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屋子裡的江棲月被驚動了,就連隔壁的桂花嬸子也聽到了動靜,出來查看情況。
“這是老夫的看家學問,針灸治療,保證針到病除。這一針是治腿疼的,還有哪兒?腰疼是吧?”
百草仙翁說著,又往他腰間紮了兩針。
不僅如此,百草仙翁還紮了他腿上的麻筋,陳老四頓時覺得腿上一軟,根本使不上力氣,彆說逃跑了,爬都爬不動。
“殺人啦!救命啊!痛死我啦!”
陳老四渾身抽搐起來。
百草仙翁邪魅一笑,拽住褲他的褲腳拖回來:“彆急啊老兄,腿上的針還沒紮完呢!”
“什麼情況啊?”
江棲月連忙走出來,看到陳老四涕淚橫流地癱倒在自家門前,不明所以:“這是?”
裴寂淵皺眉,想到江棲月似乎還沒見過陳老四:“這是陳老四。”
江棲月頓時明白了,這不就是她血緣上的父親嗎?
“他來乾什麼?”
江棲月總覺得他彆有所圖。
“他在我們家門口鬼鬼祟祟的,仙翁一開門就撞到他了,他嚷嚷著要賠錢。仙翁說……免費幫他“治傷”。”
這邊,百草仙翁氣沉丹田,手起針落,一陣銀光閃過,陳老四腿上瞬間多了七八根顫巍巍的針,活像隻炸毛的刺蝟。
他涕淚橫流地求饒:“不、不痛了!我好了!”
“噗……”
江棲月沒忍住笑出聲,立刻捂上了嘴巴:“唔……仙翁醫術高明,想來應該能把他治好。”
裴寂淵勾唇:“嗯。”
“真好了?”
百草仙翁撚著最長那根針:“可老夫看你肝火旺盛,腎水不足,不如再紮個祛火針……”
“不用!真不用!”
陳老四掙紮著把銀針拽掉,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桂花嬸子看了場熱鬨,也知道陳老四不是什麼好東西,啐了他一口:“活該!”
百草仙翁傲嬌地收針,叉腰:“叫你欺負我徒兒!”
江棲月心頭一暖:“多謝仙翁出手相助。”
“還叫我仙翁呢?”
江棲月露出俏皮的笑容,馬上改口,甜甜地喚了聲:“師父!”
“哎!這才對嘛!接著!”
百草仙翁把一本醫書和剛剛那枚封著藥丸的墨玉珠交給她:“拿著吧,墨玉珠是師門信物,這醫書是老夫寫的,你先隨便看一看。”
江棲月把東西收好:“謝謝師父。”
百草仙翁大笑著走了:“都彆送了,小子,你好好照顧你媳婦兒吧。那老不死的估計上門是彆有用心呢,你們防著點。”
裴寂淵點點頭:“我明白了,您慢走。”
當夜,微風裹著桃花香穿過窗欞。
江棲月坐在燈下翻閱著百草仙翁給的醫書,餘光瞥見裴寂淵在院中擺弄一個鐵鍬。
“裴寂淵。”
孩子們已經睡了,她猶豫再三,還是悄悄走到院子裡,斟酌著開口:“你的內傷是怎麼……”
“打獵時摔的。”
裴寂淵回答得很快,似乎早就準備好了江棲月會詢問他。
江棲月歎氣——他在撒謊。
他一個次次打獵都能帶回獵物,甚至能一人單挑兩隻野豬的人,怎麼會摔出內傷呢?
百草仙翁也提過,他似乎有內力,絕對不是普通人。
不知道他身上埋著什麼秘密呢。
不過既然他扯了謊,那就是不願意告訴自己了,江棲月也識趣兒地點點頭:“嗯,早點休息。”
裴寂淵突然叫住她,月光下,他仿佛看到了一個靈動的仙女。
“棲月……”
他突然問:“你拜師……是為我的傷?”
江棲月點點頭:“是,也不全是。”
江棲月笑了笑:“能學醫術是好事,何況是這麼厲害的師父,可遇不可求的機會呢。你對我這麼好,要什麼給什麼,我也應該報答的,不是嗎?”
裴寂淵眸中劃過一絲失落,原來是報答,不是……喜歡。
他喉結滾了滾,終是沒忍住撫上她發頂:“……謝謝。”
夜半,確認江棲月睡熟後,裴寂淵悄聲起身,輕功一躍,潛入後山。
接近山頂有顆古鬆,往右數三步,有一塊兒巨石。
他翻開石頭,用鐵鍬挖開濕土,露出一個玄鐵箱。
“哢嗒。”
他從懷裡摸出鑰匙,鎖扣應聲而開。
滿滿一箱都是金錠和各種奇珍異寶,甚至還有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裡麵還有個檀香木的盒子,打開後是一摞染血的銀票,麵值從一百兩到五千兩不等。
這是五年前那場血戰後,他從兄弟們手裡拿到的,是他們給孩子留下的,最後的財富。
他不會動這些錢,也動不了,畢竟染血的銀票,拿到哪個商行裡都解釋不清。
這些首飾也都是大內出品,隨意的一顆細小的珠子都是價值連城。
這是他從丞相的密室裡搜到的。
丞相已經被他殺了,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人在追殺他,這些都是丞相的私藏,萬一出現,會不會被人認出來呢?
原本他覺得,這威縣足夠偏僻,離京城更是千裡之遙,但是在這兒,他的小娘子都能遇見藥王穀的百草仙翁,誰知道這威縣是不是臥虎藏龍?
不能賭。
他把珠寶扒拉到一邊,突然看到了一隻銀月海棠花的流蘇金步搖。
流蘇是南海的小米珠,海棠是紅寶石拚出來的,栩栩如生,那枚彎月,是價值連城的銀曜石。
銀曜石是皇室貢品,這要是被人認出來,更是不得了。
隻是……
他一看到這枚彎月,就想到了江棲月海棠花一般嬌麗的容顏。
這般耀眼的珠寶,才配得上她。
裴寂淵頓了頓,又拿出一隻翠色滿圈的玉鐲,連同這支步搖一起揣進了懷裡,隨後摸出兩個金錠,將箱子埋回去,將一切恢複原狀。
這金錠也是有京都官造的烙印的,出現在威縣太惹眼了。
不過這已經是所有東西裡,風險最低的了。
還是想個穩妥的辦法,換成錢吧。
裴寂淵悄悄回到家,推開門躺回地鋪上,就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現在蓋的被子白天是疊起來放在床上的,這幾日過去,竟然染上了江棲月身上的香味,蓋在身上,說不出的舒心。
裴寂淵摸了摸懷裡的步搖和手鐲,開始想如何把這些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