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憤怒地咆哮著,臉上寫滿了不甘和殺意。
隨後,山坡上的追逐聲被風給吹散了!
宋初堯啥也沒聽見,隻覺得頭暈目眩,也不清楚自己摔到了什麼地方,隻知道拚命往前爬!
不斷地向前!
每一寸土地都在她的指尖留下深深的痕跡,但她無暇顧及這些。
直到她的身體撞上了一塊大石頭,好像要把全身的骨頭都震碎了一樣!
痛楚從四肢蔓延到每一個細胞,讓她幾乎失去了意識。
但她知道不能停下來,於是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勉強停了下來!
在摔落的過程中,她一直在磨蹭身上的繩子,現在總算磨斷了一大半。
雖然雙手已經麻木,但她依然堅定地繼續努力。
忍著渾身的疼痛,她趕緊把身上快斷的繩子掙脫開,找了一根木棍撐著往前挪。
她的動作有些僵硬,但仍不失果斷。
手中的木棍成了她唯一的支撐,她用儘力氣向前挪動。
沒走多遠,就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
那是追趕者的步伐,沉重而堅定。
每一步都像敲擊在她的心臟上,令她心跳加速。
是他們在追嗎!
真的追上來了嗎!
她不敢回頭,隻能繼續埋頭前進。
宋初堯咬緊牙關往前挪,哪怕雙腿都在發抖,她也沒放棄!
她知道,隻有不停地前進,才能找到一線生機。
野草被人扒開了,那個人已經走到跟前!
他的身影在宋初堯的眼前逐漸清晰起來,她的心猛地一沉,但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宋初堯身子一晃,頓時感到一陣眩暈,整個人瞬間倒在了堅硬的地上!
她的身體因為極度的疲憊而顫抖著。
她不敢回頭,因為她害怕。
儘管內心深處有著強烈的恐懼,但她寧願不看清楚那些追趕她的人是誰,隻是拚命地用雙手雙腳向前爬去,仿佛隻要不斷前進,前方就一定會有一線生機!
肩膀突然被人按住了,那一刻,宋初堯的心跳仿佛停止了一瞬。
幾乎是出於本能,她毫不猶豫地抓起一把泥土,朝著那個方向用力扔去!
與此同時,她大聲喊叫起來:“放開我,放開我!”
“彆怕,是我。”
那聲音聽起來模模糊糊的,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紗幕,宋初堯幾乎以為這隻是自己的幻覺而已。
怎麼可能這個人會說出這種話!
這個聲音是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
宋初堯經曆過無數次絕望和恐懼,在宮女院裡求助無門,每天都在生死邊緣掙紮!
那時候的她,內心多麼渴望能有人來安慰她啊!
可是,當這句安慰終於出現時,卻像是在一片已經乾涸的土地上播下了一顆苦澀的種子,每一口呼吸都讓她感到酸楚難忍。
不,不該是他。
不是他該找到她的!
宋初堯想象過可能會遇到的每一個人。
可能是那個曾讓她心動過的淩珩,甚至猜測過曾經冷漠待她的蘇懷逸!
但絕對不可能是他!
淩楚淵原本以為,當他出現在宋初堯麵前時,哪怕她不會轉過身撲進他的懷抱,至少會停下腳步,訴說心中的委屈,或是稍稍鬆一口氣吧!
然而現實卻出乎了他的預料。
短暫的停頓後,宋初堯竟然又繼續往前爬行!
這一舉動無疑向淩楚淵傳遞了一個信息。
在他的心中,此時此刻,自己比那些追殺她的人更加令人恐懼!
淩楚淵的眼神冷冽如冰,伸手一把將宋初堯拽了起來,“不想見我也見著了!除非你打算死在這裡,否則就跟緊我。”
他的語氣中沒有一絲溫柔,隻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宋初堯一如既往地被他的冰冷話語嚇得渾身發抖,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寒意,讓她無法自製地顫抖起來。
就算想反抗,剛剛從山坡摔下,再加上之後沒命地奔跑了一段距離,她的體力已經幾乎被徹底耗儘了!
每邁出一步,都像是在用儘她最後的一絲力氣。
他要帶她走,她根本無力反抗,隻能任由他掌控。
“殿下為何在這裡?”
宋初堯低著頭輕聲問道,聲音裡充滿了無奈和疲憊,仿佛連說話都成為一種負擔。
密林中,光線昏暗,淩楚淵那張俊美的側臉在這樣的環境下顯得更加陰沉,麵容上滿是無法掩飾的戾氣。
在他麵前,她總是能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壓迫感,這股怒氣似乎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他在她麵前總是帶著憤怒,隻是此刻這怒火是對誰的呢?
大概多半是因為她自己吧。
“為什麼?你覺得呢!當然是碰巧路過!”
淩楚淵冷冷地斥責了一句,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皺著眉頭將虛弱不堪的她小心翼翼地扛在了自己的背上!
他的動作雖然有些粗魯,但還是儘量保持了一個恰當的角度以免傷到她。
他的背比她記憶中的要寬闊了許多,也明顯比當初還在宋家時強壯了很多。
想必即便是在回宮後,他也並沒有放鬆對自己的要求,依然堅持著每天高強度的訓練。
以前在宋家時,他平日裡話並不算多,可卻是練武最為勤奮的一個。
多少次,即使發燒高熱不退,他仍然堅持要完成當日的練習計劃。
那時,無論誰去勸說都沒用,最終隻能是她出手相助才有效果。
那時候母親總說,他隻聽大姐的話。
但每當母親這樣說起的時候,那雙原本含笑的眼睛裡,卻總是隱隱約約地閃過一絲憂愁。
當時年紀尚小的她並不能理解母親眼神中的複雜情緒,而現在望著眼前這個寬闊而又熟悉的背影,終於明白了那份未言明的擔憂。
再寬厚、再堅強的背部,也始終給人冷冰冰的感覺。
這讓宋初堯心裡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寒意,於是她不敢讓自己和他的身體貼得太近,一直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
察覺到了她的刻意疏遠,淩楚淵不禁眉頭緊鎖。
以前多次侍寢,他從未留她在瑤光殿過夜,原因很簡單。
因為她總是不夠聽話,不懂得體諒彆人的難處!
可現在,當她真的表現得如此順從乖巧時,他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多麼高興。
像是為了給她點顏色看看,他故意晃了晃,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著自己的主導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