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二點,墨星彆墅被燈光照得亮如白晝。
洛依妍坐在沙發上,她抬眼看向對麵的嚴厲靳,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什麼事。”
男人劍眉星目,五官輪廓立體分明,隻是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冷的驚人。
聽到她的話,男人緩緩抬起頭,薄唇輕啟,冷冷吐出幾個字:“杭九回國了。”
洛依妍正準備喝水的手猛地一滯,又很快恢複如常:“然後呢?”
男人微微傾身,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交握,表情難得的嚴肅。
“她這次回國,主要是做骨髓移植手術。”
“我查過,你和她的骨髓是匹配的。”
這話一出,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洛依妍嘴角扯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她端起水杯,輕抿了一口:“所以,你大半夜火急火燎地把我叫起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嚴厲靳沒有回避她的目光:“隻要你願意捐贈骨髓,有什麼要求隨便提。“
“隻要我能做到。”
洛依妍垂眸盯著手中的水杯,她不禁想,嚴厲靳真的願意為杭九做到這個地步,付出一切嗎?
嚴厲靳又有何時能為她付出一切嗎?
洛依妍抬起頭:“嚴厲靳,我們結婚多少年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在這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
嚴厲靳微微皺眉,臉上閃過一絲茫然,顯然對這個問題毫無準備。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後,不太確定地開口:“三年?”
聲音裡帶著試探。
“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麼?”
洛依妍眼神裡閃過一抹輕笑,有失望,也有自嘲。
她搖了搖頭,聲音平靜:“三年零八個月。”
她和嚴厲靳結婚的這三年零八個月裡,兩人見麵次數竟不超過五次,他們之間陌生得就像路人。
有時候,她是真羨慕蘇杭九啊,從大學時代起,就能獨占嚴厲靳的所有偏愛。
這麼多年過去,哪怕嚴厲靳已經結婚,蘇杭九勾勾手指,嚴厲靳就會上鉤。
嚴厲靳敲敲桌麵:“你考慮清楚了嗎?”
”這骨髓,你捐還是不捐?“
雖是問句,但他語氣裡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仿佛在做一場勢在必得的交易,洛依妍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
洛依妍笑笑:“考慮清楚了,我同意給她捐骨髓。”
話音剛落,她敏銳地捕捉到男人眼裡一閃而過的愉快。
洛依妍的心猛地一揪,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果然,他對蘇杭九的愛深入骨髓,僅僅是自己同意救她,就能讓他如此難以掩飾內心的喜悅。
嚴厲靳聽到她肯定的答複,緊繃的神情稍稍緩和,目光落在她身上,例行公事般地開了口:“說吧,你的要求。”
“嚴厲靳,你可以吻我一下嗎?”
話一出口,隻見嚴厲靳剛剛還稍顯溫和的臉色,瞬間如墜冰窖般冷了下來。
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而冰冷,仿佛能將空氣凍結。
緊盯著她,語氣中滿是厭惡與不耐:“洛依妍,我記得結婚當晚我就和你說過,我不喜歡你,也不會碰你。你這是乾什麼?”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著毫不掩飾的嫌棄,“如果實在記性不好,我可以一字不差地重複一遍我當時說的話。彆以為答應捐骨髓,就能得寸進尺,有些界限,你最好彆妄圖跨越。”
這反應早在她意料之中:“抱歉。她什麼時候手術?”
聽到“她”這個字,嚴厲靳眼中的冷漠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溫柔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後天。”
洛依妍點頭,“好,後天我會準時到的。到時候你把醫院地址短信發給我就可以了。”
兩人之間,聯係方式竟隻有電話號碼,連最常見的微信都沒有添加。
想到這兒,洛依妍心中不由得有點想笑。
夫妻做到他們這份上,除了他們,恐怕也再難找出旁人了吧。
三年的婚姻時光,他們卻如同兩條平行的線,幾乎沒有交集。
在這漫長的時光裡,他們從未試圖真正走進對方的生活,維係他們之間關係的,似乎僅僅是那一紙婚書。
男人微微頷首:“好,對了,你的要求呢?”
洛依妍眼神平靜如水:“手術結束後再說吧。”
嚴厲靳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不過,他也不沒強求,起身說句去醫院後,就走了。
洛依妍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直到嚴厲靳徹底消失在彆墅。
三年時光悠悠而過,他從未在這裡留宿過一晚。
她不禁回想起,和嚴厲靳新婚當晚。
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坐到了半夜,嚴厲靳同樣如今夜一般,轉身離去,去找蘇杭九。
洛依妍苦笑,其實從那時起,她就該明白,這場婚姻於嚴厲靳而言,不過是一場可有可無的交易。
隻是她一個人當了真,入了戲。
不過,還好,馬上所有的一切就可以回歸正常了。
洛依妍摘下婚戒,放在茶幾桌麵。
隻要捐了骨髓,從此她不再欠嚴厲靳任何。