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從餘梨手裡拿過本子,輕輕翻著:“真是恐怖,我現在已經震驚不動了。”
許未不想再瞞她們,如實回答:“我不知道具體有多少個,但,你們見過的異能我都有。”
周錦大呼小叫:“見過的異能你都有!”
顏寧撇撇嘴:“你不說震驚不動了嗎?”
“可是這也太逆天了吧!”
一個小時後,被四人纏著展示了一大堆異能的許未和大家一起躺在床上,終於想起她們似乎遺忘了什麼事情。
她剛要開口,就聽見餘梨問出了她的疑問:“我們都說了當時發生的事,可是小顏還沒說呢。”
剛才和三人一起纏著許未的顏寧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認命地說:“我在醫院看病,是焦慮症。很多年了,本來已經很穩定了。”
“但是那一個月裡,”顏寧輕輕皺了皺眉,苦惱難得出現在臉上,“我總是出現幻覺。總是看見我小說裡寫的東西出現在現實中。”
“你寫了什麼?”謝晏靠近問。
“萬物消失、世界重置、異能、任務鑰匙和任務之門。”
顏寧看著大家迷惑的表情,語氣難得激動起來:“我知道你們不信。但當時,我真的每天都能看見一個東西在我眼前消失、看見我的手上出現流動的風、就連出門買菜的時候都能看見血紅的門站在路邊。”
“本來我不想去醫院,但是那天碼字的時候,桌子突然消失了,電腦和書砸了我一腳。”
顏寧又恢複了冷靜的語氣,但還是扶著額頭,一臉的心有餘悸:“我不敢再拖下去,特意找了一家有名的大醫院,結果醫院也消失了。”
眾人沉默許久,最後謝晏開口問道:“寫小說賺錢嗎?”
顏寧愣了一下,無奈笑笑回答:“大多數人不賺。”
許未麵色如常,但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無法處理和理解剛剛接收到的信息,一時有點發懵。
周錦搖搖腦袋,似乎智商又不夠用了:“所以你是創世神,還是預言家?”
“是神經病吧。”
聊著聊著,許未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夢見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場景。
她看見一個年輕女人的背影。
女人穿著一身鮮紅的衣服,堅定而又決絕地向前走。
許未好像還是個孩子,身體小小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不懂。
她蹲在地上抱緊自己,看著女人一步一步走,最後徹底消失了。
小許未不再抱著自己,而是呆呆坐在地上,身體靠著涼涼的牆壁。
女人離開前好像在她的耳邊說了什麼話,她聽著聽著,不停用力點頭。
小許未敲敲自己的腦袋,努力回憶,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聽到了什麼。
這些話很重要,不能忘記的。
小許未急了,忍不住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叫喊著:“媽媽,媽媽,媽媽不要走。”
許未猛地驚醒過來,似乎心裡被抽空了一塊。
她摸摸自己的眼角,擦掉滑下的眼淚。
許未緊盯著天花板,外麵沒有星星和月亮,整個房間一片漆黑。
許未每天都會做夢,每次夢到的都是曾經真實發生的事情,有時是小時候,有時是世界重置後。
幼時的記憶全部模糊不清,但做每一場夢,都會讓她想起一些東西。
比如今天。
她還是第一次記起和媽媽相關的記憶。
原來她是一個那麼絕情的女人,可以毫不留情地拋棄自己的孩子。
許未不再去想。
輕輕支起身子,在一陣黑暗裡看著身邊活生生的隊友。
周錦躺在她旁邊,正在呼吸和沉睡。
她緊緊閉著雙眼,被許未的視線盯得太久,連眼皮都開始輕微的抖動。
許未看出了神,連一道月光射進來都沒看到,她隻看見周錦的臉猛地亮了起來,透出一股蒼白。
“看夠了嗎?”周錦睜開眼睛直視許未。
“沒有。”
前世的二十年裡,許未總是想起這雙眼睛。
想起這雙不為她生,卻為她死的眼睛。
想起她那對空洞的、直勾勾看著她的眼眶。
怕吵醒其他人,許未輕輕側躺回去,伸出雙臂抱住了周錦的腰。
周錦歎了口氣,身體一下子僵硬起來,卻沒敢推開她。
用氣聲小心翼翼問:“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嗯,”許未把頭埋在周錦懷裡,聲音沉悶,“夢見小時候,媽媽丟下我走了。”
說完,許未突然感覺一陣好笑,有一種在真正的小孩子麵前裝小孩子的感覺。
“她或許不是丟下你,”周錦拍拍許未的背,“隻是世界需要她去拯救。”
“啊?”
周錦滿臉驕傲:“我媽媽走的時候就是這麼跟我說的。說她要去拯救世界,可能回不來了。”
“她可真了解你。”
“為什麼?”
許未不帶一絲嘲諷:“因為隻有你會相信這個。”
周錦眼裡滿是許未看不懂的情緒:“你沒有看見她離開的那天。她太像一個戰士了。”
想起自己記憶中的背影,許未輕蔑笑笑:“她也穿著紅色戰鬥服嗎?”
周錦吃了一驚,壓低的聲音忍不住揚起:“你怎麼知道?”
“我媽媽也是。”身邊傳來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周錦和許未同時望過去,顏寧睜開眼睛看著她們。
謝晏聲音沙啞,聽起來剛剛睡醒:“好巧哦,我媽媽也一樣。”
許未一下子坐了起來,一團火焰打出來掛在天花板上,把客廳照亮,亮到晃眼。
餘梨迷迷糊糊坐了起來,靠在了床頭。
許未茫然地坐著:“你們是說真的,還是騙我?”
周錦也瞪著顏寧和謝晏:“你們媽媽也失蹤了?”
顏寧點點頭:“對。”
“十年前的十一月,”謝晏抬手擋住眼睛,“穿著一身紅衣服,坐著一輛紅色的車走的。”
周錦吃了一驚:“她們也說去拯救世界嗎?”
顏寧看著天花板上被調小的火光:“她說去很遠的地方工作。”
“她說和一群誌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去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謝晏的聲音暗淡下來,“可她沒有說她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