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不會說話。
但死人會笑。
風無痕就站在斷崖邊笑,笑得像七年前那個雪夜一樣溫暖。
葉孤燈沒有轉身。
他的刀尖滴著黑色的黏液,聲音比雪還冷:“你死了。”
風無痕的笑聲更大了:“死人是不會站在這裡跟你說話的。”
葉孤燈終於回頭。
晨光中,風無痕的臉完好無損,連那道標誌性的刀疤都不見了。
“你的疤呢?”葉孤燈問。
風無痕摸了摸光滑的臉頰:“疤?我從來就沒有疤。”
葉孤燈的瞳孔驟然收縮。
——七年前那個風無痕,左臉明明有一道從眉骨到嘴角的刀疤!
一、無疤之人
雪地上,兩行腳印清晰可見。
一行是葉孤燈的,另一行是風無痕的。
但風無痕的腳印很淺,淺得像是沒有重量。
葉孤燈盯著那些腳印:“你不是風無痕。”
風無痕聳肩:“那我是誰?”
葉孤燈的刀突然刺出,直取風無痕咽喉!
刀尖在距離皮膚一寸處停住。
風無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你果然沒變,”他笑著說,“還是這麼喜歡試探。”
葉孤燈收刀:“風無痕怕死。”
“人人都怕死。”
“但他更怕我的刀。”
風無痕的笑容僵了一瞬:“看來我演得不夠像。”
他的臉突然開始融化,像蠟燭一樣滴落,露出下麵另一張臉——
一張葉孤燈從未見過的、俊美如女子的臉。
“初次見麵,”陌生人優雅地行禮,“我叫花無期。”
二、百花樓主
葉孤燈聽說過這個名字。
百花樓主花無期,江湖上最神秘的殺手組織首領。
據說他殺人時,會先送對方一朵花。
“噬魂蠱是我養的,”花無期從袖中取出一朵黑色曼陀羅,“但蠱王不是。”
葉孤燈盯著那朵花:“你想說什麼?”
花無期將花彆在衣領上:“我想說,我們都被騙了。”
他指向斷崖下的山穀:“真正的蠱王在那裡。”
穀底彌漫著濃霧,隱約可見一盞巨大的紅燈籠懸浮其中。
燈籠上寫著三個字:
風無痕。
葉孤燈的手握緊了刀:“什麼意思?”
花無期歎息:“七年前,我們殺的那個賣燈籠姑娘,其實是風無痕的親妹妹。”
葉孤燈的記憶突然刺痛——
那個雪夜,姑娘臨死前確實喊了一聲“哥哥”。
但他一直以為那是幻覺。
“風無痕為了複仇,自願成為蠱王宿主,”花無期輕聲道,“現在,他要讓所有殺手陪葬。”
葉孤燈冷笑:“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花無期笑了:“因為我也想殺他。”
他的手中突然多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刀:“合作嗎?”
三、穀底燈籠
下穀的路很滑。
葉孤燈和花無期一前一後,踩著濕漉漉的石頭向下走。
霧氣越來越濃,呼吸間都是腐朽的味道。
花無期突然停下:“你相信我嗎?”
葉孤燈沒有回答。
花無期自顧自地說:“其實風無痕的妹妹沒死。”
葉孤燈猛地抬頭:“什麼?”
“她隻是變成了另一種形態,”花無期指向濃霧深處,“就在那盞燈籠裡。”
巨大的紅燈籠近在咫尺,上麵“風無痕”三個字正在滲血。
燈籠突然亮了。
火光中,隱約可見一個人影被吊在裡麵,隨著燈籠輕輕搖晃。
長發,素衣,六根手指。
葉孤燈的心跳突然加速:“她還活著?”
花無期詭異一笑:“你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葉孤燈向前走去,刀尖劃開濃霧。
燈籠下的陰影裡,靜靜站著一個人。
風無痕。
真正的風無痕。
他的左臉上,那道刀疤猙獰如蜈蚣。
“好久不見,”風無痕的聲音沙啞破碎,“我的老朋友。”
四、三刀重聚
風無痕的腳下,躺著七具屍體。
每具屍體的胸口都有一個血洞,心臟不翼而飛。
葉孤燈認出了其中三人——
都是七年前參與圍殺賣燈籠姑娘的殺手。
“還剩四個,”風無痕數著手指,“包括你們兩個。”
花無期突然大笑:“精彩!真精彩!”
他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可惜你算錯了一點,”花無期的聲音變得尖銳,“我不是來殺你的——”
“我是來吃掉你的!”
他的嘴突然裂開到耳根,露出裡麵密密麻麻的尖牙!
風無痕冷笑:“噬魂蠱王,終於現出原形了。”
葉孤燈這才明白——
花無期就是蠱王!
而風無痕,才是真正的複仇者!
三把刀同時出鞘!
斷魂、孤燈、百花——
七年後,終於再次交鋒!
燈籠的火光突然暴漲,照亮了整個山穀。
葉孤燈在光中看到,燈籠裡吊著的根本不是姑娘——
而是一具穿著女裝的骷髏!
風無痕的妹妹,早就死了。
“現在你明白了?”風無痕的刀指向花無期,“他才是害死我妹妹的真凶!”
花無期(蠱王)獰笑著撲來:“那又如何?你們都得死!”
三把刀碰撞的瞬間——
燈籠,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