課，必要的王室禮儀也不能少。晚上十一點才能睡覺，第二天五點左右就要起床開始早課。這樣的生活習慣讓明天變得極其自律。他長相英俊瀟灑，博得了眾多女孩的喜愛。
“還記得一個叫阿楠的女孩嗎？”
“記得，小時候我們就認識彼此。”
“我還記得她算是和你一塊兒長大的吧？”
“嗯，是的，大約是六七歲那會兒吧。她作為神族的交換生，來到王室學院學習功課。我們關係······還算不錯。”
“她很快就會再次來到王都，參加我們舉行的四族盛典——祭祀五神的上位神靈，命運女神。您的父王對她非常重視，要知道她可是神族的公主，未來五神之力的最有可能認可的繼承人。她的到來也讓這次盛典吸引了更多的外族來我們王都，對今後我們的經濟商業發展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國王安排您親自接待她。”
明天一時間有些緊張，不知該如何麵對她。在自己情竇初開的時候，遇到了她這樣美麗又優秀的女孩。自己對她的好感她也知曉，可是臨走那天她沒有任何表示就登上了馬車離開了王都。這個心結一直留著，如同花園盛開的丁香結，成為了一個美好卻讓人鬱悶的煩惱。
數日後，明天接到了阿楠即將到達王都的消息。於是他提前帶人到指定的地點等她。結果等了半天，明天也沒等到她的專車。他脾氣可一點也不好，一不耐煩，就回去了。誰愛接誰接去，他想。
很快到了晚上，王都燈火輝煌，各式遊彩車在街道上與民眾慶祝即將開始的四族盛典。明天百般無聊地在觀景台上欣賞民眾的遊街。正好絢麗的煙花綻放在夜空中，在月亮的襯映下顯得頗為好看。
一個優雅的女孩走上觀景台，來到他的身邊。她那溫柔的聲音讓他渾身一顫：“好久不見，明天。”
楠，是一位極美極美的女孩，她的笑容如春風般和煦。
“啊······啊······”明天有些結巴，他深吸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讓自己很快冷靜了下來。“很抱歉沒能接到您，是我失禮了。”
楠輕輕笑了笑，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臉：“真是的，我們從小就認識，怎麼這麼見外？”
“哦，對哦，說的也是。”明天燦燦地笑了一下。“你打算在這邊待多久？”
“不知道哦，這得看陪我人的表現。”她衝他眨眨眼睛，“明哥哥，楠兒可期待你的表現哦。”
“啊，那是自然。阿楠你就好好地在王都待著，這裡的美食種類比以前還要豐富。你們神族是不是對農業不太擅長？上次我戶外旅行到你們神族的領地，結果到吃飯的時候，那是真糟糕，咽不下口。”
“對呀，我們神族的領地可不適合種地，隻能依靠神力維持基本的口糧需求。吃飽沒問題，但要是追求美味好吃，那肯定比不上你們泰坦族的食物。”
“這幾年你過得怎麼樣？聽說你很快要參加什麼神力祭祀，繼承傳說中的五神之力是近在咫尺的事情，恭喜恭喜。”
“不過那個祭祀有很大的危險因素，聽說有不少前人在祭祀的過程中就因為剛注入的少量神力就爆體身亡了。”
“是這樣啊。”明天一時間手足無措，他撓了撓鼻子。“這個······如果真的那樣危險，要不咱們就不去了。”
“為什麼？”她水靈如小鹿般的眼眸望著他。
“這······咱們關係多好啊，要是你死了我會很傷心的。”
楠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明哥哥，沒想到你這個大男人這麼多愁善感，以前怎麼沒感覺到呢？”
當時，王室學院除了文化課，還有不少的軍事訓練課程，劍術、馬術、弓術、槍法，他們都要勤加練習。
每次學院總成績排名的第一第二的爭奪就屬明天和楠，兩人的成績都非常優異。因為第一名有特殊的獎勵，可以隨意吃美食。原因便是王室學院紀律非常嚴格，為保證每個學員都能健康，因此對每個人都有特定的身材體重要求，飲食方麵更是有嚴格的規定。兩人便商量輪流當第一，然後偷偷帶走些美食拿給第二名吃。
原本明天還找到院長，抗議為什麼第二名沒有獎勵。院長嚴肅地告訴他：“隻有成為第一名，才是最優秀的王室成員。第二名終究隻是第二名，和第一名那是天差地彆，自己好好努力吧。”
後來一次排名中，有個學員靠作弊搶了明天的第二名，氣得他當晚就翻進那家夥的宿舍，給他毒打了一頓。第二天學員找到他的父王母後告狀，那學員是他的表弟。結果明天還是一點情麵都不留。父王在辦公室召見他，明天一點也不服氣：“表弟怎麼了？作弊這也是一個王室成員能乾得出來的？是我的話早把這混球給砍了。我不能容忍自己表弟作弊拿名次。父王，您也彆偏袒他，要不您就讓我破例一次，讓我去集市隨意買自己愛吃的東西。”
“真是胡鬨，堂堂王子竟然會為了點食物丟棄自己的名聲，難道說學院的飲食是不讓你吃飽？我看就是你嘴饞了。”父王皺眉道，“而且作弊固然是極其錯誤的行為，但是你這樣半夜三更溜到彆人宿舍偷襲的行為，更是錯誤的。要是你還不服氣，可以向他家族申請與他決鬥，來一次堂堂正正的戰鬥。這種戰鬥你才能教訓到他，不然的話他還是不會服你，也不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所在。明兒啊，你以後繼承了孤的王位，很多事情是不可意氣用事的。你能打過他一個，但若是同時來三四個堂弟，你能打過嗎？”
“能！”明天大聲地說。
“你這小子，真不知好歹。”父王氣得臉脹紅，“既如此，那你就和你那堂弟約戰，來一場公公正正的比試。我也正想看看你最近的劍術學得怎樣了。”
很快，與他堂弟的約戰將會在學院的劍術殿堂開始。
開始前，父王對明天語重心長地說道：“明天啊，我們的家族曆來有祖訓——正義、忠誠、博愛、善良、勇敢。你身為王子，一定要時刻銘記這十個字的含義，切莫出手過重。”
“是，父王。”
穿戴好防具，拿起自己的佩劍，明天走上比劍台。楠在台下也為他加油：“明哥哥，加油呀！”
有楠的鼓舞，他的堂弟自然輕而易舉地就被他擊敗。當長劍指到堂弟的脖子，明天大聲地說：“你輸了！”
“不，我還沒有輸。”堂弟倔強地仰起頭，死死地盯著他，“堂哥，你知道為什麼我一定要比過你嗎？哪怕靠不正當手段我也要比你好！”
“嗬！難不成優秀也是種錯？我是泰坦族王子，自然······”
“是啊，你是王子，你天生高貴。我的父母時常拿你和我比較，我自幼便是在你的陰影中長大。你根本就不懂我的經曆是多麼的痛苦。”
“你！”明天怒吼，恨不得將劍立刻刺入他的喉嚨，“你這個作弊的小人，想取得好成績就憑自己真本事啊！作弊算什麼！你簡直丟王室的臉！”
明天的堂弟沒有講話，隻是冷冷地盯著他。
明天被他這種無所謂的表情給激怒了，一把抓住堂弟的衣領，用劍在堂弟臉上一劃，一道血痕出現在他堂弟臉上：“立刻給我道歉！”
“夠了！”父王下令道，“把兩人分開！”
王室護衛隊將明天和他堂弟脫開，衛兵將明天拉到父王麵前。明天滿臉不服氣：“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又沒做錯什麼，明明是他作弊在先，而且他技不如人，劍術比不過我。我應當直接把這種有辱王室尊嚴的家夥當場斬殺！”
“好了，明兒，父王知道你心中有委屈，但是你身為王子，又身為他的堂哥，應當有一定的寬容之心。”
“可是。”
“你這樣做，是難以服眾的。武力固然重要，但人心是武力獲取不到的。明天啊，聽你父王一言，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樣吧，你不就是想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嗎？孤今天特許你去學院廚房，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當真？”
“當真。”
明天於是丟下長劍，樂嗬嗬地跑到廚房胡吃海喝。當他吃飽席地而坐的時候，父王過來了：“明兒，吃飽了？”
“飽了，謝父王。”
“吃飽了，那後麵就按學院的規矩來。”
“啊？”不等明天反應過來，學院紀律處的人把他帶走了。
最終，明天因為刺傷了堂弟加上擅自偷吃廚房食物，被學院罰了禁閉禁足一百天。堂弟也因為作弊被處罰回家反思，綜合成績全院作廢，擇日再考。而明天被關在幽暗無天的禁閉室，每天的吃食都是有專人送來的，但都是些清湯寡水。直到一天，楠用金幣賄賂了門衛，偷偷帶了好些食物進來。
“阿楠，你怎麼來了？”明天灰頭土臉的，自覺不好意思見她，“快離開這裡，被發現了你也要被罰的。”
“我不怕，快吃吧。”楠開心地從籃子裡拿出火腿和精細麵包，她還從廚房偷偷拿了一隻烤雞，“明哥哥，這些夠吃嗎？不夠吃我再去拿。”
“夠了夠了，哎呀你對我真好。”聞到了食物的香味，明天也就沒顧上那麼多，笑眯眯地撕下一隻雞腿往嘴裡塞，“這禁閉室的夥食真的太差了，我堂堂泰坦族王子吃這種，嘴巴都淡出個鳥來了。”
楠看到明天這幅像餓死鬼的吃相，忍不住噗呲一笑：“明哥哥，你上輩子是餓死鬼投胎嗎？”
“哎呀，我就算是死，也要當個撐死鬼。”
兩人就這樣在幽暗的禁閉室，在溫馨的氛圍中度了一夜。
那晚的經曆，讓明天戀戀不忘。
“阿楠，你還記得我當初被關禁閉室，你給我送食物的事情嗎？”
“我當然記得，明哥哥你灰頭土臉的樣子，我可不會忘記哦。”她笑吟吟地說。
“哎呀，這都不是重點。”明天有些難為情地撓頭，“阿楠，其實咱們都待一塊那樣久了，我······我想······”
她美麗的眼眸望著他，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我想如果你也願意，我會立刻讓父王向你的父王提出婚約。我希望你能一直待在我身邊。”
楠的神色變得有些猶豫和慌張，她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阿楠，雖然我知道這不是時候，但當時我的心意你肯定明白。我······若是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迫你。”
“明哥哥，你彆誤會，其實我對你的愛如同你對我愛，隻是我······”
“怎麼了？”
“明哥哥，不要當我的愛人。遺忘是一種很幸福的殘忍，我不想讓殘酷顯得如此幸福。”
“阿楠，你到底怎麼了？是我哪裡讓你不滿意了？”
“不，明哥哥，你很好，我也很喜歡你。但總有一天，我會繼承五神之力，成為永恒的存在。屆時我會獲得永生，而你，明哥哥，我害怕我會目睹你漸漸老去，最終走向死亡。而後我會在漫長的歲月中，慢慢將你遺忘。”
“不，阿楠，我並不在意。或許你會成為永恒，但你我終究在這段歲月中，愛慕著彼此。”明天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雖然我無法永遠陪著你，但若是能在你的懷中，在人生的最後一刻，感受這世界最後一絲美好，我心亦足。”
“明哥哥······”
皎潔的月光下，明天親吻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