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良在街上轉悠了一圈,直到心中鬱結散去,這才打馬回到了錦衣衛衛所。
剛到衛所,他先去找了一趟杜康,卻得知杜康進宮了,北鎮撫使周思明便派人來找他,說是段齊河吩咐,讓他與周思明一同前往南巷街口,處理一樁凶殺案。
陳良急匆匆來到北鎮撫司,看到一個身形瘦長的男人正在點人,他年約三十,長著容長臉,濃眉大眼,皮膚黝黑,顯然常年日曬雨淋。
周思明顯然也瞧見了他,對他問道:“可是陳良?”
陳良怔了怔,忙拱手道:“下官正是陳良。”
周思明點了點頭,沉聲道:“段大人讓你隨我們一同前去南巷處理一樁案子,帶上你的家夥,一起走吧。”
說罷,他衝點好的人數招了招手,風風火火的走了出去。
陳良忙跟上腳步。
加上陳良,一共有六個人。
除了錦衣衛後,陳良幾人便利落上馬,快馬加鞭趕往南巷。他目前對京畿錦衣衛的人都尚不熟悉,因此也說不上什麼話。
想了想,便加快了鞭策的速度,追上了鏡頭的周思明。
“周大人,敢問這是一樁什麼案子?”
“盜竊案。”
“京兆府與刑部為何不審理?”
陳良又問。
如果隻是一個普通的盜竊案,又何必非得出動錦衣衛呢?
總不能,古代也要開始卷業績吧。
這個滑稽的念頭一出,陳良都快被自己逗笑了。
周思明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看傻子,“此乃汪洋大盜王奎!他肆虐百姓數十年,盜竊金銀珠寶無數,素來愛淩虐受害者,且武功高強,等閒士兵奈何他不得,此等作惡多端之人,自然當由錦衣衛出麵擒獲!”
原來如此。
“那這王奎是何樣貌?可有畫像?”
“若是有畫像,早已全城通緝,焉能讓他作惡數十年!”
周思明冷哼了一聲,腳下一夾馬腹,加快了趕路的速度。
陳良尷尬的笑了笑,深知對方這是煩他了,當下眼觀鼻,鼻觀心,緊隨其後不再多言。
很快,一行人趕到了南巷。
巷子口,圍觀百姓者眾多,議論紛紛。
從百姓們的口中,陳良得知,這是一戶聶姓富商,昨夜賊匪闖入盜竊,聶老爺半夜驚醒,拿起床頭長劍拚死相搏,奈何賊匪手段狠辣,當場將聶老爺斬殺,並放了一把火燒了屋子。
等救火隊趕來救火以後,聶老爺已經死了。
“錦衣衛辦案,閒雜人等統統閃開!”
周思明一聲怒喝,將圍觀百姓驅趕後,帶著人馬進屋開始搜查。
陳良思緒回籠,也忙追了上去。
院子裡放著一具屍體,燒的麵目全非,可瞧著身形應當是個男人。
屍體頭身分離,身上沒有一寸好肉,雖然被燒焦了,可依舊能看出胸腹部有多處傷,瞧著像是短刃紮的,顯然這個聶老爺,是被人淩虐致死。
屍體旁邊,有一美貌婦人,年約二八,身材姿容都是上等,她坐地掩麵痛哭,從陳良的目光看過去,可以瞧見胸前的一對鼓囊。
身材著實……好。
陳良看的眼暈,忙移開視線,隻見婦人旁邊,還有一男子和丫鬟,正低聲安慰。
“老爺!你死的好慘啊!你丟下妾身一個人孤零零的,這下半輩子可怎麼活啊?”
“嫂嫂莫要哭了,大哥的喪事還需要你來操持呢。”男人低聲勸了一句,目光落在婦人的肚子上。
“……”
有彆的錦衣衛上前問話。
陳良靜靜的觀察了一會兒二人,這才走進了聶老爺的屋子。
隻見聶老爺那間屋子已經燒的麵目全非,屋子裡幾乎也不剩什麼值錢的東西。
瞧著,的確像是被人洗劫一空。
陳良準備出去,卻被腳下東西一絆,他低頭一看,發現是一顆蒙塵的夜明珠,有半個拳頭大,應當是這聶老爺用在桌案上照明的。
他挑了挑眉,有些驚訝。
這麼大顆夜明珠,可價值不菲。
偷盜的王奎,可能會丟下不要嘛?
陳良將夜明珠撿了起來,便走到了屋外,看到房子西南角有一處焦黑與他處明顯不同,心裡斷定這大概就是起火點。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焦黑的地方,又放在鼻口聞了聞,不由皺了皺眉頭。
是桐油的味道。
陳良起身,再次往屋外走去,便見那夫人與男子,正立在周思明跟前問訊。
陳良朝著聶老爺的屍首走去,仔細看了看傷口,眸中劃過一抹冷光。
“大人,聶夫人說昨夜她近來身子不爽利,夜間並未與聶老爺同榻而眠,而是住在西廂房,並不知曉昨夜發生了何事。”
有下屬上前對院中的周思明稟告。
周思明捋著胡須,擰著兩條又大又粗的眉毛,讓本就嚴肅的臉,更添了幾分木然。
“這是何人?”
他指著那個男子問道。
男子二十出頭的年紀,長相斯文,彬彬有禮道:“回大人,我乃聶大哥的同鄉族弟,喚聶容,因科考借住在此,素來與聶大哥以兄弟相稱。隻可惜……唉。”
“昨夜我與聶大哥在院中飲酒,夜深後我便回了房間,沒想到那賊匪深夜摸了進來,許是聶大哥酒醉,這才不敵,竟然遭這賊人用匕首劃傷千百刀!聶大哥飛來橫禍,聶某心痛難當!還望大人查明凶手,還我大哥一個公道!”
說著聶容躬身一禮,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
兄弟相稱。
未必見得啊。
陳良心中冷哼,瞧著這男人方才對聶夫人那殷勤勁兒,不像是當嫂子看啊。
男人最了解男人了!
周思明皺著眉頭,眼見著查不出什麼線索,便要讓下屬先把屍體抬到停屍房去。
陳良卻是冷笑開口:“慢著。”
周思明看向他,眉頭皺的更緊了:“陳良,你要做什麼?”
陳良淡淡道:“我隻是有些好奇,我等都不能確定這聶老爺身上的傷是匕首劃的,怎麼聶公子這麼快就知道了?”
此言一出,周思明敏銳的目光落在了聶容的身上。
聶容麵色微變,目光中卻滿是傷心:“這位大人何意?聶大哥屍體是我收殮的,我……我自是檢查過!且傳聞淩虐屍體的江洋大盜王奎,擅使匕首,我也是將二者聯係起來,隨口猜測而已。”
合情合理。
隻是,這話就是在騙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