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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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魂穀在黎明前最黑暗。

顧炎跟著星兒潛入穀中,沿著一條隱蔽的山洞前行。

洞內潮濕陰冷,水滴聲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像是某種詭異的計時。

“前麵就是青衣樓總壇,”

星兒壓低聲音,“十二煞中的六個守在正廳,樓主在後堂。”

顧炎握緊劍柄:“紅袖和白薇呢?”

“地牢。”

星兒指向右側一條岔路,“但我建議先找樓主。他一旦轉移,再想找到就難了。”

顧炎猶豫了一瞬。

救紅袖和白薇是當務之急,但擒賊先擒王…

“分頭行動,”

他決定,“你去地牢救人,我找樓主。”

星兒搖頭:“師父讓我保護你。”

“我不需要保護。”

顧炎聲音冷硬,“她們需要。”

星兒盯著他看了片刻,突然從腰間解下一把飛刀遞給他:“拿著。遇到危險就扔向空中,它會指引我。”

飛刀很輕,刀身上的七顆星痕在黑暗中微微發亮。

顧炎收好飛刀,轉身向主洞深處走去。

越往裡走,空氣越沉悶,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洞壁上開始出現火把,火光搖曳,將顧炎的影子拉長又縮短,像是一個不安的幽靈。

前方傳來說話聲。

顧炎貼牆靠近,看到兩個黑衣人站在一扇鐵門前,正無聊地閒聊。

“樓主這次發什麼瘋?大半夜審問那兩個丫頭…”

“噓!小心隔牆有耳。聽說抓到了‘血手’傳人…”

“那小子真有燕南飛的血脈?”

“誰知道呢,反正樓主很…”

話未說完,一道劍光閃過,兩人同時倒地。

顧炎從陰影中走出,輕輕推開鐵門。

門內是一個寬敞的石廳,四壁點著長明燈,中央擺著一張青銅椅,椅上坐著一個戴青銅麵具的人。

那人一身青衣,雙手交叉放在膝上,麵具後的眼睛在顧炎進門時猛然睜開。

“血手顧炎,”

聲音低沉沙啞,像是金屬摩擦,“我等你很久了。”

顧炎劍指麵具人:“青衣樓主?”

樓主緩緩起身,身高竟與顧炎相仿,連站姿都有幾分相似。

他走向顧炎,步伐輕盈得不像實體。

“你長得像你父親,”

樓主突然說,“尤其是眼睛。”

顧炎心中一凜:“你認識燕南飛?”

“何止認識。”

樓主輕笑,聲音突然變得詭異,“我們是血脈相連的兄弟。”

說著,他抬手摘下麵具——

顧炎倒吸一口冷氣。

麵具下的臉…幾乎是他自己的翻版!隻是更蒼老,更陰鷙,左頰有一道長長的傷疤。

“燕北歸,”

樓主——現在該叫他燕北歸了——撫摸著傷疤,“你父親的孿生兄弟。這道疤是他留給我的…最後一劍。”

顧炎的手微微發抖。

二十年的謎團終於揭開,凶手竟是父親的親兄弟!

“為什麼?”

他嘶聲問。

燕北歸的眼神變得瘋狂:“為什麼?因為他什麼都有!‘血手’的名號,青衣樓的權柄,江湖人的敬仰…而我永遠活在他的陰影裡!”

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胸口一個詭異的血色手印:“連這武功…他也隻教了我一半!說我的心性不適合完整的‘血手’…”

顧炎盯著那個手印,突然明白了什麼:“‘血手’需要特殊血脈不是因為天賦,是因為…它會反噬修煉者?”

燕北歸狂笑:“聰明!不愧是他的種。沒錯,‘血手’是邪功,需用活人鮮血修煉。燕南飛創了‘玉簫心法’來中和邪性,卻不肯傳我!”

玉簫心法…白家的武學!

顧炎恍然大悟。

白老爺子是燕南飛的故交,保管的不隻是密函,還有克製“血手”的心法!

“所以你滅了白家…”

“可惜隻找到半部心法。”

燕北歸突然平靜下來,眼神變得危險,“直到我發現白家還有兩個丫頭活著…尤其是白薇,她繼承了完整的玉簫心法。”

顧炎終於明白白薇為何要保護他了。

她不僅是報恩,更是為了阻止燕北歸得到完整的“血手”!

“現在,”

燕北歸向前一步,“交出你從莫七那裡拿的東西,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些。”

顧炎冷笑:“你確定能贏我?”

“你學的隻是皮毛。”

燕北歸突然出手,速度快得不可思議,一掌拍向顧炎胸口!

顧炎勉強側身避開,但掌風仍擦過他的肩膀,頓時一陣劇痛,像是被烙鐵燙過。

他反手一劍,逼退燕北歸。

“看到了嗎?”

燕北歸得意道,“這才是真正的‘血手’!”

顧炎不語,調整呼吸,回憶莫七教他的心法。

燕北歸說得沒錯,他學的隻是皮毛…但有時候,皮毛就夠了。

兩人在石廳中遊走,劍光掌影交錯。

燕北歸的每一掌都帶著灼熱的內力,顧炎的衣服被擦過的地方立刻焦黑破裂。

但他的劍也越來越快,漸漸摸清了燕北歸的套路。

“你在學我?”

燕北歸察覺異常,大怒,“找死!”

他雙掌齊出,掌風如浪,封死了顧炎所有退路。

顧炎不退反進,劍尖直指燕北歸咽喉,竟是同歸於儘的打法!

燕北歸不得不收手回防。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顧炎突然變招,劍鋒一轉,劃過燕北歸的手腕。

“啊!”

燕北歸慘叫一聲,後退數步,手腕鮮血淋漓,“你…這不是燕家的劍法!”

“是白家的。”

顧炎冷冷道,“玉簫心法配合血影劍,專克‘血手’。”

燕北歸臉色大變:“不可能!白薇怎麼會…”

“她沒教我,”

顧炎逼近,“是我自己悟的。”

這是虛張聲勢。

顧炎確實從白薇和紅袖的招式中得到啟發,但遠未達到克製“血手”的程度。

不過燕北歸顯然信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就在這時,石廳側門突然打開,紅袖和白薇衝了進來,身後跟著星兒和幾個穿星紋黑衣的人。

“顧炎!”

紅袖大喊,“小心機關!”

話音未落,燕北歸已按動椅背上的機關。

地麵突然裂開,顧炎腳下踏空,向下墜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條白綾纏住他的腰,硬生生將他拉回。

顧炎回頭,看到白薇臉色慘白地抓著白綾另一頭,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她重傷未愈,強行運功牽動了內傷。

燕北歸趁機衝向另一側暗門。

顧炎想追,卻被紅袖攔住:“彆急,莫七叔在外麵等著他。”

果然,暗門外傳來打鬥聲和燕北歸的怒吼。

片刻後,莫七押著受傷的燕北歸回到石廳。

“結束了,燕北歸。”

莫七冷冷道,“二十年的冤仇,今天該了結了。”

燕北歸獰笑:“你們以為贏了?青衣樓的勢力遍布江湖,殺了我,你們永無寧日!”

“不,”

白薇虛弱但堅定地說,“青衣樓會重組,由七叔和百花樓主共同執掌。”

燕北歸一愣,隨即狂笑:“好算計!莫七,你什麼時候和百花樓勾搭上的?”

莫七不理會他的嘲諷,轉向顧炎:“怎麼處置他,你決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顧炎身上。

燕北歸是他親叔叔,也是殺父仇人。

這個決定,隻有他能做。

顧炎走到燕北歸麵前,長劍抵住他的咽喉:“我父親臨終前,可有什麼話?”

燕北歸的笑容僵住了。

他沉默良久,終於低聲道:“他說…原諒我。”

劍尖微微一顫。

顧炎閉上眼睛,父親的麵容浮現在腦海——那個教他劍法、陪他練功、臨終前握著他的手流淚的男人…

“我不殺你,”

顧炎突然收劍,“但你要在天下英雄麵前認罪。”

燕北歸難以置信地抬頭:“你…為什麼?”

“因為這是父親希望的。”

顧炎轉身,不再看他。

燕北歸的表情變得扭曲。

突然,他暴起發難,一掌拍向顧炎後心!

“小心!”

紅袖和白薇同時驚呼。

顧炎仿佛早有預料,側身避開,反手一劍刺穿燕北歸的胸膛。

燕北歸踉蹌後退,撞翻了青銅椅,觸動了另一個機關。

整個石廳開始震動,頂部石塊紛紛墜落!

“他要同歸於儘!”

莫七大喝,“快走!”

眾人衝向出口。

顧炎回頭,看到燕北歸倒在血泊中,卻瘋狂大笑:“燕家血脈…終將斷絕!”

一塊巨石砸下,顧炎本能地撲向最近的人——是白薇。

他抱著她滾到一旁,巨石擦著他的後背砸在地上,濺起一片碎石。

“顧炎!”

白薇驚呼,看到他後背血肉模糊。

“沒事…”

顧炎咬牙站起,拉著她繼續跑。

紅袖和莫七在前方開路,星兒和她的同伴斷後。

就在他們即將衝出石廳時,一道暗門突然打開,青柳帶著十幾個黑衣人堵住了去路!

“樓主有令,”

青柳陰森森地說,“格殺勿論!”

前有堵截,後有塌方。

顧炎將白薇推到紅袖身邊:“帶她走!”

“不行!”

白薇掙紮,“一起走!”

顧炎已經衝向青柳。

他的劍比任何時候都快,像一道血色閃電,瞬間刺穿三個黑衣人的咽喉。

青柳大驚失色,慌忙後退,同時灑出一把毒粉。

顧炎屏息衝過毒霧,劍鋒直取青柳。

青柳勉強避開要害,肩膀被刺穿,慘叫一聲跌入旁邊的暗河,瞬間被激流卷走。

其餘黑衣人被莫七和星兒解決。

眾人終於衝出石廳,身後的山洞轟然坍塌,煙塵彌漫。

斷魂穀外,天已微明。

幸存的青衣樓眾見樓主未出,紛紛投降。

莫七和隨後趕到的百花樓人馬接管了局麵。

顧炎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白薇和紅袖幫他處理背後的傷口。

傷勢不輕,但好在沒傷到筋骨。

“青柳跑了,”

紅袖遺憾地說,“她中了你的劍,應該活不成。”

白薇搖頭:“那個女人像蛇一樣頑強…我們還會見到她。”

顧炎看向白薇:“你早知道燕北歸是我叔叔?”

白薇點頭,又搖頭:“我猜到了血緣關係,但沒想到是孿生兄弟。”

她頓了頓,“你…不怪我隱瞞?”

顧炎沉默片刻:“我們都有秘密。”

紅袖突然笑了:“現在秘密都揭開了,接下來呢?”

莫七走過來,手裡拿著那個鐵盒:“燕大哥的遺物,該物歸原主了。”

顧炎接過鐵盒,打開查看。

秘籍和密函都在,還有一封他之前沒注意到的信,信封上寫著“吾兒親啟”。

他的手微微發抖,小心拆開信封。

信很短,隻有幾行字:

吾兒:

若你讀到這封信,說明我已不在人世。

‘血手’非正道,慎用之。白家藏有玉簫心法全本,可化解邪性。

記住,武功無正邪,人心有善惡。

父燕南飛絕筆

顧炎將信遞給白薇和紅袖。

三人對視一眼,默契地點頭。

“看來我們得去找心法全本。”

紅袖笑道。

白薇看向顧炎:“一起?”

顧炎收起鐵盒,站起身。

晨光中,他的輪廓像是鍍了一層金邊,堅毅而明朗。

“一起。”

他說。

莫七和百花樓主走過來,身後跟著重整的青衣樓和百花樓人馬。

兩位樓主向顧炎三人拱手致意。

“江湖需要新秩序,”

莫七說,“燕大哥的冤屈已雪,接下來該重建青衣樓了。”

百花樓主——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微笑補充:“百花樓會全力協助。至於你們三位…”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顧炎和白薇,“年輕人大可去追尋自己的道路。”

紅袖假裝沒聽懂話中暗示:“樓主,那我…”

“你自由了。”

百花樓主慈愛地說,“這些年委屈你了,紅兒。”

紅袖?紅兒?

顧炎和白薇驚訝地看向紅袖。

紅袖調皮地眨眨眼:“百花樓大小姐紅拂,向二位報到。”

顧炎搖頭苦笑:“又一個秘密。”

白薇卻笑了:“這樣也好,路上有人付賬了。”

眾人大笑。

晨光徹底驅散了夜色,照在斷魂穀口,也照在三張年輕的臉上。

他們的影子交織在一起,很長,很長,指向遠方的道路。

江湖路遠,但同行者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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