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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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一滴一滴落在常歡蒼白的臉上。

阿青咬破自己的手腕,讓鮮血滴入常歡口中。

這是墨家秘傳的“血引術”——以血為引,以氣為橋,將施術者的生命力渡給傷者。

代價是施術者會功力儘失三日,虛弱如嬰孩。

山洞外,暴雨如注。

閃電偶爾照亮洞內,映出兩人蒼白的臉。

他們已經逃了一天一夜,從聽劍閣一路奔逃到這處隱蔽的山洞。

青龍使的追殺如影隨形,有幾次幾乎就要追上他們。

常歡的情況很糟。

青龍使那一爪雖未直接命中,但爪風中的陰毒內力已侵入他體內,與殘月樓的餘毒混合,形成一種詭異的寒熱交替症狀。

他的體溫時而滾燙如火,時而冰冷似鐵,嘴唇已經裂開,滲出絲絲血跡。

“喝下去”阿青輕聲說,將手腕傷口貼在常歡唇邊。

常歡在昏迷中本能地吮吸著,喉結上下滾動。

隨著血液流入,阿青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但她沒有停下,左手按在常歡胸口,將內力緩緩輸入。

血引術最危險的階段開始了。

阿青必須引導自己的內力在常歡經脈中運行一周天,幫助他驅散體內的異種真氣。

這個過程如同走鋼絲,稍有不慎,兩人都會經脈儘斷而亡。

阿青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全神貫注地控製著那一絲內力。

她能“看”到常歡體內的情況——三條陰毒的真氣如同毒蛇,盤踞在他的心脈附近。

她的內力如同一縷春風,輕柔地包裹住那些“毒蛇”,試圖將它們引出體外。

就在這時,常歡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起來。

阿青大驚,急忙查看,發現他體內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鋒銳如劍的氣息,正在與她的內力糾纏!

“這是心劍劍氣?”阿青難以置信。

這道劍氣精純至極,分明是李無塵的獨門心法,怎麼會藏在常歡體內?

不容她多想,那道劍氣突然活躍起來,在常歡經脈中橫衝直撞。

阿青的內力被衝得七零八落,口中溢出一絲鮮血。

危急關頭,她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在常歡眉心。

“以我之血,引君之氣!”

隨著這聲輕喝,那道劍氣突然安靜下來,緩緩融入常歡自身的真氣中。

更奇妙的是,那三條陰毒真氣也被劍氣擊散,化為烏有。

阿青長舒一口氣,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血引術消耗太大,她的內力已經枯竭,眼前一陣陣發黑。

但她強撐著沒有倒下,而是仔細檢查常歡的狀況。

常歡的呼吸已經平穩,臉色也恢複了紅潤。

阿青輕輕掀開他的衣領,想查看胸口傷勢,卻意外發現他頸後有一個暗紅色的胎記——形狀如同一把小劍,與李無塵的一模一樣!

“難道”阿青心中一震,一個驚人的猜測浮上心頭。

就在這時,常歡的手指突然動了動。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在身旁的岩石上劃過,堅硬的石麵竟然如同豆腐般被劃出三道深痕,斷麵光滑如鏡!

阿青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劍氣外放的至高境界,連她師父李無塵也是在四十歲後才達到的。

常歡不過二十出頭,怎麼可能

沒等她想明白,洞外突然傳來一聲烏鴉的啼叫。

那不是普通的“嘎嘎”聲,而是一種詭異的、近乎人笑的聲響。

阿青渾身一僵,輕手輕腳地挪到洞口,借著閃電的光芒,她看到一隻通體漆黑的烏鴉正站在不遠處的樹枝上,血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山洞!

“血鴉”阿青的心沉到穀底。

這是青龍會專門訓練的追蹤禽鳥,傳說能日飛千裡,不死不休。

被它盯上,就等於被青龍會使者盯上。

她悄悄退回洞內,思考對策。

以她現在的狀態,彆說青龍使,就是一個普通殺手也對付不了。

而常歡雖然體內毒素已清,但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

雨聲漸小,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

阿青守在洞口,手中緊握最後一枚“七星連珠”,準備拚死一搏。

她的眼皮越來越重,幾次差點昏睡過去,又強行掐醒自己。

“不能睡不能睡”她喃喃自語,用短劍在腿上劃出一道小口,用疼痛保持清醒。

當第一縷陽光照進山洞時,阿青終於支撐不住,歪倒在常歡身旁。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刻,她似乎看到常歡的眼皮動了動

常歡睜開眼睛時,首先感受到的是久違的輕鬆。

體內那種寒熱交替的折磨消失了,經脈中真氣流轉,比受傷前還要順暢。

他試著活動手指,沒有任何不適。

然後他看到了身旁的阿青。

她蜷縮著身子,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因為失血而乾裂。

她的手腕上纏著一條從衣服上撕下的布條,已經被血浸透。

更觸目驚心的是她腿上的傷口——明顯是自己劃的,為了保持清醒。

常歡沉默地看著她,眼神複雜。

他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麵還有乾涸的血跡——阿青的血。

“傻子”他低聲說,聲音有些沙啞。

洞外傳來烏鴉的啼叫,常歡立刻警覺起來。

他輕手輕腳地來到洞口,果然看到那隻血鴉還在原處,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常歡冷笑一聲,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運起內力彈射出去。

石子破空而去,精準地擊中烏鴉的頭部。

烏鴉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墜落在地。

但常歡知道,這隻能拖延時間。

血鴉一死,青龍使立刻就會知道大致方位。

他們必須儘快離開。

他回到阿青身邊,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將她抱起。

阿青在昏迷中無意識地往他懷裡縮了縮,像隻尋求溫暖的小貓。

常歡的身體僵了僵,但最終沒有推開她。

就在這時,阿青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

當她發現自己被常歡抱著時,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

“放放我下來”她虛弱地說。

常歡沒有理會,而是抱著她走出山洞。

晨光中,他的側臉線條顯得格外堅毅。

“你救了我一命。”他突然說,聲音低沉,“我欠你的。”

阿青搖頭:“不欠。在聽劍閣你也救過我。”

常歡不再說話,隻是抱著她快步前行。

阿青實在太虛弱,很快就又昏睡過去。

她的頭靠在常歡胸口,呼吸輕柔如羽毛。

常歡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冰冷融化了些許。

他找了處隱蔽的樹叢,小心地放下阿青,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她身上。

當阿青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靠在一棵大樹下,身上蓋著常歡的外衣。

不遠處,常歡正坐在一塊石頭上磨刀,晨光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

“醒了?”常歡頭也不回地問。

阿青試著坐起來,卻發現自己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吃力。

血引術的後遺症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常歡走過來,遞給她一個用樹葉卷成的水杯:“喝點水。”

阿青接過,小口啜飲。

水溫剛好,不冷不熱,顯然是他特意調過的。

“謝謝。”她輕聲說。

常歡沉默片刻,突然問:“為什麼救我?”

阿青抬頭看他,發現他的眼神不再冰冷,而是帶著某種她讀不懂的情緒。

“因為”她斟酌著詞句,“你對我很重要。”

常歡的嘴角微微抽動,像是想笑又忍住:“重要到值得用墨家禁術?重要到讓你功力儘失三日,任人宰割?”

阿青點頭,眼神堅定:“是。”

常歡突然轉身,一拳打在旁邊的樹乾上。

樹劇烈搖晃,落下無數葉片。

“你知不知道這很危險!”他低吼,“如果青龍使追來,我們兩個都活不成!”

阿青平靜地看著他:“我知道。但我更知道,如果我不這麼做,你會死。”

常歡像是被噎住了,半晌說不出話。

最終,他長歎一口氣,坐回石頭上。

“我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躲三天,”他的聲音恢複了平靜,“等你恢複功力再行動。”

阿青卻搖頭:“來不及了。青龍會既然派出血鴉,說明他們已經鎖定這片區域。我們必須立刻前往下一個地點。”

“什麼地點?”

“師父留下的線索不止一處。”阿青從懷中掏出一塊疊得很小的絲絹,“這是我在聽劍閣暗格裡發現的,和玉佩放在一起。”

常歡接過絲絹展開,上麵畫著一幅簡略的地圖,標注著一個叫“洗劍池”的地方。

地圖角落寫著一行小字:“劍心通明處,池水映月時。”

“洗劍池”常歡皺眉,“傳說中古代劍客淬劍的地方?”

阿青點頭:“據說池水能映出劍客的心魔。師父去那裡一定有原因。”

常歡將絲絹收好,突然問:“你在我體內發現了什麼?”

阿青一愣:“什麼?”

“彆裝傻。”常歡直視她的眼睛,“你用了血引術,能看到我體內的一切。那道劍氣是什麼?”

阿青咬了咬嘴唇,猶豫片刻才說:“是心劍劍氣師父獨創的功法。但奇怪的是,它似乎一直潛伏在你體內,與你的真氣水乳交融。”

常歡的眼神變得深邃:“所以李無塵收我為徒不是偶然。”

“我不確定”阿青輕聲說,“但你頸後的胎記”

常歡猛地抬頭:“什麼胎記?”

阿青意識到說漏了嘴,但事已至此,隻好繼續:“你頸後有一個劍形胎記,和師父的一模一樣。我懷疑你們可能有血緣關係。”

常歡如遭雷擊,呆立原地。

影門的孤兒,冷酷的殺手,突然被告知可能與劍神有血緣關係這衝擊太大,他一時間無法消化。

阿青擔憂地看著他:“常歡”

“走。”常歡突然說,聲音冷硬,“去洗劍池。一切答案都在那裡。”

他彎腰抱起阿青,大步向前走去。

阿青想說自己可以走,但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最終沒有開口。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樹叢中,一隻血紅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們的背影——又一隻血鴉,悄無聲息地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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