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司徒謹找到鐘銘山與趕來的莫離碰麵。
莫離年約五十來歲,高高的個子,腰帶鬆鬆係著,腰間挎一個酒葫蘆,袍子很舊很皺,胡子拉碴,發髻鬆鬆挽就,整個給人一種不修邊幅邋裡邋遢的感覺。
司徒謹沉聲道:“出了點狀況,斷刀門與修羅門可能要進攻本門。”
鐘銘山一驚:“師父,那二家為什麼要進攻我們?”
司徒謹:“景天司已經證實,死的那五人,是斷刀門與修羅門的人。”
莫離皺眉:“怎麼會這樣?”
司徒謹:“這隻能說明那幫餘孽所圖非小。現在我君山門是騎虎難下,不得不全力助景天司滅了這幫餘孽。銘山,你去把人手集中,一會兒跟為師與你師叔一起去辦點事。”
鐘銘山應下離去。
莫離忍不住問:“我說師兄,現在大敵當前,咱們不趕緊回君山門,還留在這裡要辦什麼事?”
言下之意是,什麼事比君山門的安危更重要?
司徒謹負手看著殘月輕聲道:“我帶你去看君山門的未來。”
莫離一怔,有些摸不著頭腦:“君山門的未來?什麼意思?”
司徒謹突然笑了起來:“是的,君山門的未來。”
司徒謹轉過身:“你可能不知道,竹溪堯收養的那個孩子周咫,極有可能凝聚了二道先天之氣,實力強大無匹潛力無限且眼光頭腦皆不一般,將是我君山門的希望。”
莫離神情一震,眼睛一亮:“師兄,竹溪堯不是死了嗎?把那小子交給我調教怎麼樣?”
司徒謹淡淡一笑:“好啊。”
莫離一愣,他沒想到掌門師兄會如此痛快,試著問:“真交給我調教?”
司徒謹微微一笑:“自然是真的。名師出高徒,良玉自然要用技藝高超的工匠來雕琢。君山門二位太上,六位長老,加上我,誰練成了真正的君山劍訣?”
莫離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其實我也算不上良師,頂多能打而已。”
司徒謹笑道:“不想收?那我可就收了。”
莫離眼睛一瞪:“誰說我不想收了?誰跟我搶,我跟誰急。”
司徒謹笑了:“走,我帶你去收徒弟。”
恰在此時,鐘銘山到來,聞言不由微微一怔,師父怎麼舍得把如此資質的弟子拱手讓人?你不收,我收啊,做你的徒孫不香嗎?
奈何在場的都是老輩子,輪不到他做主說話。
一隻靈冕雕升空,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到了國公客棧上空。
一棵大樹上,一名黑衣人眯眼注視著這一幕,隨後抬手激發了一道傳訊符。
“唳”
靈冕雕發出清脆嘹亮的鳴叫。
國公客棧的人紛紛露麵仰望。
周咫眼露異色,終於來了嗎?
三道身影落下,正是司徒謹師徒與莫離三人。
鐘銘山手一伸,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明光石在手一拋,明光石穩穩落在高高的木樁上,把整個國公客棧照得亮亮堂堂。
司徒謹環顧幾人,溫言道:“彆緊張,我們是君山門的人,隻是前來憑吊故人而已,誰是周咫?”
周咫上前一步,對幾人抱拳一禮:“我是。”
司徒謹溫言道:“我叫司徒謹,是你家先生的師兄,這位是你家先生的師弟莫離,這位是我的弟子鐘銘山。”
這幾個名字一說,在場眾人神情各異。
明慧一臉淡然。
歐陽奇有些詫異。
向東生有些興奮莫名,想上前見禮,又有些遲疑不決,畢竟他的身份地位太低了一些,心中有些自卑。
周咫臉色平靜的深深一躬,隨後默然伸手相請。
鐘銘山見周咫如此波瀾不驚,不由多看了周咫幾眼。
莫離眉頭一挑,饒有興趣的看著周咫,這小家夥有個性啊,不怵不說,還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有個性,對我脾氣,果然天生便是我的徒弟。
司徒謹則微微一笑,當先而行來到竹先生的墳前,略凝視後,點上一炷香輕歎:“塵歸塵,土歸土,師弟,從此你便自在了。”說完把香插入香爐退到一邊。
莫離點了一炷香歎道:“師兄,你喜歡茶,我喜歡酒,雖然尿不到一個壺裡,但聽說你死了,我還是蠻傷心的,改天,我給煮一缸的茶給你倒上,讓你喝個飽。”說完拜了拜,把香插上。
這話說得有些不倫不類,聽著讓人有些想笑。
可沒人笑。
畢竟樹的影,人的名,丹榜第八的高手還是有些威懾力的。
隨後便是鐘銘山祭拜,卻隻是拜了拜,沒發什麼感歎。
看著還是一副不冷不熱的周咫,莫離忍不住道:“喂,小子,你就不請咱們到屋裡坐坐喝口茶?”
周咫平靜道:“剛才前輩說隻喜歡酒,不喜歡茶,我這裡沒酒也沒茶,加之條件簡陋不堪,相請才是怠慢貴客,所以不如不請。”
這叫什麼道理?
莫離眉頭一挑,這混賬徒兒,也忒無理了吧?
周咫抬手將一封信遞到司徒謹麵前:“先生讓我轉交給你的。”
司徒謹微笑著伸手接過:“你知道我是誰?”
周咫:“當然。”
司徒謹直視周咫的眼睛:“你可知我為何而來?”
周咫略默後抬頭與之平靜對視:“收徒。”
莫離挑了挑眉,這小子夠直接啊。
鐘銘山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小子有些狂啊。
司徒謹卻笑了:“不錯,正是要收你為徒。”
周咫沒有遲疑,當即朝司徒謹跪下。
司徒謹伸手一拂,周咫便跪不下去了。
司徒謹搖了搖頭:“我已老邁,不再適合教徒,你要拜的師父是丹榜第八,也是我君山門的第一高手莫離。”說完手一拂,周咫便一個轉向跪在了莫離身前。
怎麼口吻跟先生差不多?
周咫隻是微微一愣,隨後便恭恭敬敬的對莫離叩頭拜師。
對周咫而言,拜誰為師都一樣,底子竹先生給他打好了,功法竹先生也給了,所差的隻是火候時間而已。
他之所以這麼乾脆利落地拜師,隻是遵守竹先生的遺願而已。
莫離笑著扶起了周咫:“好好好,以後你就是我的大弟子,話說你真要為老竹頭守孝三年?”
他是真想帶周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師父如同父母嘛,自然要為自己的弟子著想,何況這還是個潛力無限的弟子。
周咫還沒說話,司徒謹笑著道:“儘孝道,是人倫,是應該做的事,咱們應該成全他。師弟,正事已了,咱們回吧。”
莫離輕歎了口氣,向鐘銘山伸出了手:“給我一遝雷爆符,好的那一種。”
鐘銘山沒有猶豫,抬手一遝雷爆符遞出。
莫離接過遞給周咫:“來得急,沒什麼禮物,這個你拿著防身用,走了。”
周咫一怔接過。這麼匆忙?
沒有多餘的話,三人一個縱身而起落在靈冕雕上刹那遠去。
這就完了?
這就走了?
眾人目送。
周咫眼睛微微眯著,看著靈冕雕離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