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正的目的從頭到尾就隻是為了……看幾本書？
“噗——”
張楚嵐隻感覺自己的喉頭一甜，一口老血，差點當場就噴了出來。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徹底燒壞了。
不，是已經氣化了。
他完全無法理解，也完全無法揣測，眼前這位師叔的腦回路究竟是何等的清奇，何等的離譜。
王也和諸葛青，更是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他們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無力感。
他們忽然覺得自己之前那些擔心，那些震驚，那些恐懼，那些敬畏，都顯得是那麼的，多餘，那麼的，可笑。
在師伯（道長）的眼中。
什麼雙全手，什麼曜星社，什麼神機百煉，什麼驚天陰謀……
可能真的還不如他書架上的一本，發了黴的，孤本典籍來得有吸引力。
這是一種何等超然物外，何等匪夷所思的，降維打擊般的境界啊。
……
而那個被所有人同情，憐憫，甚至鄙視的當事人馬仙洪。
在聽到張玄這番話後。
他那雙早已徹底失去神采，如同死寂深潭般的眼睛裡，竟然猛地再次亮起了一絲微弱的，卻又無比荒唐的光芒。
是啊……
報酬……
看書的報酬……
他還記得。
他竟然還記得。
原來他所做的一切真的隻是為了看書。
原來在自己的身上，竟然還有被這位神明所看重的東西。
這個認知像是一道從九天之外降下的救命的稻草。
猛地注入了他那顆即將因為絕望和痛苦，而徹底停止跳動的心臟。
他不能死。
他還不能死。
他還有利用的價值。
“呼……呼……呼……”
馬仙洪劇烈地，貪婪地，喘息著，仿佛要將周圍所有的空氣都吸入自己的肺裡。
他用那雙，因為絕望而劇烈顫抖的手臂，死死地，撐著地麵。
在所有人那無比錯愕的目光中。
他竟然一寸一寸地，從那片沾染著他鮮血與絕望的地麵上，重新站了起來。
他的身體依舊在顫抖。
他的臉色依舊慘白如紙。
但他的腰杆，卻挺得無比的筆直。
如同一柄，寧折不彎的，絕世凶兵！
他看著張玄，那雙已經空洞到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裡，沒有了恐懼，沒有了絕望，更沒有了戰意。
隻剩下一種屬於一個提線木偶的，絕對的服從。
“是……”
“道長……請……隨我來……”
他的聲音沙啞，乾澀，卻充滿了一種劫後餘生的麻木。
說完，他便如同一個幽魂，一瘸一拐地轉身朝著基地的更深處，那個存放著他從世界各地，搜刮而來的，無數珍貴典籍的秘密藏寶庫走去。
張玄，則是依舊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從容不迫地跟了上去。
隻留下，張楚嵐，王也，黑管等一群人在原地麵麵相覷，風中淩亂。
……
“我……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王震球，這個神經最大條的家夥，第一個從那無儘的石化狀態中，反應了過來，結結巴巴地問道。
黑管推了推墨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仿佛要將自己這輩子所有的震驚，都一次性吐乾淨。
“還能怎麼辦？”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等。”
“等那位……爺，辦完他想辦的事。”
“在此之前，我們什麼都做不了，也什麼都不敢做。”
“不！”
就在這時，張楚嵐卻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
他的眼中閃爍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屬於一個陰險老苟的，精明的光芒。
“我們不能等。”
“我現在，必須，立刻，馬上，將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一字不漏地報告給趙董。”
“啊？”
眾人都是一愣。
“你瘋了？”王也皺眉道，“這種事情怎麼報告？你跟趙董說，我師叔他跟個神仙一樣，biubiubiu幾下就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趙董信嗎？”
“不，他會信的。”
張楚嵐的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而且我有一種預感！”
“這……或許是我們哪都通公司，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天大的機緣。”
說完他再也不理會眾人那錯愕的目光，從懷裡掏出了那個哪都通公司內部最高級彆的加密通訊器。
他找了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平複了一下自己那依舊如同打鼓般狂跳的心臟，深吸了一口氣，撥通了那個，他平時連想都不敢想的號碼。
“嘟……嘟……嘟……”
電話隻響了三聲便被接通了。
一道威嚴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了出來。
“楚嵐？”
“是我，趙董。”張楚嵐的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麵對上位者的恭敬。
“碧遊村的事情，怎麼樣了？需不需要支援？”
趙方旭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波瀾不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不需要了，趙董……”
張楚嵐咽了口唾沫，努力地組織著自己的語言。
“事情……解決了。”
“哦？”趙方旭的語氣，似乎是來了興趣，“這麼快？馬仙洪他願意合作了？”
“不……不是合作……”
張楚楚苦笑了一聲。
接下來的話可能會徹底顛覆這位執掌了哪都通公司幾十年的老人的認知。
“趙董，您……您先做好心理準備……”
“接下來的事情，可能……可能有點，超出您的想象……”
隨即。
張楚嵐便用一種，儘可能平穩卻依舊難掩震撼的語氣將從他們進入碧遊村開始所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都說了一遍。
從張玄一指秒殺劉當。
到一念勘破諸葛青心魔。
再到無視蠱毒，治好陳朵。
甚至連幫馬仙洪恢複記憶，揭露曜星社和雙全手的驚天大秘密。
以及最後那如同神罰降臨般，一招抹去整個修身爐的，毀天滅地的，神之偉力。
他全都，事無巨細地描述了一遍。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張楚嵐甚至能聽筒裡傳來的，趙方旭那變得無比粗重呼吸聲。
他知道。
這位見慣了無數大風大浪，經曆了無數腥風血雨的公司的最高掌舵人。
也一定被這匪夷所思的一切給徹底地震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
久到，張楚嵐都以為電話已經斷線了的時候。
趙方旭那變得無比沙啞，無比凝重，甚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敬畏的聲音，才再，緩緩地響了起來。
“楚嵐……”
“我問你……”
“你確定，你剛才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